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熙
小柯
今晨落起了雨,暗灰的天色,風大極,吹得綴花的雨傘亂飛。雨被吹作蛛絲模樣,黏著行人的臉。
小柯忘了帶傘,走起來倒容易了些。他的身影,如這春末的一片落葉,頹然地飄蕩于混沌的人群。
這氣候,這時節(jié),這感受,頗像一幅古老的畫,而那畫角,竟又無端地多了一句廣告詞——不可饒恕的贅余。
原來,“富余”竟也可以生出丑來。而“殘缺”,卻被無數(shù)藝術(shù)與藝術(shù)家夸為“完美”。
小柯,一個九零年代的青年,敏感而惶惑,無從知道這個世界是真實還是騙局。或許,不過是懷抱遺憾的人們自欺與欺人的把戲,抑或是追求逃離苦海的秘咒。
恍惚中,小柯瞥見左側(cè)一張岑靜的臉,在陣陣陰濕的風的撲打中,不住地收縮和隱隱地抱怨。余光中,這氣候,這時節(jié),她竟也顯得這般的落寞了。
小柯的感受,竟倏地落進一塊半融的雪糕,極不爽快的冰涼和滑膩感,還恣肆地黏著許多唾液和泡沫。
她叫佳儀,和小柯一個班。
大學里的一個班畢竟是不同于過去的?!白约骸敝獾脑S多人事都是可以虛無的。也一樣的笑和說話,卻無端的沒了回音,好像那些話都只是要拋出去,并不曾有什么期待。
小柯在上學年曾對佳儀“表白”。佳儀說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安豢赡堋薄^深奧復雜。這之后,就連最初的一點點同學間的情誼也死掉了。這是誰的規(guī)則?憑什么見到她要尷尬,要逃避?不就是說了句“喜歡她”嘛。說與不說真的這樣不同?
小柯惶惑地想。不禁微微抽動雙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頂著不算凜冽的風,裹緊衣衫,仍舊如這春末的一片落葉,游蕩于混沌的人群。
佳儀
今晨落起了雨,暗灰的天色,風大極,吹得綴花的雨傘亂飛。雨被吹作蛛絲模樣,黏著行人的臉。
佳儀撐著傘,被這不算凜冽的風吹得舉步維艱。春末的風,吹著她的裙裾,畫出一些誘人的弧形。周遭是混沌的人群,誰人來欣賞這絕美的風景?
這氣候,這時節(jié),這感受,頗像一幅清秀的現(xiàn)代畫,卻又無端地在畫角處壓了幾個方圓的印鑒——不可饒恕的贅余。
恍惚中,佳儀瞥見右側(cè)一張岑靜的臉,在陣陣陰濕的風的撲打中,竟明湖般不見波影。余光中,這氣候,這時節(jié),竟不見有些微的落寞。
佳儀的感受,竟如吃一塊醇香的糖果,剛被放入口中,卻又被什么力量強奪了去,爽快得意猶未盡,而又無處言說,還恣肆著唾液的狂流。
他叫小柯,和佳儀一個班。
大學里的一個班畢竟是不同于過去的?!白约骸敝獾脑S多人事都是可以虛無的。佳儀,自從來到大學后,就無端地少了笑和言語,卻又無端地多了許多奇怪的感受。
佳儀在上學年曾接到小柯的電話,那家伙瘋狂地大叫說喜歡她。佳儀的心里,還是美得很。只是,女孩,她以為,是應當矜持些的。更不可輕浮地接受任何輕浮的“表白”??偟米尶蓯鄣臅r間來增添些可愛的內(nèi)涵。
佳儀不禁微微抽動雙頰,甜笑了一下,她以為小柯必如上學年一般黏蟲似的貼過來,那她又可以矜持地偷著樂了。
一陣風過,佳儀的傘被吹翻,踉蹌了一下,吹得她的裙裾亂飛,佳儀只有兩手兩臂,忙得不知先抓哪樣。
那只黏蟲,竟裹緊衣衫,落葉般飄走,剩卻混沌的人群。
一滴清淚,竟噙在她的眼角,忽又被春末不算凜冽的風吹散。
(責任編輯:陳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