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南　小　剛

【新聞背景】：佘祥林，湖北省京山縣雁門口鎮(zhèn)何場村人，1994年初，因涉嫌殺死妻子而被刑事拘留。1994年10月13日原荊州地區(qū)中級法院一審判處佘祥林死刑，佘提出上訴。湖北省高級法院1995年1月6日作出裁定，以事實(shí)不清、證據(jù)不足發(fā)回重審。1996年2月7日，京山縣檢察院補(bǔ)充偵查后再次退回補(bǔ)充偵查。1997年11月23日，京山縣檢察院將此案呈送荊門市檢察院起訴。同年12月15日，荊門市檢察院審查后認(rèn)為佘祥林的行為不足以對其判處無期徒刑以上刑罰，將該案移交京山縣檢察院起訴。1998年8月5日，京山縣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quán)利5年。1998年9月22日佘祥林開始長達(dá)11年的獄中生活；2005年3月28日，張?jiān)谟裢蝗粴w來，這起“離奇”事件令此案成為轟動全國的錯案。

2005年3月28日下午4點(diǎn)多，湖北省京山縣雁門口鎮(zhèn)臺嶺村9組一處農(nóng)家小院，一位70多歲的老人坐在屋檐下，突然，從小路上走來三個人影，老人用手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走過來的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三個人慢慢地走近了，正在老人準(zhǔn)備問這幾位陌生人找誰時，那個婦女走近身來，直直地看著老人的面龐，忽然帶著哭腔大喊了一聲：“媽——！”老人被這突如其來叫自己“媽”的陌生人弄得手足無措，用干枯的手背使勁擦了擦自己凹陷的眼睛：“你是？”“媽呀！我是在玉啊……”老人大吃一驚，已經(jīng)死去11年的女兒怎么會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老人湊近婦女，仔細(xì)觀察了一番，喃喃自語道：“我這是怎么啦？是老眼昏花了？”不敢確認(rèn)的老人顫巍巍地站起來，急急忙忙走到屋后，對著在地里鋤草的兒子喊道：“在生！你快回來！”兒子張?jiān)谏牭侥赣H這樣焦急的呼喊，不知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趕忙扔下鋤頭一口氣跑了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三個人站在院子里，走近一看，還沒等張?jiān)谏辞宄?，一個女人猛然撲上來拉住他的手：“三哥！”張?jiān)谏蟪砸惑@！下意識地后退兩步：“你是在玉？”女人大哭起來：“三哥，我是在玉呀！”張?jiān)谏屑?xì)一看，果真是自己“死”了11年的妹妹張?jiān)谟瘢∫患胰谙鄵砗窟纯蕖?/p>

“死去的張?jiān)谟裼只貋砹?！”不一會兒，這個讓村里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雁門口鎮(zhèn)。

一個已經(jīng)被公、檢、法認(rèn)定死去11年的女人復(fù)活了！而“殺害”這個女人的兇手——她的丈夫已經(jīng)在牢獄里度過了11個年頭！僅僅幾個小時后，這個消息立即傳遍大江南北，全國民眾一片嘩然。

丈夫外遇，妻子精神受刺激離家出走

1986年，年僅20歲的佘祥林與鄰村的張?jiān)谟窠Y(jié)婚了。佘祥林在馬店派出所當(dāng)治安巡邏員，這在當(dāng)?shù)厥鞘苋俗鹁吹穆殬I(yè)，張?jiān)谟裥愿駵睾唾t惠，兩人的婚姻被認(rèn)為是天作之合。剛結(jié)婚的時候，小兩口恩愛有加。由于職業(yè)的關(guān)系，佘祥林常常早出晚歸，吃了不少苦。有一次佘祥林一直巡邏到晚上12點(diǎn)多鐘才回來，張?jiān)谟褚驳戎煞虻?2點(diǎn)多。見丈夫累得要命的樣子，張?jiān)谟襁吔o丈夫捶背邊說：“祥林，不要那么賣命吧，身體要緊！”佘祥林嘆了口氣：“在玉，誰叫我干上了這個職業(yè)呢，雖然工資低點(diǎn)，但是心里踏實(shí)。”兩口子好不容易洗完剛剛上床，巡邏隊(duì)又打來電話說村頭公路上剛剛查獲一輛滿載假煙的車，讓佘祥林趕快前往現(xiàn)場。佘祥林接到任務(wù)，毫無怨言地翻身起床，臨走的時候，張?jiān)谟襁f給丈夫一只手電筒：“拿著，天黑路滑，路上別摔著！”

盡管家庭收入不多，但張?jiān)谟癜堰@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佘祥林常常對著妻子說：“在玉呀，你跟著我受苦了！”張?jiān)谟衤犜诙?，甜在心里，說：“錢多有錢多的過法，錢少有錢少的過法，慢慢來吧，日子總會好起來的?！?/p>

婚后第二年，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小女兒佘華容出生了。小女兒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增添了不少樂趣。華容剛出生的時候，妻子的奶水不是很好，佘祥林就把省下來的錢給女兒買牛奶，給妻子買雞買魚買海帶作為補(bǔ)品。女兒八個月大的時候，有天夜里忽然發(fā)高燒，夫婦倆嚇得不輕，趕緊連夜送到醫(yī)院去。醫(yī)生說幸好來得及時，嬰兒發(fā)高燒很容易患上小兒麻痹癥。那一次一直在醫(yī)院住了整整一周才出院，把家里僅有的一點(diǎn)積蓄也花光了。

沒錢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隨著女兒的漸漸長大，開支也越來越大了。張?jiān)谟駮r常感到?jīng)]有錢的苦惱。有一次女兒感冒了，沒日沒夜地咳嗽，張?jiān)谟褡屨煞蛳朕k法。工作本就勞累不堪的佘祥林第一次感到生活的艱辛，愁眉苦臉地說：“我哪里還有錢?。侩x發(fā)工資還有10多天呢！”心疼女兒的妻子說：“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不管呀！”為了女兒的健康，佘祥林只得去找鄰居借，但是鄰居也實(shí)在拿不出錢來。碰了一鼻子灰的佘祥林從此喪失了以往的自信，覺得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常常借酒澆愁。醉酒后的佘祥林常常摔打家具，把一個好端端的家弄得殘敗不堪。妻子看著這種場景，有時候免不了出言過激，以至發(fā)展到雙方對罵、甚至大打出手的地步。當(dāng)初甜蜜的愛情因?yàn)殄X的關(guān)系從那時候開始就慢慢地疏淡了。

慢慢地，佘祥林似乎越來越不顧這個家了，有時候甚至通宵不回家，第二天一回到家就倒頭大睡。每次問起，他總是說：“晚上有任務(wù)！”次數(shù)多了，張?jiān)谟駶u漸地起了疑心：怎么以前大多時候都能按時回家的丈夫，最近怎么老是有任務(wù)？而且敏感的妻子發(fā)現(xiàn)，丈夫?qū)π缘囊笤絹碓缴佟?/p>

有一次，佘祥林凌晨三點(diǎn)才回家，然后躺到床上就蒙頭大睡，張?jiān)谟駞s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忽然，細(xì)心的她發(fā)現(xiàn)丈夫的脖子上有一根長長的女人的頭發(fā)，而且她還嗅到了雪花膏的味道，長發(fā)和雪花膏都不是自己的，張?jiān)谟竦男南褚粔K石頭一樣沉了下去：難道……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張?jiān)谟癫辉试S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女人。為了弄清丈夫深夜不歸的真相，張?jiān)谟駴Q定實(shí)施跟蹤。第二天晚上，她哄下女兒睡著以后，悄悄跟蹤丈夫。只見丈夫來到鎮(zhèn)上一戶門前，輕車熟路地推門而入。屋內(nèi)亮起了燈，一個女人嬌笑的聲音傳了出來：“死鬼，害我等了這么久你才來……”最不愿看見的事實(shí)讓張?jiān)谟窨匆娏?，作為一個女人，她氣憤至極，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那樣做。她要顧及自己這個家庭，她要維系這段婚姻。張?jiān)谟聃咱劦鼗氐郊依?，看著熟睡的女兒，張?jiān)谟竦男母浟?，為了女兒，她愿意忍受。直到第二天凌晨天快亮的時候丈夫才回來，妻子問：“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丈夫看也沒看妻子一眼，說：“晚上有任務(wù)?！笨粗煞蛉鲋e冷漠的樣子，張?jiān)谟竦男乃榱恕?/p>

第二天下午，裝作若無其事的張?jiān)谟駚淼脚c丈夫有染的那個女人家，先是陪著她和幾個鄰居打麻將。等其他人都走完后，張?jiān)谟癜涯莻€女人拉進(jìn)里屋，對那個女人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我知道你跟我丈夫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昨天晚上我都在外面聽見了。我一個女人，現(xiàn)在女兒都三四歲了，你就體諒體諒我們母子倆吧，求求你放過我們家男人，以后不要跟他再有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了。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想呢？張?jiān)谟褚幌捵屇莻€女人羞愧難當(dāng)，當(dāng)即表示以后再也不和佘祥林來往了。

當(dāng)天晚上丈夫早早地回家了，回家后一言不發(fā)，張?jiān)谟褚矝]說什么。佘祥林終于忍不住了，說：“你都知道了？”張?jiān)谟顸c(diǎn)點(diǎn)頭，淚流滿面：“你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你了……”佘祥林看著妻子，再看看孩子，深感自己對不起妻子，當(dāng)著妻子的面，他痛下決心一定悔過自新，保證不和那個女人來往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佘祥林在外面有女人的消息在村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流言蜚語不斷飛進(jìn)張?jiān)谟竦亩洌骸耙粋€女人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女人呀，老了就不中用了！”……張?jiān)谟駥?shí)在忍受不了別人的說長道短，從此她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神志恍惚，有時候別人連喊她幾聲她才能夠反應(yīng)過來。

1994年5月的一天晚上，丈夫照例在外面鬼混到很晚才回家，張?jiān)谟裼挚吹搅苏煞虿弊由系拈L發(fā)，以及從丈夫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別的女人的氣息，張?jiān)谟窠K于無法忍耐第一次發(fā)了那么大的火：“姓佘的，我哪點(diǎn)對不起你！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誰知你還是不要臉！”佘祥林看著妻子怒氣沖沖的模樣，也不甘示弱：“有本事你去找男人??！”張?jiān)谟駴]想到丈夫會說出這種話來，忍無可忍的她順手操起一根木棍就朝丈夫身上打去，兩人你來我往，大吵大鬧，很快兩人就廝打在了一起。張?jiān)谟窨薜溃骸昂冒。憧床黄鹞伊?，我這就走，你自己去找好的！”佘祥林也“回敬”道：“走就走，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

就這樣，本就備受精神折磨的張?jiān)谟袼らT而出，從此離開了這個家，就真的再也沒有回來過。誰知道，這一走竟是11年！

在鄰居們的眼里，佘祥林和妻子張?jiān)谟翊蟪骋粓鲋螅瑥堅(jiān)谟窬拖Я?，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為報救助之恩，她成了山東媳婦

張?jiān)谟耠x家出走后，神情更加恍惚，所有的衣服就只有身上穿的一套，身上沒有一分錢，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在別人的眼里，她是一個流浪者，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女人。

張?jiān)谟窬瓦@樣在路上茫然地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餓了的時候，就伸手向別人要；天黑了的時候，就隨便找個屋檐或街角躺一夜。有好幾次，她虛弱得暈倒在了路邊，好心人就把她抬上車，給她一些吃的；車到了終點(diǎn)后，又被人抬著扔了下來。有一次實(shí)在餓得不行了，就用雙手刨別人地里的地瓜，來不及洗掉地瓜上的泥巴，張?jiān)谟窬瓦@樣囫圇地吞下肚去。有時候天黑了沒地方住，張?jiān)谟窬驮诨纳揭暗乩镞^夜，田溝邊、草地里、亂石中，甚至墳地里，都成了張?jiān)谟襁^夜的地方。

這樣流浪了三個多月，她已經(jīng)來到了離家千里之外的山東省。那時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磨得破爛不堪，頭發(fā)兩三個月沒洗過了，蓬頭垢面的沒有人樣。

已經(jīng)兩三天沒有吃過一點(diǎn)東西的張?jiān)谟裢现v的腳步在馬路上走著走著，忽然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昏了過去。這時一輛小中巴正好路過，司機(jī)看見馬路邊上橫躺著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者，就停下車下來查看，司機(jī)摸了摸她的脈搏，發(fā)現(xiàn)還沒有死，就回到車上拿了一瓶礦泉水給張?jiān)谟窈?，受了冷水刺激的張?jiān)谟襁@才慢悠悠地醒過來。面對救命恩人的詢問，張?jiān)谟褚荒樏Ｈ?。司機(jī)只好把她抬上車，喂了她兩片餅干，她又昏迷過去了。司機(jī)看著氣息微弱的流浪者，擔(dān)心死在自己的車上不吉利，車開出不到10公里，就把她扔在了路邊的草叢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jiān)谟窠K于慢慢地醒了過來?？粗耆吧牡胤剑h(yuǎn)近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片村莊，張?jiān)谟窀械搅四┤盏目謶?，心想自己連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張?jiān)谟窈鋈槐灰魂嚭艉绑@醒：“喂！你醒醒！你醒醒！”張?jiān)谟癖犻_眼睛一看，“餓……我……餓……”說完這些話，張?jiān)谟裼只枇诉^去。

張?jiān)谟裨俅涡堰^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原來兩位老人救了她，把她背回了家，而且還殺了雞燉了雞湯給她喝。張?jiān)谟癯赃^飯后精神明顯好轉(zhuǎn)了。張?jiān)谟竦诙炀鸵?，被兩位老人攔住了：“你一個婦道人家，無親無故地能走到哪里去？你還是先住下來等病好了再說吧！”禁不住兩位老人的好言相勸，就這樣，張?jiān)谟裨谶@一家住了下來。三個多月的長期流浪，使得張?jiān)谟裨瓉磔p微的精神病更加嚴(yán)重了。等張?jiān)谟竦木駹顟B(tài)稍微好了一點(diǎn)之后，兩位老人就把她送進(jìn)了醫(yī)院，所有的錢都是兩位老人多年的積蓄，剛一進(jìn)醫(yī)院，就花去了3000多元。

在兩位老人的精心照料下，張?jiān)谟竦牟∏榻K于慢慢地好了起來。張?jiān)谟褚沧鲆恍┝λ芗暗募覄?wù)活，為兩位老人減輕負(fù)擔(dān)。張?jiān)谟窈髞聿胖?，老人家姓范，還有一個在外打工的20多歲的兒子。由于兩位老人的照料，張?jiān)谟竦牟∏槁睾棉D(zhuǎn)，正常的時候與常人無異，只是發(fā)病的時候才有些反常，每當(dāng)病情發(fā)作，兩位老人就把她送進(jìn)醫(yī)院治療。這樣幾次往復(fù)，張?jiān)谟竦牟∏橐猜亻_始好了，她也常常在心里想：自己這條命是老人揀回來的，有機(jī)會一定要好好地報答老人家。

有一天，兩位老人樂呵呵地和一個年輕人走進(jìn)屋來，原來是兩位老人在外打工的兒子范凱回來看望父母。范凱很有禮貌，看起來性格溫和，待人熱情。幾天的相處之后，有一天晚上，一家人吃過飯后，范凱的母親把張?jiān)谟窭嚼镂菪÷暤貑枺骸霸谟瘢阌X得我家范凱怎么樣？”張?jiān)谟駥?shí)實(shí)在在地回答說：“好啊，我覺得他待人熱情……”老人“撲哧”一樂：“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原來，老人看見張?jiān)谟窀墒虑诳?，人也年輕，就有了想把她招為自己兒媳的想法，在征得兒子的同意后，老人又來征求張?jiān)谟竦囊庖?。張?jiān)谟窦t著臉說：“我一個流浪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終于，在兩位老人的撮合下，張?jiān)谟窈头秳P結(jié)婚了。

第二年，張?jiān)谟裆铝艘粋€兒子。張?jiān)谟裼只氐搅艘郧暗男腋Ｉ?，只是因?yàn)樯窠?jīng)上受到的傷害，她再也回憶不起過去的日子了。過去的日子就像影子一樣模模糊糊地保存在她的記憶里。她不知道自己家是哪里的，也不知道家里有些什么人，好像得了失憶癥一樣。

思鄉(xiāng)心切，她突然想起了一切

盡管在范家生活得很幸福，和現(xiàn)在的丈夫感情也很好，但張?jiān)谟袢匀灰恢毕牖乩霞铱纯?，可是她因?yàn)榫袷艿竭^刺激，很難想清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他們的兒子也慢慢地長到9歲了。算起來張?jiān)谟耠x家出走已經(jīng)11個年頭了。在這些年里，張?jiān)谟竦牟『苌僭俜?，發(fā)病的頻率越來越低，發(fā)作時的病情越來越輕。

2005年3月25日，讀小學(xué)二年級的兒子回家復(fù)習(xí)功課，兒子拿出一張中國地圖，對著地圖念起地名來：北京——上?！薄?！“湖北！”當(dāng)張?jiān)谟衤牭竭@兩個字后條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口里喃喃自語：湖北……湖北！那一刻，在山東生活了11年的張?jiān)谟裢蝗活^腦完全清醒了，她不僅想起了自己在湖北的家，而且清楚地回憶起了確切的家庭地址：湖北省京山縣雁門口鎮(zhèn)臺嶺村9組！她再也按捺不住回家的沖動，馬上將這一想法告訴了現(xiàn)任丈夫：“我什么都想起來了，我要回家看看，我都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怎么生活的了，我太想他們了！”范凱見妻子思鄉(xiāng)心切，馬上同意了，并表示：他也想到妻子家里看看——和妻子生活這么多年了，他還沒有拜見過岳父、岳母呢！

3月27日，夫妻倆匆匆收拾好行李，趕到濟(jì)南上了到武漢的列車。于28日早上到達(dá)了武漢，隨即又馬不停蹄地上了從武漢到京山的汽車。中午11時許，夫妻倆到達(dá)了京山，于是出現(xiàn)了本文開頭失散親人相聚的感人一幕。

張?jiān)谟癫恢?，自?1年前那一次的離家出走，給丈夫佘祥林帶來了多大的災(zāi)難！

1994年那天晚上，她和丈夫佘祥林吵架突然失蹤后，不久，人們在當(dāng)?shù)匕l(fā)現(xiàn)一具女尸，經(jīng)有關(guān)部門檢測，女尸的年齡、體征、死亡日期與張?jiān)谟竦那闆r吻合。因此，佘祥林被公安機(jī)關(guān)當(dāng)作重點(diǎn)犯罪嫌疑人拘捕，并被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刑15年。從佘祥林被羈押的那一天起，他已經(jīng)失去人身自由整整3995天！

一切都在張?jiān)谟窕貋碇蟠蟀子谔煜铝?，事到如今，張?jiān)谟癯松钌畹那敢馔?，只有祝福。她非常希望佘祥林能夠早日治療傷痛，早日恢?fù)健康，并希望佘祥林在徹底獲得清白之后，能夠盡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