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王五

杜書福

日本兵盤踞麻鎮(zhèn)已經三個月了。日軍遲遲不行營開拔，是因為頭頭藤佐患了一種怪病，身上長滿了一種似瘡似癤的癰，既癢又痛。軍醫(yī)嘗試各種方劑，均無良效。

藤佐篤信風水，遍請麻鎮(zhèn)方士，設壇作法，沖煞祈福，但他的怪病不但不見好，反而日復一日癥狀加重。

麻鎮(zhèn)東南，有一屠夫王五，以殺豬為生。此人長得孱弱矮小，發(fā)須稀黃。家中僅一人一狗。此狗與王五相依為命，情感篤深。王五賣肉，日日以肉骨喂之，使此狗長得高大悍猛，直立足與王五等高。王五在麻鎮(zhèn)雖以殺豬為業(yè)，但卻以善醫(yī)瘡癤而名播百里。

王五醫(yī)瘡癤不用給患者施藥，只須牽上他家那條狗。王五為人治瘡癤前，先給這條狗連喂五天自行配制的藥膳，第六天把狗帶至患者面前，令其以舌舔患處，取其藥唾精華，不出三日，瘡癤即結痂自愈，其藥膳配方秘不示人，據說此方是王五從一流浪老頭那里得到。一年冬日，老頭流浪至麻鎮(zhèn)，病入膏肓，撲睡于王五肉案前，王五日日煨肉湯喂他，老頭臨終前把藥方抄給王五，托王五將自己葬于麻婆嶺上，說用此藥方抵副棺木錢。

藤佐聽說麻鎮(zhèn)有此奇人，心下大喜，命手下速請王五。王五自是恨極日本兵，一直不肯為藤佐醫(yī)治。藤佐惱羞成怒，派一小分隊圍捉王五。王五知道來者不善，早已攜狗逃遁，任藤佐在麻鎮(zhèn)挖地三尺也捉不到王五。

一日，一個日本兵求見藤佐，為藤佐獻計，說請神不如激神，只要借口藤佐沖撞了麻鎮(zhèn)最高峰麻婆嶺的山神，須每日以一童男血祭麻婆山祠，七七四十九日頑癥方可愈。此舉定可令王五自己上門治疾。

藤佐大喜，頒令在麻鎮(zhèn)活捉四十九個童男，每日一祭。

一時間，麻鎮(zhèn)腥風血雨，人人自危。

聽說藤佐將每日血祭麻鎮(zhèn)一男童，王五暴怒。思量之下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牽了狗徑往藤佐兵營，告知藤佐，說待為狗喂五天藥膳后，即可為其療疾。

藤佐聞聽，得意之極，仰天長笑。

第六天，王五來到藤佐廳房。待藤佐褪去衣服，王五牽狗進來。此狗一進屋則雙目灼人，幾聲嗚嗚訇吠，一個縱撲，咬住藤佐咽喉拼力撕咬。

槍聲大作。王五和狗倒在血泊中。藤佐因傷勢過重斃命。

據《麻鎮(zhèn)志》記載，當年王五并沒有喂狗藥膳，而是將這條驃悍之犬餓了五天。

原載《新課程報·語文導刊》2007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