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宇
一陣風吹過郁郁蔥蔥的竹林。
竹子柔韌的枝葉在風里颯颯作響。但是它們的根卻牢牢地抓穩(wěn)了土地,驕傲地筆直地挺立著。
那些有碗口粗的老竹身上傷痕累累,那是所有的疾風厲雨都敬畏三分的強者。它們是后代的榜樣,竹干挺拔而修長,竹葉蒼翠而茂密。它們的孩子熱熱鬧鬧地挨擠在周圍,枝搭枝,葉連葉。
在一個被春雨浸潤一新的早晨,年輕竹子的根上繁衍出了一個個小生命。它酣睡在大地母親的溫床里,等待破土之時。
年輕的竹子感覺到了新生命的悸動,它又驚又喜,輕輕地告訴身旁的老竹子。老竹子微微一笑,看向地面。皺了皺眉:“那是什么東西?”
年輕的竹子忙低頭一看,原來正是那個新生兒破土的地方,有一塊灰色的瓦片,穩(wěn)穩(wěn)地壓著那一小塊蓬松的土地。
“怎么辦?這東西好像不輕啊。必是前幾天那個小男孩留下的。”
老竹子閉目不語。
一天過去了。
又是一天。
小竹筍在地下呆夠了時間,它的筍尖輕輕地頂開小土粒,卻觸到了一個更硬更重的家伙。它做了好幾次努力,終于決心暫時放棄,隔天再說。
小竹筍呆了幾天后,竹子們催促它一定得鉆出地面。
母竹的根再也不能承受它的重量了。
“快出來吧?!敝褡計寢屧谳p輕催促。
“有東西壓著我。”小竹筍再次努力,瓦片只是微微一動,仍舊壓著。
“我出不來?!毙≈窆S的頭已經(jīng)被壓斜了,不過它馬上發(fā)現(xiàn)左邊似乎沒有重壓。它膽怯地問:“我能斜著出來嗎?”
竹子媽媽驚訝了片刻,隨即冷冷地回絕:“不行,你必須直著出來?!?/p>
小竹筍嘆了口氣,歇了片刻,再次使勁向上頂那片該死的瓦片。灰色的瓦片懶懶地移開了一點兒,又不動了。小竹筍可是筋疲力盡了。別的竹子開始勸竹子媽媽:“算了吧,讓它斜著出來。斜著就斜著唄,山那邊不是也有些斜著的嗎?”
“那是冬天的雪壓彎的?!崩现褡雍吆咧卮?,眉心寫滿了擔憂。
“再使把勁兒就能出來了?!敝褡計寢尩穆曇舨恢螘r變得沙啞。
小竹子很難過,喘著粗重的氣。
“可是再使勁它就得受傷了!”一枝生命力正旺盛的年輕竹子高聲替小竹筍辯解。
竹子媽媽沉默了良久,說:“就算受傷也要堅持。連這點精神勁兒也沒有,算什么竹子!”
小竹筍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它再也不吝惜自己漂亮的外殼,使盡渾身解數(shù)向上一躥——瓦片無聲地滾到了一邊,翻了個身,穩(wěn)穩(wěn)地呆在了別處。
瓦片老大不情愿地看著自己原本呆著的地方,那兒筆直地立著一根竹筍。
小竹筍感覺舒服極了,有風的沐浴,有媽媽的陪伴,還有竹筍伙伴們的贊美,雖然身上抖落了舊的筍衣,但卻吸到了甘甜的露珠。
它驕傲地又將身子向上躥了躥。
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春雨淅瀝地下著。
小竹筍伴著媽媽拼命地汲著雨露,笑了。
(指導(dǎo)教師 廖艷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