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工
天津,一座河海蜿蜒交匯處的城市。它的歷史如同它的河流一樣逶迤,曲折。順流、逆流,河海跌宕了幾百年;興衰、榮辱,城市銘記了幾百年。從1402年有了天律的稱謂到1404年的天津建城,城市已經(jīng)走過了600載的寒來暑往、春去秋來。舊時的光景或濃或淡地在這里依稀留存。這些歷史的遺存與古舊的建筑是城市的老根,它在城市遠遠近近、錯錯落落的空間里訴說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往事。歲月刻畫著它的蒼老與記憶的年輪,而我仿若這老根上的一條枝脈,總是忍不住要回頭,撫摸那段段的殘痕。歷史深邃了建筑的眼神,更生動著城市的表情。然而不知是這世界太寬闊了還是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情感的疏離,我們不愿意去面對如此蒼老的面孔、如此蒼老的眼神。所有的想念,所有的真情,還有那夢一般的往事,又有誰愿意去聽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現(xiàn)代都市的面孔被玻璃幕墻勾勒得整齊劃一且呆板冷漠,宛如那些穿梭于街衢之間的、被眼影唇膏恣意涂抹著的“美人”。那種不分年齡、層次的單一表象,充其量只是對美的一種營造,就像我們大面積地營造綠色,營造著鮮花和草坪,營造著社區(qū),哪怕只是加上一道鐵門的程序。種種無意識的破壞和心存刻意的維系無疑都加劇著城市的麻痹。城市在統(tǒng)一著裝,統(tǒng)一表情,讓人分不出天南還是地北,分不清歡喜還是憂傷。
流年似水,滄海桑田。有著600年歷史的天津老城,如一扇懸著銅環(huán)的巨門,重重地把后人關(guān)在了門外。我們即使忍住再多的眼淚也無法重新步人這模糊的門內(nèi)。失去的是一份觸摸歷史的親情,不能失去的則是一份源于歷史的感動。
至今仍徘徊在“生存還是毀滅”之間的那些享有萬國建筑博覽之稱的小街與洋樓,是天津歷史的另一種產(chǎn)物。盡管它們難以接受身邊諸多仿制晶的參差集合,但能得以存留畢竟也是一種“幸?!薄T谶@里,建筑不是模式而是風(fēng)情,不是一種陪襯而更像一種表情。莊重、典雅、寧靜、活潑、俏麗都能從這里溢出——那英式坡頂?shù)牟AТ坝痴者^云上的日子,德式的老虎窗和巴洛克風(fēng)格的百葉窗以及那帶有濃郁西班牙風(fēng)格的豪宅木門,至今依然不難從中窺見其昔日掩映的繁華。是它們賦予了城市生動的表情。在這種生動面前你會發(fā)覺,經(jīng)過整容的現(xiàn)代都市是多么的了無生趣。而這種生動也恰恰是一座個性城市至關(guān)重要的精神渴求。
2004年是天津建城600年的日子,城市在迎接這個喜慶時刻到來的同時又將面臨新的建設(shè)與改造。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的正是對自己城市精神和文化的深刻認識和高度自覺。只有尊重歷史,我們才能更好地把握今天,放眼未來。
如果你真的愛這座城市,就不要把這份深愛變成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