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穎
“故事在哪里?”創(chuàng)作了《洋蔥頭歷險記》和《電話里的童話》的意大利作家賈尼·羅大里在他著名的一段詩文中寫道:“在每一件簡單的事物中都有一個故事,這些故事在桌子的木頭中,在玻璃中,在玫瑰中……”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塊魔毯,但是它是藏在我們的腦子里的——那就是想象力。有了它,你可以感受一切,可以看到隱藏的事物背后的東西,還可以知道接下去將要發(fā)生什么……
安紹尼有一雙神奇的眼睛,他看到的東西總是那么新鮮,那么特別。不信,你看:
是時候了,安紹尼該到巴斯城去上學(xué)了。他一般早晨步行到那里去。
安紹尼很少感到走這段路單調(diào)乏味,除非他身體本來就很累。這條路他很熟悉,但是路上總是有一些新的東西,樹籬里總有一些東西可以尋找,鳥窩啊,黑莓啊,或者他喜歡收集的特種蝸牛。走完樹籬以后,還總有某些房子、商店和小屋對他具有特殊的意義。
有一幢房子沒有他家的房子舊,有一個裝飾很漂亮的游廊,前面整潔的花園里還有一棵外國的樹。有那么一個時期,安紹尼似乎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最稱心如意的住所了。那里有蒲葦草,假山叢里還有一個池子,池子上面有一座拉毛水泥的橋。還有那棵受到格外照顧長得跟英國樹一樣好的樹,他就再清楚不過了,那棵古怪的樹不知來自什么地方,可能是印度叢林,也可能是亞馬孫森林,也可能是太平洋里的一個島嶼。什么獅子沒有在它下面怒吼過?什么羽毛鮮艷的鳥沒有在它的樹葉里棲息過?安紹尼經(jīng)過那幢夢想中的房子,總覺得看見一只條紋斑斕的老虎正白肚皮貼地在偷偷地爬動,一條像鑲嵌了寶石的蟒蛇正盤在樹干上,樹葉叢中還可以看到蜂鳥和火烈鳥。
另外還有一個小木屋,接著是一家商店。再就是那家糕餅店再后來,是那幢有橢圓形窗子的房子。
那幢有橢圓形窗子的房子不在城里,也不在安紹尼家那個村莊里,它在它們之間的一條路上。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跟馬路只隔開一個欄桿。那是一幢方形的房子,像是一個盒子,上面長滿了厚厚的藤蔓植物,而且在屋頂下的當(dāng)中,有一扇橢圓形的窗子,就像媽媽照相簿上最大的一張照片一樣。
那本照相簿對安紹尼來說是一個歡樂的源泉。他喜歡一頁一頁翻那本塞滿厚紙的照相簿,有些紙上有四個方方的開口,放那些比較小的照片,其他只有一個橢圓形的開口,放一張大照片。那些重要的照片還有裝飾,橢圓形的四周有花形的圖案。
那本照相簿里,這些照片都有重大的意義。當(dāng)安紹尼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他媽媽就抱著他,逗他高興,把照相簿放在膝蓋上,告訴他照片里的人名,哪個是爺爺、奶奶、伯伯、姑姑、表兄妹,哪個是他們的老朋友。不時會有一個照片中的人出現(xiàn),拜訪他們的家。不過,生活中的人跟照片上的人看上去總有一些區(qū)別。照相簿上的媽媽是一個小姑娘,爸爸是一個小學(xué)生。照相簿上的姨媽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披一條蘇格蘭佩斯利出產(chǎn)的細(xì)毛坎肩;還有坎泰爾先生,留著絡(luò)腮胡子,穿得衣冠楚楚,有點(diǎn)像花花公子。安紹尼想,照片再往下拍一點(diǎn),一定能拍到他穿著的絲襪??蔡栂壬袝r候住在安紹尼家,他總穿著純絲的襪子,而且像姑娘一樣,總故意露出他的膝蓋來。你沒法不注意到那些襪子,更何況坎泰爾有一個習(xí)慣,他老是提起他的褲管來,以便炫耀他的襪子,不過安紹尼也確實(shí)非常喜歡他的襪子。
有一天,他聽到他的爸爸和媽媽談起了坎泰爾先生和他的襪子,他媽媽說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種襪子。“我想不出他是從哪兒買來的?!彼詈笳f道。
“坎泰爾先生的襪子究竟是從哪兒買來的,爸爸?”安紹尼問。
他爸爸拉了拉他的耳朵?;卮鸬溃骸八诜▏喜繉iT飼養(yǎng)一種桑蠶,用它們生產(chǎn)這種襪子?!?/p>
安紹尼每回翻照相簿的時候,這種說法為坎泰爾先生的照片增添了不少色彩。
不過大多數(shù)照片上的人安紹尼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本照相簿好像就是這些人的房子,在他們的房子里有他們的房間和他們的窗子——小房間的窗子是方的,大房間的窗子是橢圓形的。
因此,安紹尼從學(xué)?;貋淼穆飞希?jīng)過那幢帶有橢圓形窗子的房子時,他總要抬起頭來,看看有沒有一張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臉,也許是老親戚、老朋友,也可能是某個最最親近的新朋友會從那個裝在藤蔓和花朵里的窗框中探出頭來朝外張望。
但是那扇窗子上總是看不到一個人。也許有一天……
安紹尼每天上學(xué)走的都是同一條路,可是他并不因?yàn)樽吡撕芏嗷剡€感到無聊厭煩,相反,每次都有新的東西出現(xiàn)。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呢,始終如一的路途,相同的房屋和商店,不變的樹叢和水池,怎么會不斷看到新鮮的景象呢?
原來總有一些東西可以尋找,鳥窩啊,黑莓啊,或者他喜歡收集的特種蝸牛。這些小玩意兒長長消消,變幻無窮呢!大自然中總是會有令你驚喜的發(fā)現(xiàn)等待著你。
原來一棵樹可以擁有這么多種古怪的來歷,可能是印度叢林,也可能是亞馬孫森林,也可能是太平洋里的一個島嶼。什么獅子沒有在它下面怒吼過?什么羽毛鮮艷的鳥沒有在它的樹葉里棲息過?這些故事都在安紹尼的想象中啊!
原來相冊是照片的房子,照片們也有屬于自己的房間,小房間的窗子是方的,大房間的窗子是橢圓的。那么,那幢平常的房子,也擁有著方的、橢圓窗子的房子里住著誰呢?是照片里的那些人嗎?他們在那普通的房子里演繹著安紹尼聽過和沒聽過的故事嗎?他們會有一天把頭探出窗子來看一看吧,正巧看到安紹尼抬著頭朝向窗子,哈,安紹尼和照片中的人相遇啦!相片窗子,在安紹尼的回憶中啊!
原來路途并不始終如一,因?yàn)檫@條路上的房屋和商店是不一樣的,樹叢和水池是不一樣的。
那房屋上的小洞是讓鴿子進(jìn)出的嗎?那商店里的牛眼燈何時才能擁有啊!樹叢里藏著多少的秘密,池子上的橋誰曾經(jīng)走過呢?
生活真像一個萬花筒,稍稍轉(zhuǎn)動,換個角度,另種組合,會發(fā)覺它是那樣的美妙,人們所追求的就在這個萬花筒中。
啟動你腦海中的魔毯,讓它帶著你遨游,你也會看到安紹尼看到的一切,你還能看到安紹尼沒有看到的奇妙。
學(xué)著《萬花筒》中安紹尼的樣兒,也來寫一寫自己見慣了、卻又找到新鮮趣味的東西吧!別忘了聯(lián)想!聯(lián)想!聯(lián)想!
題目可定為《走在路上》,也可以自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