張燕京
從家出走
當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每年夏天我都和媽媽到馬薩諸塞州的特倫頓大峽谷去渡假。我們渡假的房子的一邊是個農場,農場的主人名叫理查德·沃森·吉爾德,一個著名的編輯。吉爾德有六個孩子,他們都受到良好的教育,特別是在音樂方面。
房子的另一邊,住著一位個子高大、行動笨拙的男人。他是新搬來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其實他叫格羅弗·克利夫蘭,是1844年當選的第二十二屆美國總統(tǒng),任期剛滿),我只是稱呼他“大個子男人”。
吉爾德家的孩子們每年都要舉行小型音樂晚會。這一年,他們認為我已經到了可以打小鼓的年齡,但是他們總是嘲笑我打鼓的樣子,我真不愿意參加他們的音樂晚會。
然而有一天,媽媽告訴我,第二天晚上要進行排練,她希望我去。她不理解我為什么不會敲鼓。當我說我不去排練時,她發(fā)火了,讓我上床睡覺,說我要是再固執(zhí)的話,她就要處罰我。
于是,我決定離開這個家。第二天黎明,我用爸爸的一塊大手帕包了些吃的就出了門。我想我要悄悄地離去,給我狠心的媽媽和那六個小吉爾德一些痛苦。
我走了不到半英里就聽到背后有馬蹄聲,我回過頭來,看見那個大個子男人坐在一個朝我駛來的敞篷馬車上。我躲到路邊讓他過去,不想讓他認出是我,可是他認出了我。
“哦,詹尼!”他對馬喝道。大個子男人坐在單人馬車上,車座深深地陷了下去,他背后放著釣魚桿,桿梢長長地伸出車外;頭上帶著一頂舊帽子,帽子的緞帶上別了一圈魚鉤,這模樣使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有趣。
“噢,這不是小威爾科克斯姑娘嗎!”他高興地問道“大清早上哪兒去呀?”
“去費拉德爾菲亞,”我隨口說道,這地方首先在我腦子里閃過。
“費拉德爾菲亞?”他重復道“那可不近。我可以捎你一段嗎?”我這才想到路很遠,我點點頭。大個子男人把我舉上車,讓我坐在他身邊,然后抖動韁繩,馬車又上路了。
大個子男人問我去費拉德爾菲亞做什么,我說去當舞女或是在餐廳當招待。
“你的父母知道你去費拉德爾菲亞嗎?”他問我。
真情
他的目光是慈祥的,但是我覺得我瞞不住他。我只好說我是自己偷著跑出來的。
“好哇,我想你是怨恨你嚴厲的父母”,他平靜地說“但是就沒有什么能使你留戀的嗎?”
“有!墨里爾,我可不愿意離開它了?!?/p>
“穆里爾?”
“不!墨—里—爾,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它是一頭大母牛的小女兒,”我解釋道“它出生時,弗雷德·奧爾茲對我說,如果我能幫助照顧它,我就可以給它起名字。”
大個子男人難過地搖搖頭,“這太糟糕了,扔下了墨里爾,是嗎?”他說。
我想起了早上走時去看墨里爾的情景,我親了親它,它那灰色的大眼睛是那樣地看著我。離開墨里爾,我心里感到很難受。我們坐在車上一直沉默著,后來大個子男人說“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