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 良
街外:
喜歡一個人站在街上,聽城市唱歌。
整個城市都灰蒙蒙的一片,讓我看不清盡頭的石梯是否還通向另一個世界。也許是眼花,再也找不到街口……
街口:
第一次見到了你,是在風(fēng)里。耳邊卻沒有城市的歌聲了。原來是自己聽你手上的鈴兒,忘卻了它。你是一個帶鈴鐺手鏈的男孩!有著一頭黑黑亂亂的短發(fā),瘦瘦的臉上一雙眼睛特別好看。當(dāng)時讓我想起了什么,對,多像一個正在發(fā)愁的精靈啊。
街口的風(fēng)是從海邊來的,有點澀,有點咸。你總是拿著畫夾,在那里望著海的那邊。那是一座山,你很喜歡它吧,所以它才顯得那么美麗。最后我還一個人去了那座山,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城市像個謎。
夜晚街口有許多微微亮的燈,讓我感覺有些寂寞。一天還是兩天,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默默守望著一個精靈。謎一樣的城市不停地旋轉(zhuǎn),把時間攪得很無奈。最后,連你也消失在這個城市。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在蒼老,被遺棄在一個未完的夢中。
海風(fēng)依然有點澀,有點咸,又好像是眼淚。原來在街口一切都只是個借口。
街角:
街角總有許多人,來去匆匆的他們在路過時也會留下一股風(fēng)。而我像在城市上空飛的一片葉子——孤獨而自由。偶爾也尋找進(jìn)城火車的聲音,數(shù)一數(shù)有多少門是開著的。
你還帶著那個鈴鐺,它的聲音讓我發(fā)現(xiàn)淚也可以和鈴聲一起墜落。我回頭看貝那張飄忽如夢的臉。第一次真正的相遇,在街角,卻只有一個人在乎。你還好嗎?我在心里默默問你。那次讓我想起有山和海的日子,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再翻開那些日子了。淡淡的歲月發(fā)出清微的幽香,散散地飄在街角。
有時我想,從街角到你去的地方有多遠(yuǎn)呢?順著柵欄一直走會不會到?
拐彎的地方有很多木椅,發(fā)青發(fā)陳。有些渾濁的空氣里透著一絲迷茫的清醒。我意識到有一天你依然會離去,留下的是另一個人的徹底的空虛。
魔方般的城市很絢爛,卻失控得不能回頭。固然覺得街上那些門很像魔方上每一個小方塊,最終有一天魔方回歸終點,一切門都關(guān)上了……你不再出現(xiàn)了,瘦瘦的帶鈴鐺的男孩,我最后一次對你說再見。
街尾:
站在街尾,提著舊往的記憶,我決定離開這個城市了。回頭望望街口那座山,綠綠的山頂飄著一片慘白的云,終究無雨無淚。
走之前,在街尾的畫館里有人辦畫展。館口有很多晃著的鈴鐺,聲音很好聽。我笑了,默默地走進(jìn)館里。原來是個紀(jì)念展,畫家已經(jīng)離世了。
畫很多,但畫中都有一座山和一片海:充滿著向往,隱藏著迷失。
有一瞬間,我的目光凝固在畫中那個小點上:是在海邊的欄桿旁,有一襲蕩漾開來的白衣。第一幅,第二幅,所有的畫里都有同樣一個小點。十幾年前,有一個傻女孩站在那里偷偷看一個精靈出神地畫畫。
來到街尾的出城口,我從石階上一步一步往下退,聽耳邊風(fēng)呼呼吹過。你以前也從這里去了另一個世界嗎?
在街尾,故事有一個結(jié)尾:那是一場聲音與風(fēng)的邂逅,擦肩,錯過,流失,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