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閑時,我接二叔進城歇些日子,可不到二十天時間,二叔就說想家想他的那塊土地了。二叔的性格倔犟得像頭牛,什么事都沒有商量的余地,我只好送他回鄉(xiāng)下。車子開過二龍眼河,二叔揚手指指龍頭山,我知道他是要先去看看他的那塊土地然后再回家。
二叔的這塊土地在龍頭山的陽坡下邊,他給這塊地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黑金龍”。包產(chǎn)到戶那年,分到這塊地以后,二叔領(lǐng)著兒子大柱和二柱沒白沒黑地滾爬在地壟溝里,他把這塊地當(dāng)成他的命根子了。爺仨先是改土,然后施豬糞、牛糞、羊糞等農(nóng)家肥,幾年工夫地就肥沃起來。后來二叔把買棺材板的錢也拿出來了,安裝上自動噴灌設(shè)備,這就旱澇保收了。連年豐收,沒上化肥的糧食更是香餑餑,二叔便怎么也憋不住樂,說“黑金龍”成精了。
那年,村里來了一位開發(fā)商,打算建二龍眼旅游度假村,說要占用“黑金龍”那塊地。二叔急眼了,他領(lǐng)著大柱連夜進城,“咚咚咚”地敲開了縣長的門??h長不但支持二叔,而且還表揚了他,這使他的腰桿更硬了。他對村干部說,縣長懂得土地和農(nóng)民,看你們誰還敢瞎詐唬!
我們的車剛到地邊時,二叔趴窗看見大柱和二柱正用鐵犁貼坡開山地,沒等車停穩(wěn)他就跳了下去,一邊搖手,一邊發(fā)瘋似地狂喊:“停下,停下!小兔羔子,你們倆想造反呀!”大柱和二柱見他爹發(fā)火了,就趕緊勒住馬韁站下來。
原來二叔來我家后,大柱和二柱就按爹爹的吩咐進行整地、滅茬、深翻、下底肥,重新打壟時,由于沒有經(jīng)驗,最后出了一壟“抹斜子”(半個壟)。哥倆一合計,就套上大犁貼山拱坡趟野,擴增多半尺,湊成一條壟。其實這是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糊弄糊弄就過去了,所以哥倆暗暗埋怨老爹不該發(fā)火。二叔朝前走了兩步,瞅瞅大柱和二柱:“不服吧?”他有些激動,話音嚴厲而凝重:“這不是拱坡的問題,而是你們毀了草傷了樹根,山會疼痛的!”二柱心想山哪知道呀?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二叔瞪起眼睛,一臉的鄭重嚴肅:“山水林田,世上萬物都有生命都有知覺。它們被傷害‘疼了也會讓人疼的!”這時二叔講起村里的孩子二丫。動亂歲月里,樹被砍光。雨天。一股突然的山洪順山而下,把放學(xué)回家的二丫沖走了……說罷,二叔伸出手拍拍大柱的肩膀,又給二柱一拳:“想想吧,山真的知道‘疼喲?!彼D(zhuǎn)過身來,好像給大家做報告:“咱莊稼人離大自然最近,也最親,不能讓大自然生病,更不能讓大自然‘疼!”
這天晚上,我和大柱、二柱陪二叔喝酒,大柱說:“爹,咱就留下那壟‘抹斜子吧,除了種些小雜糧以外,它還會讓我們記?。荷健?”二叔笑開了滿臉皺紋:“好哇。好!”(王忠范)
小笑話
高深莫測的服務(wù)員
酒菜滿席,主人姍姍來遲。滿座起身相迎,一片寒喧之聲。
旁邊侍宴的服務(wù)員甚美,新來,經(jīng)驗不豐,頗有些緊張。眾人落座,有人招呼:“服務(wù)員,茶!”
服務(wù)員忙近前用手指點:“1、2、3、4、5、6、7,共七位!”
眾人笑,主人補充曰:“倒茶!”
服務(wù)員忙又“倒查”了一遍:“7、6、5、4、3、2、1,還是七位?!?/p>
有人發(fā)問:“你數(shù)什么呢?”服務(wù)員猶豫了一下小聲答道:“我屬狗。”
主人大笑,眾人大笑。主人海量不做追究,眾人雅量不便追究。
服務(wù)員如墜五里云霧。
酒過三巡,上來一道菜:“清燉王八!”
眾人皆喜,然未忘規(guī)矩,有人以箸(筷子)拔王八頭日:“主人動動,主人動動!”主人看著被撥得亂顫的鱉頭,心中不悅,既不愿隨了此言的尾音又不愿違背了眾人美意,于是持勺酌湯,日:“好,好!大家請隨意。”
又有人奉承日:“對!王八就該喝湯!”主人氣得幾乎噴飯。
未幾,湯將盡,有物浮出,問:服務(wù)員,這是什么?”服務(wù)員忙答:“是王八蛋。”眾人又驚喜:“主人先吃,主人先吃!”
這次主人沒聽到“晦氣”之言,甚悅,喚服務(wù)員:“給大家分分!”
良久,服務(wù)員不動,主人怒問:“怎么,這也分不清楚嗎?”
服務(wù)員為難地說:“七個人,六個王八蛋,您叫我怎么分啊?”
眾人聽罷,個個伸脖瞪眼,滿口美食,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