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均生
李永和真的非常恐懼,他不敢去醫(yī)院探望好朋友張剛的父親張伯。張伯病危住院好些日子了,病危通知發(fā)了一張又一張。其實,自從張伯住進(jìn)醫(yī)院,李永和就開始懼怕了。
老婆已經(jīng)不是一次地提醒他,“張伯住院了,你去看看吧。”李永和卻在一邊發(fā)呆。老婆又提醒他:“我跟你說的話聽到?jīng)]有?”李永和只回答了一句話:“過些時間再說吧?!?/p>
這不,過些日子已經(jīng)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月時間,李永和還是沒有去醫(yī)院。有關(guān)張伯病重的消息卻一個個地傳來。“張伯要吸氧了?!薄皬埐呀?jīng)三天沒有開眼了?!薄班?,這張伯不知道還能支撐幾天?”李永和的心揪得一陣緊似一陣,好生發(fā)痛。
那天李永和回父母家過周末,父親問他:“你去看過張伯沒有?”李永和搖搖頭。父親便嚴(yán)厲地喝道:“張伯對我們有恩,張剛又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這樣呢?你,你,你現(xiàn)在就給我去看張伯!”李永和還是沒有去。
回到家,老婆只好耐著心問他:“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跟張剛吵架了?還是張剛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崩钣篮投颊f沒有。老婆便急了,“那你說啊到底是什么事讓你竟然會不去看張伯你可是從小跟著他學(xué)象棋的還讓他背你去看電影還有你經(jīng)常在他家睡覺吃飯你可要有點良心啊你……”
李永和面對老婆眼睛濕濕地說:“我也想去看他啊,難道我不想去嗎,張伯對我有情有恩我能不去看他嗎?就算是張伯對我沒有情沒有恩我跟張剛是朋友我也要去??!”
老婆悄聲地說:“那你就去嘛?!崩钣篮徒械溃骸拔也荒苋グ≌娴牟荒苋?!”李永和的淚在籟籟地掉個不停。老婆拉住李永和的手,在李永和的手背上來回輕輕地?fù)崦钣篮偷那榫w這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平靜下來后,李永和問老婆:“前年我去醫(yī)院看李伯,看過后的第二天李伯就死了,有這事嗎?”老婆點點頭說有。李永和又問老婆:“去年我去醫(yī)院看鄭伯,看過后的第二天鄭伯就死了,有這事嗎?”老婆點點頭說有。李永和又問老婆:“今年上半年我去醫(yī)院看金伯,看過后的第二天金伯就死了,有這事嗎?”老婆點點頭說有。
李永和非常傷感地說:“你想想看這些老人都是我去看過后的第二天就死了,這說明一個什么問題呢?”老婆頓時明白過來了,“對啊,你是說……”
李永和連忙用手堵住老婆的嘴巴,“小聲點?!比缓笥终f:“你說我敢去看張伯嗎?張伯對我這么好,我能讓他……”老婆很同情地看著李永和,“可是,你不去看張伯,別人會罵你沒教養(yǎng)的,還有張剛也不會饒過你?!崩掀乓娎钣篮筒徽Z又嘆息道:“嗨,這真是要命!”
過了一天,張剛特意來李永和家。張剛表情異常痛苦,他說:“看樣子老頭子這次挺不過去了。”既而又問李永和:“你最近在忙什么吧?”李永和回答:“沒忙什么。”張剛聽到李永和這句話后,忽然站了起來,然后看了看手機(jī),然后噙著淚說:“我得去醫(yī)院了,我們以后聊吧。”就這樣,張剛走了。李永和卻坐在那里,呆若木雞。
張剛走后,老婆見李永和眼淚汪汪的,就說:“你去看看吧,你別管得太多了,就算真的是這樣,這也不能怪你的?!崩钣篮蜎]有吭聲。
第二天一早,李永和去看張伯了,穿戴得很整齊,人也很有精神。
這一天的太陽很艷麗,很溫暖。風(fēng)也是絲絲地吹來,暖暖的,春天真的要來了。
李永和一走進(jìn)張伯的病房,張伯就先招呼他了,“我知道你小子今天要來?!崩钣篮兔ξ兆埐氖謫柡颍骸皬埐眯┝税?。”張剛在一邊解釋說:“我爸早上醒來就對我說,今天你要來,還讓我去把家里的象棋找來。”這不,張剛已經(jīng)擺好棋盤了。張剛媳婦也在一邊說:“是啊,爸今天早晨精神一下子好了許多,還把氧氣停了,還吃了一碗豆腐花呢。”
李永和一邊下棋,一邊說:“是嘛,是嘛,這樣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張伯你說是吧?!?/p>
張伯沒有答復(fù)他的話頭,而是拿起一只炮,聲音洪亮地說:“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