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連魔鬼都想搬家”的為熱城市，人在太陽下十分鐘就會曬成焦炭，地面熱得可煎荷包蛋。雖然嘴喊熱，我的眼睛卻大飽美景。

幾次從圣荷西往新墨西哥，都在亞利桑那州首府鳳凰城轉(zhuǎn)機(jī)。鳳城機(jī)場格調(diào)不凡：典雅的大廳回廊，疏落有致地陳列著壁飾浮雕、蛇紋圖騰和銅塑仙人掌，濃郁藝術(shù)氣息中流動些沙漠風(fēng)情；加上ｐｈｏｅｎｉｘ（鳳凰）富于神話色彩的名字，讓我對它懷抱無限向往。

因此，當(dāng)外子說起將前往開會，我立刻打電話給長居鳳城的老友阿芬，請她火速傳真旅游資料，供我“做功課”。

阿芬卻遲疑沉吟：“過了夏天再來吧！這時節(jié)熱得不得了……”

我說行期已定，話筒那端阿芬直嘆氣：“你還是老脾氣，說風(fēng)就是雨！這兒比地獄還熱，你可得有心理準(zhǔn)備！”

熱情的沙漠

我信心滿滿地到鳳城，才出機(jī)場大門，一股熱氣迎面撲來，直讓我打了幾十個噴嚏，好像全身毛孔一起張大嘴巴，同聲吶喊：“熱！”

正熱得失魂，阿芬出現(xiàn)眼前。一襲白袍，從發(fā)梢罩到足踝；“熱”情擁抱后，她遞件白袍給我：“快穿上！這兒的太陽１０分鐘就可把人曬成焦炭，擦再多的美白乳液也白不回來?！?/p>

她邊開車邊叮嚀：“白天盡量少外出，飲料濕巾得隨身攜帶，這兒是沙漠城市，風(fēng)沙一起立刻讓人灰頭土臉……”

話沒說完，滾滾沙塵呼嘯而至，頃刻間伸手不見五指，只聽飛沙掠過車身刷刷作響。阿芬說這是鳳城特有的夏日季風(fēng)，殺傷力不大，可是挺嚇人！不過兩三分鐘，風(fēng)定云開，驕陽如烈焰，熱得人睜不開眼。

“這里的七月，熱得可以在地面上煎蛋。”阿芬說，有天她兒子砸破個雞蛋，十多分鐘后她去打掃時，攤在水泥地上的蛋汁已變成荷包蛋：“蛋黃都烤得硬硬實實的呢。”她說：“你不妨白天看書睡覺，晚上我陪你去夜游?！?/p>

白天禁足避暑入夜出游才驚艷

盡管阿芬再三叮嚀，盡管室外熱如火爐，但好奇加好動，教我待在旅館如坐針氈，忍不住往外跑。卻見白日里的鳳凰城，街頭一片空蕩蕩；連麥當(dāng)勞的兒童游樂場都暫時關(guān)閉，以免兒童被滑梯等游樂器材燙傷。

令人驚艷的是這座沙漠城市，竟是綠樹簇簇，除了身如碧玉柱的高大仙人掌，還有椰棗、白楊、橡樹和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多肉植物。綠蔭深處，錯落著墨西哥式、希臘式、中古式的小樓平屋，朱紅、土黃、潔白參差，襯以綠樹藍(lán)天的背景，除去酷熱難耐，真是美如仙境。

黃昏時刻，阿芬載我到鳳城北方小鎮(zhèn)仙度拉Ｓｅｄａｎａ。夜幕四垂，各種形狀的山石漸成剪影，星星一顆顆亮了，干干凈凈的天空沒有一絲云霧，讓人只感覺星星的多與美，美得讓我忘記置身何處！仙度拉海拔高，因此不像鳳城那般高溫灼人，加以空氣清新，山泉甜凈，吸引如潮游客，山谷中滿是度假木屋和露營營地。鎮(zhèn)上小街有各種風(fēng)味美食餐館，更迷人的是數(shù)不清的畫廊，展出濃厚的西部風(fēng)情，令人倘佯流連。

西部風(fēng)情迷人鳳凰浴火不留白

鳳凰城外有座羅海村，完全保持西部拓荒時代風(fēng)貌：村中男士著牛仔裝，女士多為蓬袖低胸長裙，或印第安長袍；酒店前掛馬鞍，旁有馬廄，間聞馬兒嘶鳴。傍晚坐在原木搭蓋的餐廳，吃西部傳統(tǒng)的燒豆子烤牛排，喝大鐵杯裝的黑咖啡，令人如墜時光隧道，別有一番懷古滋味。

坐落在沙漠巨石巖上的古城尤瑪Ｙｕｍａ，是早年印第安先民遺址。城中道路陡峭，屋宇古舊，景色卻極險極美。那個黃昏，沐浴在絢爛云霞中，四望周遭奔放不知所止的波峰峽谷沙漠……不禁欽嘆造物者的大手筆，怎能揮灑如許壯麗迷人的景致？

在鳳城烘烤七天，帶一身黝黑中亮些水泡的皮膚回家。飛機(jī)上機(jī)長做起飛前例行報告時竟說：“今天比較涼快，氣溫只有華氏１１０度（約攝氏４３度）……”這鳳凰城式的幽默，只有曾經(jīng)歷過“連魔鬼都想搬家”的“火熱”日子的人，才領(lǐng)會得到。

（劉韻詩）G

《海外星云》（2001年2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