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佩麗
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恐懼的想法:不久,我便會死!
那是得重病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忍受著針扎進肉體的痛苦。 每次打完針,我都會驚恐地看看我的腳和手。見到皮膚上那細密的紋路和像災后的莊稼一樣稀疏的汗毛,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我這幅血肉作品死時會是什么模樣呢?有時,我實在忍受不住了,就會擔心地問媽媽:“媽,我會死嗎?”媽媽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當然不會,傻孩子。只要媽媽在一天,就不讓你離開媽媽。”
有了媽媽這句話,我的恐懼才慢慢收兵了。
可是到我要進手術(shù)室的那一天,我的恐懼感一下子又像小馬駒一樣跳了出來。我瘋狂地大叫著:“媽媽,不要讓我進去!我不想死!”那時,我對死是那么恐懼,在心造的死神面前,我是多么懦弱??!
媽媽一再安慰我說:“不會有事的,媽媽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p>
“不,我會死的!” 恐懼占滿了我整個身心!我歇斯底里地想擺脫護士。
“您瞧,這樣也不是法子?。 贬t(yī)生為難地看著媽媽。
媽媽不好意思地跟醫(yī)生說:“能不能再晚點進手術(shù)室?我想把孩子對死亡的恐懼全部清除掉?!贬t(yī)生說:“好吧!不過要快!”媽媽立刻有了許多信心。
“麗麗,媽媽理解你的恐懼,因為媽媽也恐懼過?!眿寢尭┰谖业亩?,輕聲說。
我依然驚恐地望著媽媽,剛才的恐懼還留在我的心頭。我怕醫(yī)生白色的身影、黑色的目光、銀色的手術(shù)刀。但是媽媽的話語卻像清風,拂去了我心頭的一絲絲恐慌,我想知道她怎樣戰(zhàn)勝恐懼的。
“你知道嗎?媽媽以前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婚姻。”媽媽靜靜地望著我說。
“婚姻?那可是美好的事情??!”我驚訝地望著媽媽。
“你還記得和我們相鄰的那位阿婆嗎?”媽媽親切地看著我繼續(xù)說,“她跟我講過她婚姻的失敗。在痛苦和絕望中,他們分開了??墒菫榱硕惚苋藗兊淖h論,他們又生活在了一起,痛苦地度日如年。我也曾對男人產(chǎn)生過疑問,根本不信任。別看你爸爸對我好,他也曾傷過我的心,但真有了感情是分不開的!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學會了平淡地看待生活,只要每天快樂就行了?,F(xiàn)在想起來,我覺得恐懼原來是件很好笑的事,為什么我們不相信命運的好處呢……”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已經(jīng)不感到恐懼了。我勇敢而安靜地躺下,對媽媽說:“我會沒事的?!?/p>
在我被推進手術(shù)室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媽媽早已落下了熱淚!
為了媽媽的教誨,為了媽媽的眼淚,我不再感到恐懼,因為它讓我懂得了勇敢——平淡地對待生活!
過了幾個月,我順利出院了。我高興地拉著媽媽的手,讓她帶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媽媽,這是干嗎呢?”見樹陰下有一群人,其中還有醫(yī)生,我疑惑地問媽媽。
“這是義務獻血?!眿寢屝χf。
“為什么要獻血,難道他們血太多了嗎?”
“你看到過那些在病床上因缺血而瀕臨死亡的人嗎?”
“在電視上看過?!?/p>
“他們需要的就是這些獻血者的血。你說,如果沒人獻血,后果會怎樣?”
我忽然熱血澎湃,勇敢地走到醫(yī)生跟前,挽起了袖子。
媽媽驚訝而幸福地笑了。
血抽好了,醫(yī)生只抽了我一點點血,然后對我豎起了大拇指:“真勇敢!”
我心里一下子開朗起來:懦弱終于離我而去了!
(361000 福建省廈門市英才學校五〈2〉班)
(指導老師 汲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