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龍

王小明被處分到鄉(xiāng)下工作一年的期限快滿了，他正四處活動，想盡快調(diào)回城里。這時，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黃局長被打了。公安局刑警隊的胡隊長帶著幾個干警找到了王小明。

黃局長是縣里—個很有實權的局長，那天陪人去歌舞廳，夜很深才回家，快到家門口時，被一伙人拖進一個黑燈瞎火的巷道里，挨了一頓拳腳，下身受傷最重。

刑偵人員首先排查黃局長的仇人。經(jīng)黃局長反復回憶，其他人沒有得罪過，要記恨他的只有王小明。一年前，黃局長作為縣委工作隊的隊長，帶著王小明等人到以樂鄉(xiāng)去抓村級換屆工作。鄉(xiāng)里的生活非?？菰?，還好有個卡拉OK廳，鄉(xiāng)里常招呼工作隊的一黨人去唱歌?？ɡ瓘d里有幾個陪舞的小姐，其中有個叫小花的長得十分漂亮，身材苗條，胸部顫抖抖的，讓男人們想入非非。黃局長是工作隊中最大的領導，小花理所當然被安排陪他跳舞。黃局長個矮，非常胖，大腹便便，滿身煙味，滿口酒氣，小花也不嫌棄，乖巧地趴在他的大肚子上，任他顛來顛去?？粗S局長和小花跳舞那滑稽的姿態(tài)，王小明心里就別扭，甚至惡心：簡直是鮮花插在狗屎上。氣憤歸氣憤，誰叫人家是領導，那是人家的福分。

王小明是“一根蔥”的子弟，一米七幾的個頭；歌又唱得好，一首《依靠》讓幾位小姐如癡如醉。舞也跳得好，節(jié)奏踩得很準，舞姿優(yōu)美大方，還能翻出許多花樣。無論哪位小姐和他跳舞，都被他帶得如行云流水，酣暢淋漓。漸漸地，王小明就成了卡拉 OK廳里的王子。幾位小姐爭相邀他唱《心雨》、《牽手》、《糊涂的愛》、《夫妻雙雙把家還》等男女合唱的曲子。小花不愿陪黃局長跳舞了，即使把她拉到黃局長旁邊坐下，她也推三推四的去找王小明跳。黃局長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心里卻不高興了。

黃局長一不高興，就要找王小明的茬。

縣委對工作隊員有很嚴格的紀律，但執(zhí)行起來卻很靈活，下鄉(xiāng)的人只要到鄉(xiāng)上呆上三五天，就要找個借口，要么單位有業(yè)務，要么家里有事，向隊長請個假，回去一趟。去時說只去兩天，往往要去一個星期。一般情況下，隊長也睜只眼閉只眼，只要工作能按時完成，何必整哪個的難瞧。王小明的愛人生病，他請假回去照料，說去三天，卻去了五天。這就成了不一般的情況，被黃局長匯報到縣委去?？h委領導早已發(fā)覺工作隊的紀律有些松散，于是就拿王小明開刀，作一次整治。王小明得了兩個處分：一是當年公務員考核被定為不稱職，工資下調(diào)一檔；二是調(diào)到鄉(xiāng)下工作一年。到鄉(xiāng)下工作一年倒沒什么，關鍵是工資下調(diào)了一檔，以后一輩子都受影響。所以黃局長認為王小明肯定恨自己。

胡隊長一行經(jīng)過一番詳細的詢問和調(diào)查，得知案發(fā)當晚，王小明一直在鄉(xiāng)下，沒有作案時間。那么，是不是王小明指使人干的呢?經(jīng)驗豐富的胡隊長使出了攻心戰(zhàn)的渾身解數(shù)，王小明也矢口否認。

案情再沒有什么進展。胡隊長把偵破的情況向縣委分管政法的副書記作了匯報，這位副書記也提出質(zhì)疑：是不是王小明指使人干的呢?胡隊長說，王小明的嫌疑確實很大，但沒有證據(jù)，從法律上無法制裁他。副書記把情況向縣委常委會作了匯報，常委經(jīng)過熱烈的討論，并按事情的前因后果進行推理，一致認定雇人毆打黃局長系王小明所為?？h委便對王小明作了處理：一是工資下調(diào)二檔；二是永遠不得調(diào)回縣城工作。

一個月后，黃局長的秘書小美和丈夫離婚。

時隔不久，110抓到一個夜間行竊的團伙，在審訊中，他們還供認子受雇“修理”黃局長的罪行。原來，年輕漂亮的小美常在晚上出去，說去單位加班，去的次數(shù)多了，丈夫便產(chǎn)生懷疑，跟蹤到小美的單位查看了幾次，都不見小美在單位。待小美回來一追問，她便說單位有應酬出去喝茶什么的。接著，小美和黃局長有染的傳言鋪天蓋地襲來，在小小的縣城，小美的丈夫便再也抬不起頭。他想尋求正面解決的辦法，但又苦于沒有證據(jù)，不解決又咽不下這口窩囊氣。于是，便雇一伙社會上的小混混去“修理”黃局長，還特別交待，重點“修理”他那可惡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