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舞
網(wǎng)上知音
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叫“流浪女孩”嗎?你真的在流浪嗎?
這很重要嗎?我可從沒問過你為什么叫“孤獨先生”,我們只是網(wǎng)上聊天兒而已。
我認為很重要,能取這個網(wǎng)名的女孩子一定很不幸,她需要幫助至少是同情。
難道你這個“孤獨先生”就不需要同情和幫助嗎?
是的,我需要,尤其需要一個能說心里話的人,可是沒有。
你沒有爸爸媽媽,同學老師和朋友嗎?
我從小在不知什么是父愛母愛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親,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的同學和老師都很忙,偶爾倒是有一兩次聚會,但卻成了財富與職權的展示會。他們越來越矯揉造作了,根本就沒有昔日校園里的坦率與真誠。我真想還回到校園去過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可那已成了過眼云煙。
你是一個成年人嗎?
難邁你走個孩子?
哦!不。我雖然是一名學生但我已過了18歲生日不算是孩子了,可我父母親總把我當孩子。
你真很幸福,在父母跟前再大年齡的人也永遠是個孩子,永遠能得到父母的呵擴。你的父母一定非常的愛你,你怎么還叫“流浪女孩”呢?
我是在流浪,至少是心。在家里我根本就沒有人權,爸媽把我當成了一臺考試的機器,他們不許我穿流行的服裝,不許我買時髦的物品;不許我參加同學生日聚會;不許我看電視;不許我看課外讀物;不許晚上補完課一個人回家;甚至不許我和男生說話;他們就是讓我學習、學習再學習!補課、補課再補課㈠我真想快點參加工作,那樣就可以脫離父母的藩籬……
你的父母親其實是在愛你。你如果考不上大學又能找到一份什么樣的工作呢?當年我只以兩分之差名落孫山,而今年過不惑,在單位還只是一個小職員,夾著尾巴做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亂說話。怕得罪了哪路“神仙”弄個“下崗”的慘局。在家里我也是大氣也不敢出,妻子是大學本科,她的職稱和工資都比我高出一大截兒,我雖然從不喝酒只吸一元錢一包的煙,但因工資太低家里的生活和孩子上學補課的費用,大多數(shù)還得靠妻子。在孩子面前我也覺得很沒面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考上大學,別重蹈我的覆轍。你還覺得你的父母很過分嗎?
我倒從沒覺得他們過分,反而覺得他們也很不容易的。每次考試沒考好,他們都是安慰鼓勵我,事實上他們比我還傷心難過,他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錢都用在了我現(xiàn)在學習,和留給以后上大學的費用上了。最感動的是上個月爸爸送給我的特殊的生日禮物,我知道那是他從每日一元錢一包煙錢里節(jié)減下來的私房錢。每次他到學校接我下晚自習他總是獨自在外徘徊,不吸煙,吸也是一支煙分兩次吸,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咳嗽?,F(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他得少吸多少包煙才能買下我那份生日禮物啊!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可我只生氣他們什么事都以命令的口吻向我發(fā)號施令,從不與我溝通,也不考慮我已長大成人了。
他們以后不會了,什么事兒都會和你商量。你真長大了。
你說了算嗎?
差不多。
你是誰?
咱們還是說說你的生日禮物吧,是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沒有寫生日快樂卻有前程似錦四個大宇,沒插蠟燭卻插了18支派克鋼筆,你父親說這些筆足夠你用到大學畢業(yè)。你母親生你是難產(chǎn)吃了不少苦頭,你的生日是:上個月22日17時28分18秒。我說的對嗎?
哇!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好壞呀!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知道你是誰。為什么不讓課跑網(wǎng)吧去玩?
你又來了!這節(jié)是微機課老師在教我們上網(wǎng)。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哦!
晚上老地方見?不見不散。
網(wǎng)戀
春天到了萬物都在復蘇,蚊子在戀愛,蒼蠅在叫春。所有有生命力的生物都在發(fā)情。這是一個難得的、播種的大好季節(jié)。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這是歌詞。發(fā)哥是從女兒雪花那里學來的。她常唱。
發(fā)哥最近比較煩!比較煩㈠老婆下崗后總和自己過不去,女兒快考高中了,不知怎么搞的,現(xiàn)在卻有好幾門功課不及格,還聲稱:不想念了……
他也有喜事兒。在網(wǎng)在“網(wǎng)住”了一個叫做“飛來仙子”的女人。
女人的年齡,男人的收入,是不可問的。那是大忌。
問了。他吃過虧:對方當時關了網(wǎng)頁,拜拜了。
不問,他也吃過虧:那是一個叫做“紅粉佳人”的網(wǎng)上“蜜”友。他們在網(wǎng)上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他們在聯(lián)貿(mào)大廈左側(cè)的第八根電線桿下相見了。他扔下那束象征著愛情的火紅玫瑰落荒而逃?!凹t粉佳人”比他母親還要年長……
生活太枯燥乏味了,家里的黃臉婆太倒他的胃口了。他早就想到了“紅杏出墻”,可事實上總是事與愿違。這次他“網(wǎng)住”的“飛來仙子”再也不能飛走了。他的心臟其實已經(jīng)被鍛煉得很堅強。
即使再碰到失敗,他的心跳仍能維持每分鐘72下。
他不能再失敗了。
他學會了許多討好女人用的阿諛奉承巴結(jié)的甜言蜜語。
女人都愿聽這樣的話。女人是種非常奇怪的動物。
她們相信她的耳朵遠遠超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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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做十件體貼的事讓她安慰,倒不如說一句好聽的話讓她感動。
他想:“飛來仙子”就是讓他感動了。
雖然他沒問過,但他能推斷出“飛來仙子”的年齡在30歲左右。
從第一次她給他《》(吻)到他們談到的讓人心跳的“性”就不難猜出了。
與“飛來仙子”談“性”他感覺出了自己的幼稚與小兒科。
“飛來仙子”對做愛體位的感觸及如何能生男生女……都有獨到的見解。
這使他面紅耳赤地汗顏的同時又推斷出:這是一風韻非凡的少婦。
(其實他根本就不懂“網(wǎng)”。關于“性”,只要在色情網(wǎng)站上一“點”便圖文并茂。)
他們終于在網(wǎng)上約定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
他穿一件銀灰色的西裝,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飛來仙子”穿一件新款的豆綠色“又是春天”時裝。她還要往下說,他說夠了。
“又是春天”本市沒有賣的。所穿都寥寥無幾,他對那時裝又非常的熟悉。上月他去上海出差曾給女兒買回了一件,由于女兒穿上了新衣與自己抱著脖子耍嬌,碰掉了煙灰在領口處灼了不大不小、忽明忽暗的一個“暗瘡”,害得女兒為此還哭了一“大鼻子”。
這次與“飛來仙子”的相見,又使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在他們彼此愣怔的剎那……
他清楚地看見了“飛來仙子”那件“又是春天”的領口上——
有一:不大不小、忽明忽暗的“暗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