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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綁架

      2009-03-03 10:01田志軍
      傳奇故事(上旬) 2009年2期
      關(guān)鍵詞:淑芳小敏建國

      田志軍

      引子

      顏芳服裝公司最近生意奇好,一批新設(shè)計的服裝上市頗受歡迎,新投產(chǎn)建的手袋廠最近也開始盈利了。下班了,好心情的公司總經(jīng)理顏建國招呼公司副總兼銷售部經(jīng)理的妻兄萬和平和妻子王媛媛兩口來家,加上自己的妻子萬淑芳,四人湊成一桌邊搓著麻將,邊商討著公司下一步的打算。

      忽然電話鈴響起,興高采烈正在說著自己設(shè)想的顏建國不耐煩地站起:“這時候誰還來電話,討厭。”抓起話筒的顏建國對著話筒剛喂了一聲,臉色頓時大變。妻兄萬和平看出了端倪忙問道:“建國,出了什么事?”“綁架!青兒和小敏被綁架了!”顏建國拿著電話的手在發(fā)抖,青兒是他們的姑娘,小敏是萬和平家的獨女。麻將桌“嘩啦”一聲翻倒,麻將牌灑了一地。王媛媛癱坐在了地上,萬淑芳撲到電話機跟前,語不成聲地問道:“沒生命危險吧?都提了啥條件?”電話那頭掛斷了,顏建國沉重地放回電話,說:“不許報警,準備50萬元贖金,等下個電話?!?/p>

      一陣沉默后,四人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報不報警?撕票怎么辦?萬淑芳認為趕緊準備錢,救兩個女孩的命要緊。萬和平擰著眉頭說:“我看還是報警好,50萬事小,但萬一咱們閨女看見了綁架人的面孔,萬一又是熟人,拿了錢他們也要撕票的,這是有很多先例的。就是沒撕票,這傳出去還不引起其他人的效仿,哪還能有個頭啊!我想警察的專業(yè)一項中就有解救人質(zhì),相信咱們的警察吧?!蓖蹑骆驴薜溃骸皠e管怎么著,快拿個主意呀?!鳖伣▏纯催@個看看那個,一巴掌拍向桌子:“咱不能讓他人牽著咱鼻子走!報警!”

      警察很快就來到了顏家,為首的劉隊長一邊指揮著其他警察忙碌著接線和布控,一邊問顏建國一些情況,同時安慰兩個愁眉不展的女人:“你們報警是做對了。放心,我們會把你們的女兒救出來的?!彪娫掆徲猪懥?,顏建國的手剛伸向電話,劉隊長就在他耳朵邊說:“要討價還價,盡量延長時間?!鳖伣▏念I(lǐng)神會在電話上與對方展開了艱苦的談判:“如今生意這么難做,我哪有50萬呀,30萬吧。你可不能動這兩個女孩的一根頭發(fā),否則我跟你沒完。求求你了,你先放了她們吧,明天我一定給你湊足錢……”顏建國施展出了在商場磨練的全套功夫。劉隊長在旁邊頷首微笑。電話那頭不耐煩了:“就50萬一口價,再來電話你還沒準備好就撕票,你可別后悔?!彪娫挕芭尽钡赜謷鞌嗔?。

      旁邊一個戴著耳機的年輕警察向隊長道:“搞定,城西拆遷工地?!眲㈥犻L抓過話筒就是一番緊急的命令,然后笑著說:“老顏,你還真有點表演的天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鎖定了罪犯的蹤跡,為了兩個姑娘的安全,你準備好錢,咱們?nèi)@罪犯。”說著手不由自主地按向腰間的手槍。

      可是電話再也不響了。四位家長枯坐在沙發(fā)上,盯著移到茶幾上的電話機愁眉不展,兩個女人時不時地用手帕擦著淚,劉隊長的眼睛也不時地掃向墻上的掛鐘。夜已經(jīng)深了,電話鈴終于打破了寂靜,顏建國迫不及待地抓起耳機,聽筒里還是那個聲音傳來:“錢準備好了嗎?”顏建國連忙說:“剛剛湊齊,到哪兒交款?你可要說話算話,接錢放人呀?!薄胺判奈覀円X不要人,你把車開向……”

      劉隊長派了手下一個警察充當了他們的司機。汽車駛向了城西,亮亮的車燈劃破了黑暗。車子接近了城西的拆遷工地下了公路,按著對方手機的指示駛向了一座黑洞洞的房屋。顏建國和萬和平就要下車了,車中的警察對他們說道:“順著車燈走過去,離屋遠些停住步,千萬別進去?!鳖伣▏腿f和平在小車的燈光中站在了離黑屋十來米的地方不走了,萬和平手中緊緊抱著一個黑皮包。車燈下廢墟屋門口走出了華青和小敏,她們身后是一個蒙面的漢子,漢子的刀架在華青的脖子上,向他們叫道:“把包打開,別想蒙老子!”萬和平打開皮包,包里整整齊齊擺滿了錢幣。蒙面漢子又發(fā)布了命令,“把包放下,你們開車上公路等人,我驗了錢就放人。”顏建國和萬和平放下了皮包走回了車內(nèi),汽車掉頭開上了公路。

      蒙面人的刀離開了華青的脖子,華青和小敏像脫兔般撲向了皮包。周圍突然出現(xiàn)大批人影:“我們是警察,舉起手來!”抱住了皮包的華青和小敏呆愣住了,蒙面人嚇得身子一歪癱倒在地上。

      一年前

      老顏家今天熱鬧非凡,客廳里顏建國與妻兄萬和平下著圍棋,兩人不時為著一子的落盤又悔而爭吵不休。萬和平的女兒小敏在樓上表姐的屋中,她坐在表姐的電腦前大呼小叫地打著游戲。廚房里叮叮當當響著鍋鏟的交響曲。兩家今天聚在一起的原因,是顏建國在省城財院上學的獨生女顏華青前天來了電話,今天要回家。雖然華青每個假期都回家,但這次閨女回家卻和以往不同,閨女這次是學成歸來,老顏和老伴萬淑芳早盼著閨女回來了,他們還有一個想法要告知閨女。

      老顏住在信州城東竹苑小區(qū)。信州是個古城,依山傍水,一條彎彎曲曲從大山深處流出來的清水河,順著信州的老城墻邊流過,更給小城平添了幾分秀美。老城墻下有個駁岸,供清水河過往船只停船系纜。也不知從哪個年代開始,人流的涌動使駁岸成了信州城的一個市場。

      萬淑芳昨天就給哥哥萬和平打電話,邀請哥哥一家今天前來赴宴。淑芳是個風風火火敢打敢拼的女人,當年知青下鄉(xiāng)時就是公社有名的鐵姑娘,但她對做飯卻不在行。顏建國就多次擰著眉頭強咽下妻子做的飯菜,嘮叨道:“我說華青她媽,你這個菜能不能少放點鹽,那個湯里多加點鹽和味精呀?”不會做飯的萬淑芳,每到家中需要請客開私人宴席時,她總要請哥哥一家赴宴。她的嫂子王媛媛是個做菜的高手,不論什么菜肴經(jīng)過她的手,那味道絕對不同,不說是五星級酒店的味道,也絕不亞于三星。天一亮,萬淑芳就去了駁岸趕早市,她買回了閨女最愛吃的鮮蝦河蟹。哥哥一家進了家門,王媛媛就挽起袖子下了廚房,淑芳給嫂子打下手,卡著時間很快就做了滿滿一大桌豐盛的菜肴,只等著閨女進家門了。

      顏建國和萬淑芳早年都是知青下過鄉(xiāng),后來返城在東方紅服裝廠當工人。東方紅服裝廠是個有百十臺機器的小廠,雖然是小廠也是國營廠,他們一個干的是維修工,一個當?shù)氖强p紉工。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改革開放大潮波及信州小城。不安分的顏建國坐不住了,他悄悄跟妻子商量:“鄧小平搞的改革開放好,富國富民,特別是對咱們這些沒背景的人來說,我看就是一個機遇,咱要不抓住機遇那就永遠是最下層?!比f淑芳也有同感,看廠里坐辦公室喝著茶看著報的同齡人,哪個不是有點背景的。自己和建國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評個先進,永遠都是底層。萬淑芳點頭同意,但還是有點擔心:“建國,如果我們辦停薪留職,萬一做生意賠本混不下去,廠里再不接收我們怎么辦?”建國一挽袖子劍眉上挑,拍案而起:“咱是誰?咱是有手藝有頭腦的人,貧窮不屬于我們。明天我就辭職,背水一戰(zhàn),現(xiàn)在都說南方天地寬,我先到南方闖一闖看一看,不信咱就趟不出一條生路來。”萬淑芳還是有點擔心:“不都

      說摸著石頭過河嗎?咱也下一半留一半的好。”夫妻二人商量來商量去,結(jié)果是建國先下海,淑芳留在岸上成為家庭的一根保險繩。

      顏建國辦好離職的手續(xù),就拎著幾個編織袋登上了南行的列車,他一次次從南方倒運來新潮服裝,在信州城擺攤叫賣。也算是誤打誤撞,占了服裝市場的先機,鮮亮的服裝給信州人帶來了新奇,他們的生意出奇地好,每件都能賺個幾十元錢。旗開得勝的建國于是叫妻子干脆也辭了職正經(jīng)八百地開鋪做了老板娘。淑芳看出南方來的衣服式樣雖然新穎,但不難做。于是她比葫蘆畫瓢剪裁了幾件掛上貨架,竟也當成南方的產(chǎn)品賣了出去。這以后,顏建國再從南方回來帶的就不是成包的衣服了,只是幾件新穎的樣品。淑芳比著樣品裁裁剪剪,有時還要加上自己的創(chuàng)意,略作改動也都當成南方進的服裝掛在了自己的小鋪面上,經(jīng)過改造的衣服更是別的鋪面上所沒有的獨家貨,銷路也越發(fā)好了,不到一年他們就積攢了一筆不小的資金。

      靠著開鋪叫賣賺來的第一桶金,又看著市場的需求所帶來的商機,夫妻二人商量著開始雇人添機器設(shè)備。幾年辛苦下來,汗水沒白流,資金越滾越大,成為信州市服裝行業(yè)的巨頭。后來他們又購買了瀕臨破產(chǎn)的東方紅服裝廠,成立了顏芳服裝公司,資產(chǎn)超過千萬。上陣親兄弟,萬淑芳又把哥哥萬和平聘進了公司,成了公司副總兼銷售部經(jīng)理。

      華青是他們的獨生女,建國和淑芳雖視她為掌上明珠,但并不嬌慣她。他們常常向華青述說他們當年下鄉(xiāng)時的艱苦歲月。于是華青也并不像一些富家子女那樣,盡情享受由金錢編織的奢侈生活,而是從小就懂得自立。進人大學后,華青經(jīng)常利用業(yè)余時間做家教,掙零用錢,每次父母主動給她錢,如果不是特別需要,她都會拒絕。建國為此很為自己的閨女感到驕傲。

      顏華青四年大學學的是財會管理,這還是當年考大學時顏建國替閨女選的專業(yè)。他早就想好了,閨女學財會管理畢業(yè)后,先讓閨女在公司的財務(wù)部門實習一年半載,等閨女熟悉了業(yè)務(wù)就接手整個公司的財務(wù),成為自己的左右手。自己年紀也越來越老了,將來公司交給閨女去打拼,自己和老伴也就可以安享晚年了。人啊,勞累了一輩子,老了老了還是享點清福,少操心。有閑時看看變幻莫測的流云,記憶那年少時輕狂的往事。

      整治好飯菜的王媛媛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對著屋中著迷電腦的女兒叫道:“我說萬大小姐,你能不能停停你那永遠打不完的戰(zhàn)爭,去接接你表姐呀?”屋外脆生生的一個聲音傳進了屋:“不用接了,格格駕到!”隨著話音華青拉著她的拉桿箱進了家。樓上蹦下猴似的小敏擁抱住華青,嘻嘻哈哈的笑鬧聲隨即響徹在大廳。萬和平盯著棋盤說:“三個女子一臺戲,這倆女子也熱鬧得無法下棋了,不過你大勢已去,我是贏定了。”顏建國也笑道:“逐鹿中原正酣時,勝負未定。封盤,封盤。吃了再戰(zhàn)!”扭臉招呼兩個閨女,“快入座吧,就等著你們兩個討厭鬼回來開席呢?!薄巴坂?這么多好吃的呀,我半年多都沒有沾葷腥了,今天可要開齋啦?!比A青還沒落座,手已伸向盤中抄起一只大閘蟹摳開蟹蓋,掏出里面的蟹黃就往嘴里塞,萬淑芳在一邊皺眉呵斥道:“坐下慢慢吃,哪個還跟你搶不成?!比f和平卻笑道:“豪爽!有男子氣魄,咱們公司不就缺少這股闖勁嗎?”跟在后邊的小敏大聲叫道:“原來你們喜歡這樣的,好,看我的!”說著也伸手拿起一只大閘蟹揭開蟹蓋,和平的妻子王媛媛忙奪過女兒手中的蟹說:“坐下吃吧,你看你哪還有個女孩樣?”顏建國哈哈笑道:“自家宴席,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隨意,隨意。”說著疼愛地給兩個女孩子盤里夾蝦布菜,淑芳不滿地瞪了一眼丈夫:“都是你嬌慣的,看她將來能成個什么氣候?”

      和平看著兩個姑娘坐了下來,舉杯道:“今天是華青的接風酒,為華青走向新生活干杯。”幾杯酒下肚顏建國對著閨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華青沒聽完就打斷了父親的話語:“我已是大人了,我的路我要自己走?!苯▏[縫著眼睛看著閨女問道:“青兒,你想怎么走呢?”華青笑道:“當年你不是獨闖南方創(chuàng)下了這份家業(yè)嗎?我也要到南方去闖一闖?!薄昂?”顏建國叫出了聲,“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家小女不讓須眉。你出去闖闖,也學點人家的真經(jīng),回來這個崗位還是你的。”小敏激動地看著表姐說:“姐去打天下,我將來畢業(yè)就投奔你了!”說著兩姐妹共舉雙手,一聲“耶——”拍在了一起,王媛媛瞪了自己姑娘一眼:“你就作妖吧!”

      兩個女孩風卷殘云很快填飽了肚子,上樓去了華青的房間暢談起未來美好的計劃。

      萬淑芳卻不滿意地盯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埋怨道:“姑娘年輕人心血來潮,你怎么也跟著起哄?”建國看著自己的妻子笑道:“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充滿了幻想,她聽誰的?如今的南方也不是我們闖南方時的那個年代了,沒有遍地黃金任她撿。讓她去闖,碰個頭破血流才知父母最可親。”和平也笑道:“還是建國看得遠,你們那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蓖蹑骆虏粷M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誰見識短啊?”

      樓上傳來嘰嘰嘎嘎的笑聲,樓下四個人相互看了看,搖搖頭也笑出了聲。

      打工的生涯

      顏華青沒有聽從父母的安排進父母的公司工作,而是南下廣州去尋夢。早在大學時期她同宿舍有一位農(nóng)村來的同學何秀蓮,她袋里只裝著幾百塊錢走進大學的校門,靠著自己做家教和打工完成了學業(yè)。秀蓮畢業(yè)后目標明確地奔向了南方,她要為自己開拓一片新天地。華青羨慕和佩服何秀蓮獨立、自強、務(wù)實的那股勁頭,在校時她就跟著秀蓮共同做家教打小工掙個零花錢。花著自己掙來的錢華青感到格外自豪。畢業(yè)了,秀蓮奔向了南方,華青也決定不在父母身邊,立志要憑自己的能力生存創(chuàng)業(yè),父輩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能做到。

      在廣州東奔西忙地奔波了一個多月,華青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在廣州的這些天,媽媽三天兩頭地打來電話,詢問華青找工作的進展情況。煩得華青每次打開手機還沒聽到聲音就埋怨她媽:“我正在找啊,我可是白手起家??傄袀€過程嘛!”

      這天她的手機又響了,她不耐煩地打開手機就是一串抱怨:“煩不煩呀,找到活兒我會第一個向你匯報的!”電話那頭咯咯笑出了聲:“這是誰家的大小姐?牢騷話這么多呀?!薄吧徸樱悄阊?我還以為是我老娘又來煩我呢。你在哪兒?你找到工作了嗎?”何秀蓮在電話那頭興沖沖地說道:“我在東莞找到活干了,還有個職位你快來。”

      華青接完電話,立馬退掉房間拉上她的箱包直奔汽車站,坐上車一路風塵趕向了東莞。蓮子所在的服裝廠屬于私營小企業(yè),在離東莞市還有三四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小鎮(zhèn)上。蓮子在廠門口迎到了華青,兩個女孩像久別重逢的戰(zhàn)友摟抱在了一起。蓮子眼眶含著淚水說:“這下我有個伴了。”華青摟著蓮子的肩也笑道:“姐們兒,你幫我找到了工作,讓我那遠在天邊的爹娘知道,離開他們我也餓不死?!?/p>

      蓮子領(lǐng)華青去見老板。老板是當?shù)厝?,一位精瘦的中年人。老板瞪著炯炯有神的眼睛?/p>

      下打量一番華青,笑道:“既然是蓮子的朋友,那我是一定留下的啦。這樣好啦,蓮子你帶她到生產(chǎn)科老胡那里報個到吧?!?/p>

      出了廠長辦公室的門,華青笑道:“蓮子,你真行啊!你這才干了幾個月,就這么受重視。你看那個老板對你多器重,只要是你的朋友他都接收。別是他對你有點那個意思吧?!毙闵彺妨巳A青一拳,道:“你個小蹄子,咋竟想些歪的斜的。咱憑知識打工掙錢,只要認真干,還怕干不出點名堂不受重視?”姐妹倆笑鬧著,蓮子領(lǐng)著華青進了生產(chǎn)科。

      沙發(fā)上一個正在打盹的男人被開門聲驚醒,看清了進屋的人忙站起來,殷勤地招呼道:“何出納來了,快請坐?!比A青看到站起的男人微微有些佝僂腰,年紀在五十上下。何秀蓮悄悄地附耳對華青說:“這個胡科長是老板的堂叔,這個廠是私人企業(yè),重要崗位都是老板的親戚?!焙涡闵彌]有坐下,對著有些諂媚的老男人吩咐道:“胡科長,這是我妹子叫顏華青,老板讓你給她安排個活兒?!焙崎L“哦”的一聲把臉轉(zhuǎn)向華青,打量一番,說:“何出納的妹子,還用老板吩咐,你說一聲就行了?!闭f著熱情地接過華青手中的拉桿箱,“何出納,你忙你的吧,我安排顏小姐先住下?!?/p>

      胡科長領(lǐng)著華青出了屋,向著廠區(qū)邊緣的一棟樓房走去,邊走邊說道:“哦,顏小姐你是何出納推薦的啦,你就負責車間的統(tǒng)計工作吧。今天安頓一下啦,明天你就上班吧。你的主要工作是負責員工出勤和工作量的統(tǒng)計。工作還是比較輕松的啦,薪水嘛就1000元啦。當然在待遇上你眼下不能跟你姐何出納比啦,她那是核心部門啦。”因為華青屬于普通員工不能分到單身宿舍,而是跟廠里其他部門的幾個女職員住在一起。華青還是感到滿意的,畢竟比大學宿舍還是強多了。

      晚上,何秀蓮領(lǐng)著華青到自己的宿舍認認門。到底她是廠里核心部門的員工,分配住的是單問。女孩子天生都愛美,小屋子收拾得很溫馨。華青坐在小小的單人床上使勁地顛了幾顛:“呀!還是個席夢絲呢。你可比我那六人房間強多了,你這可是咱打工者的天堂呀?!毕胫髮W時何秀蓮偶爾接不上頓,還是靠她來接濟,如今自己倒成了丑小鴨了,聲音中不免帶出了些許嫉妒。何秀蓮抱起她新買的一個毛毛熊,斜睨了一眼華青,說:“誰叫你不當大小姐,來當打工女。”華青故做懊惱地說:“還不都是你惹的禍,逗得我來到了這人間地獄。”秀蓮把毛毛熊砸向華青:“你個小油嘴,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你假借鬧自立到南方闖江山,其實你是想偷學本領(lǐng)?!比A青躲開飛來的毛毛熊,撲向秀蓮,兩個女孩打鬧成一團。

      第二天胡科長領(lǐng)著華青去了車間,車間其實就是一間間低矮的大屋子。胡科長領(lǐng)著華青走進了二車間,屋子中密布著~排排的縫紉機,有上百部之多??p紉機后是清一色的年輕姑娘,她們頭頂上亮著成排的日光燈,女孩子們?nèi)悸裰^忙碌著,機器的噠噠聲,姑娘們靈巧的手指轉(zhuǎn)動著布料,縫紉的縫紉、繡花的繡花。上百部的機器轉(zhuǎn)動使屋中回蕩著嗡嗡的轟鳴聲,使得對面說話都聽不真切。胡科長指著一摞摞的成品,大聲對華青說:“你的活兒就是把二車間這些成品點清并檢查質(zhì)量登記好工號,然后匯總報到科里。明白嗎?你點錯或質(zhì)量檢驗不準,是要扣工資的啦。”華青也大聲地回答:“明白!”心想,這簡單得連小學生都會干的活兒,用得著這么認真嗎?胡科長交代完就走了,華青正式開始上班了。

      一天下來,華青還是感到筋疲力盡,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就不想再動了,但兩耳仍然響著機器嗡嗡的轟鳴聲。那車間出來的成品堆起來也是一座小山,點數(shù)點得華青手指頭疼,看服裝質(zhì)量看得眼眶酸。門被推開了,進屋的何秀蓮手中端著一個飯盒嚷道:“顏家小格格,不吃飯就睡,把姐姐心疼死了。只好親自給你送飯,快起來吃吧。”華青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代:“還是蓮子知道心疼我?!闭f著華青坐了起來接過飯盒,狼吞虎咽瞬間就消滅掉了一盒飯菜,“蓮子,這活干著真累。我的骨頭都散架了,這哪是人干的活呀?!薄澳阊?,到底是小姐。這算啥呀,你看那些車衣姑娘,她們更辛苦。但她們說什么了沒有?沒有!因為她們是農(nóng)村人,她們知道她們是出來掙錢的,她們家中需要她們寄錢?!闭f著何秀蓮眼眶中似乎有星星點點的淚花。華青看著朋友的神情,知道惹蓮子傷感了,蓮子也是農(nóng)村人,她家也需要她寄錢回去。

      華青挺過了一個星期,慢慢開始適應(yīng)了這嘈雜的聲音和繁瑣的工作。她不打算就這樣回家,她的理想是干好這個活,爭取像蓮子那樣走進廠部,探索這南方工廠管理的奧秘。

      兩個月過去了,她和工友們熟悉起來,同小姐妹們嬉鬧成一片。一天,一個剪娃娃頭的女孩對她說道:“顏姐,你和老板熟,給老板說說把我去年的工資給發(fā)了吧,我媽媽在家住院了,急需錢用。”華青驚訝地問:“怎么去年的工資你還沒領(lǐng)到?好,我這就向科長匯報?!?/p>

      胡科長最近頻繁地到二車間巡視,華青見胡科長又來車間,想起了娃娃頭姑娘的懇求,就走到胡科長跟前:“科長,我都來兩個月了,怎么還不發(fā)工資?”胡科長眼怪怪地看了一眼華青,說:“廠里要加大投資力度,資金用在廠區(qū)的擴大改造上了。工資年底統(tǒng)一發(fā)放?!焙崎L看著華青青春靚麗的臉龐,笑著說:“顏小姐,你要是真缺錢我可以借給你些,千萬別提工資的事?!闭f著拿著一件衣服舉到華青臉前,指點著縫紉的缺陷,胳膊肘看似無意地蹭在了華青高聳的胸部。華青惱怒地瞪了一眼這個老男人,后退一步說:“請你自重些!”胡科長訕訕地笑了笑:“到底有人啊?!比A青復又指著遠處的娃娃頭姑娘,說:“那個小姑娘家中母親病了急用錢,能不能把她去年的工資發(fā)給她?”胡科長沖著娃娃頭招了招手,小姑娘停下機器怯怯地走過來,胡科長大聲地對姑娘喊道:“你現(xiàn)在要結(jié)賬嗎?”小姑娘慌忙搖頭:“老板,我不結(jié)賬,我去干活了?!闭f著像被鬼攆似的匆匆回到自己機器前埋頭車衣,一直沒有再抬頭。

      下班時,華青走到小姑娘跟前問:“你不要錢了?”小姑娘低下頭,兩個腳尖互相碰著,喃喃說道:“顏姐,我更需要這份活兒干?!?/p>

      轉(zhuǎn)眼她就在這個廠待了半年,半年的打工生活,讓她體驗到這些來自農(nóng)村的打工者生活是多么艱辛,她對她們充滿了同情。

      這天胡科長又走進了車間,對著華青洋洋得意大聲地說:“你那個同學何秀蓮放著好好的出納不干,不順從廠長,廠長把她下放到三車間干活了。哼!不聽話的女人能有好果子吃?”說著胡科長的眼睛又盯在了華青高聳的胸部,咽了一下口水:“顏小姐,企業(yè)就是這樣,在廠部就要聽廠長的話,在車間就要聽我這生產(chǎn)科長的話。聽話的女人才能在這里待下去?!比A青瞪了這個老男人一眼,跑出了車間。她徑直去了三車間,她看見車間的角落里一臺機器旁坐著蓮子,蓮子正在埋著頭車衣,面前也堆著小山似的布料。三車間的總管過來攔住了華青:“你不是這車間的,上班時間不能進去?!比A青咬了咬嘴唇,扭身出去了。

      下班鈴聲剛響起,華青就丟下手中的工作

      奔出了車間。她沒有沖洗就去了蓮子的宿舍,開門的不是蓮子,而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姑娘,姑娘說:“我是新來的,聽老板說何出納搬到二號樓了。”華青轉(zhuǎn)身奔向二號摟,那是工人們的宿舍,華青還從來沒去過。華青推門進去,一股汗味撲面而來,嗆得華青一陣惡心。房間靠墻兩排通鋪,中間只有一個窄窄的通道,通鋪上一個挨著一個排著鋪蓋卷。姑娘們也都是剛下班,有拿著臉盆往洗衣房走的,有拿著飯盒去食堂的。華青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蓮子在最里邊的床上忙碌。她擠過人群,來到了蓮子身邊,正在收拾床的蓮子抬臉看見她的到來,忙起身拉她坐在了床邊。

      “怎么回事,工作出了啥紕漏?”蓮子撫摩著床單,平靜地回答:“老板要我陪他睡,我沒答應(yīng),老板就把我貶到了車間。”說著對華青苦笑一下。華青一拍蓮子的肩膀,說:“咱姐們兒有志氣,決不干下三濫的事?!崩^而又憤怒地說,“這個色狼廠長,我找他理論去?!鄙徸右话褯]拉住,華青一氣跑出了女工宿舍。

      華青不管不顧的脾氣上來了,她噔噔噔地一溜小跑去廠部,她要為好友打抱不平。走在路上,華青正好與廠長碰了個對頭。這個兩眼炯炯的中年男子看著匆匆奔過來的華青停住了腳步:“哎,顏小姐啦,我正要找你,你勸勸秀蓮姑娘。財務(wù)科的那個崗位我還給她留著啦,她想啥時回來說一句話?!奔彼俅瓪庑馗鸱娜A青瞪了一眼廠長:“陪睡也是工作嗎?”廠長笑了:“不就是那點事嗎,是女人早晚都要經(jīng)過這一關(guān)的。你那朋友跟著我,我是不會讓她吃虧的啦,我可以給她房給她車。”華青再也忍不住了,沖著老板高聲嚷道:“你還是人嗎?我們姐妹是給你打工,可不是賣身給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那辦不到。”從來沒有在廠區(qū)遭受頂撞的廠長惱怒了:“你以為你是誰,像你這樣讀過幾年書的,我一抓一大把。你不想干,可以滾出我的廠。”華青也惱怒了:“就你這破爛廠,就是留我我也不干了?!闭f著甩下有點發(fā)愣的廠長,扭身走了。呆愣的廠長捋了捋頭發(fā)看著遠去的華青,搖著頭嘟囔道:“這個小妞倒還是蠻有點味道的啦。這些內(nèi)地來的土包子,可惜太不開化啦。掙錢享受才是硬道理的啦?!?/p>

      月色如水。廠區(qū)樓房的陰影下,華青摟著蓮子說:“我們走吧,不給這些黑心的色鬼老板打工了?!鄙徸油崎_華青:“我跟你不能比,我家中還有弟弟等著我的錢上學啊?!薄澳憧梢缘轿腋赣H的工廠里干活?!焙涡闵從樕赋鲆环N堅毅:“華青妹子,你的情我領(lǐng)了。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在學校我就不求人,我不會靠別人的憐憫過日子,我的路我自己會走出來的?!币黄普谧×藦潖澋脑拢瑳]有了光影,一切都融入黑夜之中。

      綁架前四個月的故事

      華青離開了東莞的那家小廠,返回了廣州繼續(xù)她的求職之路。沒過幾天母親來電問出她的窘境,當天她就接到父親從家鄉(xiāng)打來的電話:“青兒,忙啥呢?你老媽最近老出岔,賬老是算錯。青兒你回來吧,幫我管管賬。”華青想起上次分別時父親頭上的白發(fā)又多了,她猶豫了,幾天來的走投無路還有為父親分憂的心思,使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家。一個月后,華青回到了故鄉(xiāng)的小城,進了父親公司的財務(wù)部。顏建國直接就任命華青為財務(wù)部副部長,部長就是老媽萬淑芳。父親還給她配了一輛現(xiàn)代牌的小汽車。近一年的打工生活,讓華青變得成熟起來。盡管尋夢受挫,但她也收獲了一筆人生財富,華青對這段打工生活格外珍惜。

      老媽重視華青,工作逐步向華青手里轉(zhuǎn)移。慢慢熟悉了公司的財務(wù)后,華青吃驚地發(fā)現(xiàn),從前年開始,公司就開始拖欠工人的工資,到今年6月,父親竟然欠下50多名工人的工資將近50萬元!這個發(fā)現(xiàn)讓華青感到異常困惑,在她的印象里老爸老媽是一向守法經(jīng)營的,公司所產(chǎn)的服裝銷路一直也不錯,怎么會拖欠工人這么多的工資呢?

      中午一家三口都是在公司吃飯,這天的中午當萬淑芳提著一個飯盒走進了辦公室,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還在對著電腦工作,不禁心疼道:“青兒,快吃飯吧??茨憷习职堰@副擔子壓在你肩上,都把你壓趴下了??靹e干了,剩下的活兒交給我就行了。”說著打開飯盒,米飯上澆著熱氣騰騰的糖醋瓦塊魚呈現(xiàn)在華青眼前。華青看著平常愛吃的糖醋魚,一點食欲也沒有。而是將自己的困惑向母親敘說出來,萬淑芳瞧了下辦公室沒有其他人,悄悄告訴她:“傻青兒,你爸爸又在城南十八里鄉(xiāng)新開了一個手袋廠,將公司里賺的錢都投到那里去了。欠薪是暫時的,等那邊生意賺了錢就將工錢補給工人們。”母親看著迷惑的她,叮嚀道:“小孩子家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華青想到在東莞打工時,那精明的瘦老板壓下工人的工資不給,那家中有急難的小姐妹找老板要工錢時的窘態(tài)。萬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啥時候也成了這樣的老板,將工人們的辛苦錢用來為自己投資。打過工的華青將心比心,自己如果在這個公司打工、辛苦付出的勞動換來的錢不能及時領(lǐng)到,心里是什么滋味?難道,所有做老板的都是這樣嗎?華青困惑極了。

      一天,華青跟隨母親去到郊外廠區(qū)核對這個季度的產(chǎn)量,這是華青真正地走進父親的工廠。工廠在遠郊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幾排簡易房就是廠區(qū),那里有她熟悉的一排排機器的轟鳴聲,機器后同樣是埋頭車衣的女工。她趁著母親與廠里的會計對賬時偷偷溜了出來,推開一間女工們住的宿舍。里面同樣是通鋪,而且通鋪是用碎磚砌就,上面放著鋪板,一個鋪板挨著一個鋪板形成的大通鋪,通鋪順著墻轉(zhuǎn)了一個圈,一縷光線從僅有的兩個小窗中射進來,使暗暗的房間里有了兩束光。一股潮濕的霉氣把她熏了出來,她在外面繼續(xù)轉(zhuǎn)悠著。食堂是緊靠著廠房搭建起來的一個簡易的毛竹棚,棚子里面有大鍋灶和菜案,棚子門口賣飯菜。同樣是碎磚壘的支柱上并排放著兩張床板,一張床板上疊著大摞的粗瓷大碗和盛筷子的篾籮,另一張床是三只大鐵皮桶。打過工的華青知道那一只是用來盛飯,一只盛湯,一只盛每餐的主菜。她想起她打工的日子,交份錢大師傅就會給她舀上一勺主菜,然后自己去飯桶打飯,再去湯桶里舀上一大碗湯。父親的公司和那個小廠多么相像。她又看到簡陋的沖涼房和蛆蟲滿地的廁所。她感到有些心涼,這就是她未來的公司工廠嗎?還不如東莞那家小廠??粗绱藧毫拥拇蚬きh(huán)境,華青心底泛起憐憫,別說還欠著工人的薪金,就算工資及時發(fā)放,這對工人也太苛刻了。父親這是在昧著良心賺錢呀!華青無法想象,工人們是怎樣度過的?她有了在南方打工的經(jīng)歷,她太理解打工者的生活了。她心里埋下一個想法,她要改變這種狀況,把她父母也是她的公司建成一個文明、高效、現(xiàn)代的公司。

      陽光燦爛中她開始了她的第一步計劃,她要游說她的父親向著現(xiàn)代企業(yè)的老板邁進。每天吃完中午飯,她就來到父親的辦公室借口看報,并不時地向父親灌輸新的經(jīng)營理念。顏建國總是笑瞇瞇地坐在沙發(fā)上聽著女兒的嘮叨,并不時哼啊哈地應(yīng)付著華青,有時又是呼嚕連天,他看不見自己的寶貝女兒皺眉噘嘴。

      這天華青又拿著報紙說起了國外某大企業(yè)的發(fā)展史,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華青抬眼看,一個中年的女人萎萎縮縮地進了辦公室,女人站在門旁兩手絞在一起,喬吞吐吐地說道:“顏總,我兒子病了,住院急需要用錢,能不能把我去年的工資發(fā)給我?”顏建國忙站起來,殷勤地把女工按坐在沙發(fā)上,同時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說:“劉姐,你是公司的老人了,你應(yīng)與公司共患難啊。如今公司遇到了資金周轉(zhuǎn)的難題,你可要起表率作用。”說著掏出皮夾取出三張票子塞到女人手里,“這是三百塊錢,你先拿去用,別叫別人知道啊。我這當老板的也不容易?!眲⒔銕е耷徽f:“顏總,醫(yī)院讓我先交三千元的住院費才讓住院?!鳖伣▏β晣@口氣又從皮夾里抽出兩張票子遞給女人:“拿著吧,我只能幫你這些了。你先從親戚那借點,公司資金只要稍有好轉(zhuǎn)就會先發(fā)給你工資?!眲⒔隳救坏攸c點頭起身出了門,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華青心里一陣難受。她扭臉看著父親微笑的臉,她覺得父親真虛偽,她真想質(zhì)問父親為什么如此沒有人情味,可礙于走廊上不時有人路過,她沒有做聲。

      隔天她抽空開著她的小現(xiàn)代車去了工廠,正趕上女工們在吃午飯,唧唧喳喳地笑鬧著的女孩子們?nèi)宄扇旱卦谑程瞄T口蹲著吃飯,吃一口熱氣騰騰的飯菜,又喝一口豆腐湯,姑娘們被陽光照耀得燦爛一片。華青知道這是打工者最愜意的一段時光,沒有工作的壓力,隨意地無拘無束笑鬧是姐妹們解除疲勞的良方。她在遠離人群的邊緣看見了那位劉姐。她走過去,劉姐也在吃飯,她沒有買食堂的飯菜,而是用一個大飯盒泡著一包泡面在吃。華青看到地上是一個五聯(lián)裝的最便宜的方便面袋。

      劉姐見老板的女兒來了,趕忙要站起來,華青按住她的肩膀,輕輕地說:“你和我父母年紀相仿,我應(yīng)該叫你劉姨。你別當我是老板的女兒,我也曾打過工,體驗過打工的苦日子,我想和你聊聊天?!?/p>

      華青貼心的話語,使劉姨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劉姨嘮叨起往事,她說:“你爸媽剛創(chuàng)業(yè)時我就進了廠里做工,有十幾年了。那時還只有十幾臺腳踏機器,你媽也是踩著一臺機器和我們一樣車衣服。那時廠子雖小,工資發(fā)放很準時的??墒沁@兩三年來,你爸老說生意虧了,要大家多理解,等生意好起來后工資一起發(fā)。我們每個月只能領(lǐng)到200元零花錢,可我們也要養(yǎng)家糊口呀!從去年到現(xiàn)在工資一直沒有發(fā)放,到這個月為止,都欠我有1萬多元工錢了?!彼A送?,接著說,“我們不敢亂用錢,每月領(lǐng)到的那點錢,我都拿回家了。我老公有病,干不了活了,家里有個兒子上學,眼下也病了,也需要錢,那點錢哪夠家里開支呀!閨女你能不能給你爸說說,把欠我們的工資發(fā)給我們吧……”

      哨聲吹響了,吃完飯的姑娘們紛紛站起來走向工棚。劉姨也慌忙站起來要往工棚里去。華青掏出一沓錢塞給她:“拿著吧,我只有這點錢,先給孩子看病用?!眲⒁堂Π彦X卷起塞進衣袋里:“閨女放心,發(fā)了工資我一定還你。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千恩萬謝后,喜滋滋地進了工棚。機器的轟鳴聲瞬間又震響起來,傳出老遠老遠。

      華青不明白,父母怎么就不設(shè)身處地替打工者想一想呢?父母也曾下過鄉(xiāng),也曾當過工人。他們還常向她提起當年他們吃的苦來教育她,怎么他們現(xiàn)在就沒有同情心了呢?她決定再勸說父親,改善工人們的居住環(huán)境,將欠薪發(fā)給工人。

      眼看離發(fā)薪的日子越來越近,按規(guī)定每月5日為公司的發(fā)薪日,華青決定勸說父親將那筆欠薪發(fā)放給工人。晚上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看著電視的時候,華青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老爸。哪知,她剛把話講完,顏建國就不高興了:“按以前的標準發(fā),還是200元。能壓一個月是一個月。你知道不知道,壓一個月工資我就可以挪出數(shù)萬元,這筆資金在商場流通,可以賺多少錢?你讀了那么多書,連這點賬都不會算嗎?居然提出將欠下的工資全部發(fā)放,我看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華青簡直不敢相信,平常仁慈的父親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父親在她眼里變得很陌生,變得成為只認錢的黑心老板。她壓抑著內(nèi)心的悲憤,平靜地對父親說:“爸,我是你的女兒,可能有些話還沒有資格對你說,不過今天我不說出來心里難受。你……你不能再昧著良心賺錢!”“你……”顏建國氣極了,他把手舉到半空,最終還是沒有落到女兒臉上。見父女倆來了氣,一邊的萬淑芳忙勸道:“這算啥事?你們父女倆還斗起來了,有什么話可以好好說嘛?!彼D(zhuǎn)臉對女兒說道,“青兒,你剛從學校出來,很多事情你不懂。商場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對別人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咱們家能有今天,多少大風大浪你爸媽沒有經(jīng)歷過?拖欠工人的工資,也不止我們一家。別人能做的事,我們?yōu)槭裁床荒茏?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不發(fā)工資,只是想利用這筆錢來賺錢。要不咱哪能住別墅,你哪能開小汽車呀?”

      原來,爸爸媽媽的錢就是這樣賺的,媒體報道的所謂黑心老板,自己的父母就是一個典型!工人為了省下兩三元錢,天天吃泡面,支撐著身體為老板創(chuàng)造財富,應(yīng)該得到的收入還不能有保障,這是多么悲哀!不行!絕不能讓父母繼續(xù)黑下去!華青決定替工人討回那筆工錢。

      月初了,顏建國在家中召開一個小型的會議。銷售部經(jīng)理萬和平和生產(chǎn)部的王媛媛,還有就是財務(wù)部的萬淑芳和顏華青。這既是公司的會議,又有點像家庭的會議。萬和平先淡到最近的銷路很好,王媛媛也講到廠里生產(chǎn)形勢不錯。華青抓住時機,以財務(wù)部副部長的身份再次向父親提出,要求父親將欠薪發(fā)放,激勵工人的熱情。然而,她的要求被公司總經(jīng)理的父親再次拒絕了。華青感到很傷心,她質(zhì)問父親:“你的工人為了省錢替丈夫治病供兒子上學,天天吃幾毛錢一包的泡面,你知道嗎?你想象過那樣生活的艱辛嗎?做人得心存善念,對自己工人的疾苦不管不問,只是利用他們?yōu)槟銊?chuàng)造財富,這錢你賺得安心嗎?”

      顏建國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這樣對自己說話,他氣憤地說:“你要造反了不是?你這么說,我沒有人性了?你吃好的穿好的,住洋房開名車,這一切是誰給你的?你居然替那些打工的說話,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華青針鋒相對:“不錯,從小到大,我比起那些打工的姐妹們來說,可以說沒過過一天苦日子,我應(yīng)該對你們充滿感激。但是,如果我知道你們是昧著良心賺錢,我寧愿不要這樣的生活!”

      女兒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顏建國氣極了,手顫抖地點著華青對妻子說:“你看,你看,這哪還有點顏家姑娘的樣子?!”萬淑芳也對女兒的態(tài)度非常失望,走到丈夫跟前手撫摩著丈夫的胸口,不滿地瞪了一眼女兒,勸著丈夫:“建國你消消氣,跟自己的閨女生氣不值?!比f和平也勸著華青,道:“青兒,咱哪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看你把你父親氣的,還不給你父親賠個不是。”華青甩手上了樓,萬淑芳也把丈夫拉進了臥室,會議不歡而散。

      第二天,表妹小敏悄悄來找華青:“青姐,

      你咋氣著姑夫了?”華青若有所思地說:“年輕時學歷史,總道天下烏鴉一般黑,資本家是靠剝削工人而發(fā)的家,總覺得只有窮人才會革命造反,不理解有些富家子弟為什么也革命?現(xiàn)在我有些體會了,我這才明白當年周恩來、彭湃等富家子弟也鬧革命的原因了。世道不公平,總會使有良知的人奮起?!比A青把她南方打工的經(jīng)歷和公司的狀況講給小敏聽。小敏淚流滿面,小敏成了她的盟友,小敏不走了,就擠在華青床上,兩個姑娘竊竊私語到半夜。

      又到了5號,華青見父親仍然只批給她1萬元錢,讓她按以前的標準給每個工人發(fā)放200元零用錢時,她再也忍不住了,質(zhì)問父親:“你還要將欠薪拖到什么時候?你怎么這么沒良心?”顏建國也很生氣,拍著桌子沖華青吼道:“你瘋了?我是辦公司開工廠,我就要想盡辦法賺錢。你不想干可以拿著錢出去玩,少管公司的事!”

      憤怒的華青摔門而去,看到父親如此頑固,華青很想將父親欠薪的黑幕向勞動部門揭發(fā),又一想如果真的走了這條路,工人們的欠薪依然可以拿到,但這樣肯定會激怒父母,說不定父母還會被追加罰款。血到底濃于水啊,她不忍心這么做。

      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讓父親主動將欠薪發(fā)放呢?華青約她的同黨小敏來到了城外的清水河邊,兩人想來想去,小敏想出:“要不我請人摹仿姑夫的筆跡造個假批文,從姑媽那里領(lǐng)出50萬,工人們的欠薪問題不就解決了?”華青杵了小敏額頭一下:“太幼稚了,我那部長母親將錢管得很嚴,這么大數(shù)額的支出,她都要面示我那老爸才會出錢。想從她那里詐到這筆錢肯定不可能?!毙∶粲殖鲋饕猓骸把b病,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毕肓讼?,自己也覺得這不行,搖了搖頭說,“可得個什么樣的病,才能花這么多錢呢?”說著托腮望著緩緩向東流去的河水,不做聲了。日頭接近西邊的遠山,晚霞灑滿長河,微風起處流動著一河碎金。華青在絢爛的晚霞中靈機一動,不禁為自己“絕妙”的主意叫好。小敏瞪著她的表姐一臉茫然,華青附在她耳旁小聲嘀咕幾句,兩個姑娘都笑出了聲。

      天真的“陰謀”

      華青和小敏開始著手方案的實施,興奮的兩個姑娘又發(fā)現(xiàn)了難題。關(guān)鍵的問題是誰愿意和她們合作當“幫兇”呢?工廠也許有人愿意,但那大多是些女孩兒,有少數(shù)幾個男子,但父母肯定能聽得出他們的聲音,不行。更何況他們一定也害怕父母秋后算賬,畢竟出來打工者找到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不那么容易,這個華青有著深深的體會。接連幾天,華青腦海里都在想著一個問題,找誰配合演這出“良知戲”呢?

      終于華青決定還是找老實憨厚的劉姨想想辦法。快到下班的時候,華青開著她的小現(xiàn)代車載著她的盟友又去了鄉(xiāng)下的工廠。她們截住了回家的劉姨,把她拉上車,汽車駛向了劉姨的家。進了劉姨的小院,看到一個一瘸一拐的男人正在院中收拾成堆的紙盒子。劉姨沖著男人喊道:“老頭子,快燒水沏茶,有貴客來了,這就是上次幫助咱的那個好心姑娘?!比缓笙蚬媚飩兘榻B道,“這是俺家掌柜的老吳。”

      劉姨把兩個姑娘請進屋落了座,老吳拐著一條傷殘的腿為姑娘們沏好了茶端上了桌。老吳看著兩個姑娘盯著自己的殘腿看,咧著厚厚的嘴唇笑了笑:“唉,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摔的?!眲⒁桃惭奂t著說起了往事:“我們從農(nóng)村出來我進了你父親的縫紉廠,他去了建筑工地。那時我們的日子有多好啊,兩口子都掙錢??墒撬隽诉@個事,現(xiàn)在只能靠收破爛掙點小錢補貼家用?!眲⒁陶f著就抹起了眼淚。吳叔拿出一塊看不清布絲的手絹給妻子擦淚:“這不是挺好的嗎?別當著外人面哭了,看嚇著姑娘們?!眳鞘逵洲D(zhuǎn)向兩個姑娘,很難為情地說,“其實我們過的也挺好,要不是孩子生病,孩子他媽也不會去公司要錢。公司也有公司的難處,有錢了還會欠俺這幾個小錢?嘿嘿,你說是不,孩子他娘?”

      華青臉紅了,她向面前這兩個敦厚的中年男女說出了她們的計劃。吳叔和劉姨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兩個姑娘,他們不明白還有“綁架”自己向父母索要贖金的事。

      劉姨盯著兩個姑娘的臉,瞧瞧這個看看那個,不安地說:“閨女,找爹媽要錢,可不能來歪的斜的?!眳鞘逡彩侵睋u頭:“咱當了一輩子老實人,老了可不想進監(jiān)獄?!毙∶裘Π参空f:“吳叔,你放心吧,這事成不成你我都不會坐牢,我們這是有良知的綁架?!比A青再也忍不?。骸肮居绣X被我爸他們挪作他用了。吳叔,我們這樣要錢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想給廠里的眾工友們發(fā)工資。我爸媽還有小敏的爸媽疼愛我們,不會報警的。就算萬一他們報警,你放心,警察知情后不僅不會處罰咱們,還會讓我父親將欠薪及時發(fā)放。我們之所以這么做是迫不得已。我實在不想因為欠薪的事鬧到勞動局,事情搞大了我還是怕父母不認我。”

      吳叔聽見華青說公司有錢,不由得憤怒了。想到孩子生病時的窘境,想到老板欠了妻子一萬多元的工資,不采取非常手段不知何時才能拿到手。而老板的女兒為了替工人討薪,想出這么一個無奈的辦法,自己還有什么理由拒絕呢?想到這兒,他對華青說:“閨女,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們聽你的……”

      這天,天陰沉沉的,不見一絲月光。華青開始實施她的綁架計劃。小城在擴展,城西的郊區(qū)又扒了一片舊宅。華青小敏和吳叔來到城西郊區(qū)這個廢舊的工地上,躲在一間破房子里。華青拿出新買的手機卡,裝到手機上撥通家里的電話后,立即將手機交給吳叔:“你一定要沉著冷靜,按我說的辦,盡量把聲音變得兇狠些。”

      見吳叔盡管說話說得狠,身子卻不住地發(fā)抖,華青怕他露餡,也跟著緊張起來。吳叔終于把要說的話說完了,滿臉的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閨女,我按你說的沒說錯吧。不知道你爸他們會不會報警?”華青安撫著吳叔:“大叔。他們一定不會報警的,我爸爸媽媽最疼我了?!毙∶粑χ贸鲆粔K黑布將吳叔的臉蒙上,只露出兩只眼睛,又將一把演戲用的仿真匕首塞到他的手中,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著吳叔,眼前憨厚的男人脫胎換骨成了一個江洋大盜,小敏得意地說:“嘿,瞧這兩下子,吳叔立即就變成了一個綁匪惡徒了。吳叔,你記住,一旦他們給你打電話,就一定是將錢送來了。見了他們,你一定要躲在我們身后,把刀架在我們的脖子上,表情兇狠點,讓他們放下錢走人?!眳鞘妩c頭同意,拿刀的手卻不住地抖動。

      一切都在計劃中進行。電話中的討價還價、錢一時湊不齊、地點不好找,吳叔真的焦躁了,把那把道具刀拍得山響吼道:“再不交錢我就撕票了!”小敏笑著對華青說:“老吳頭入戲了?!绷璩咳c,遠處的公路上亮起了兩束燈光、近了,又近了,汽車到了廢墟附近下了公路。果然是家里的小汽車,車燈中下來了顏建國和萬和平,萬和平手中緊緊抱著一個黑皮包。躲在暗處的小敏激動地說:“來了,來了,快按計劃進行?!比A青和小敏故意邁著遲疑的腳步出現(xiàn)在廢墟屋門口,她們身后是蒙面的吳叔,吳叔的刀架在華青的脖子上。華青能感覺到刀子在她脖子上上下亂晃,她知道吳叔快崩

      潰了。華青背在身后的手使勁地拽了拽吳叔的衣襟,吳叔咽下口水,終于叫出了聲:“把包打開,別想蒙老子!”萬和平打開皮包,包里整整齊齊擺滿了錢幣。“把包放下,你們開車上公路等人,我驗了錢就放人!”顏建國和萬和平放下了皮包走回了車內(nèi),汽車后退掉頭開上了公路。

      吳叔手軟了,手中的刀不由得滑落下來,華青和小敏高興得像脫兔般撲向了裝錢的皮包。突然周圍出現(xiàn)無數(shù)人影:“我們是警察,舉起手來!”抱住了皮包的華青和小敏呆愣住了,蒙面的吳叔一輩子都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被警察包圍的陣勢,嚇得身子一歪癱倒在地上。

      幾個警察擁了上來,將癱倒在地的吳叔揪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戴上了手銬。吳叔“我、我……”語不成句地渾身抖成了一團。華青忙上前阻止,說:“不關(guān)吳叔的事,這一切都是我導演的戲,是我叫吳叔這么干的!”此言一出,警察大吃一驚,也驚呆了一旁的刑偵大隊劉隊長。

      得知華青雇人綁架自己的苦衷后,劉隊長和警察們都被這個善良的女孩所打動,但他們還是依法將吳叔和華青小敏帶回去做筆錄備案。

      等吳叔和華青小敏離開公安局時,東方已露出了晨曦。站在樓上辦公室窗口的劉隊長,看著走出公安局的兩個姑娘和一個瘸腿的漢子被晨曦鍍上了一層金光,自言自語地嘆道:“這一夜辛苦的是個鳥!這兩個丫頭真是太兒戲了!”忽又笑道,“這一夜辛苦也值,這兩丫頭還真有點那個二虎勁?!?/p>

      “你嚇死媽了!”兩個姑娘剛進家門,就被符自的母親抱住,“心肝啊,你們不要再這樣胡鬧了,媽的心臟受不了啊!”“你們?yōu)槭裁匆獔缶?”綁架計劃失敗讓華青心情很復雜,“你們就不怕我們被綁匪撕了票?”顏建國看著女兒平安歸來,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酸、甜、苦、辣一時全涌上心頭。顏建國知道昨夜的事情鬧大了,他要趕緊堵住漏洞,他指著萬淑芳說:“現(xiàn)在不是摟住你女兒親熱的時候,你快去公司立即籌備現(xiàn)金,抓緊給工人把拖欠的工資全發(fā)清?!闭f著又吩咐萬和平和王媛媛,“你們也趕緊去下邊工廠,關(guān)緊廠門,千萬別讓記者采訪?!比f淑芳和萬和平夫妻匆匆地走了。顏建國惱怒地盯了自己女兒一眼,說:“早知你們耍陰謀,我就不報警了,不管你們的死活!”說完摔門而去,他電奔向了公司。

      聽到父親要把拖欠的工資全發(fā)清,兩個姑娘相視而笑。長輩們?nèi)汲鲩T補救去了,兩姐妹共舉雙手,一聲“耶——”又拍在了一起。華青知道,父母的頭腦里只有錢,要想讓他們改變賺錢的觀念,得需要時間。但再難也必須改變,一個沒良知的老板在現(xiàn)代社會中是做不成大事的。

      顏建國補救得及時,他的公司和工廠被相關(guān)部門罰了一些款,但沒有被強迫停產(chǎn),工廠公司都在繼續(xù)地運轉(zhuǎn)著。

      道遠水長

      清水河仍然從西流向東,華青獨自坐在河邊,她手中拿著一封信,是遠在東莞的何秀蓮來的。前幾天華青與蓮子通了一次電話,邀請蓮子加盟他們的公司,蓮子在那邊無語,半天她說:“我回頭給你去封信,講明不去的原因?!苯裉旖拥搅诵牛A青看了信便滿腹心事地來到了河邊。

      小敏找表姐也找到了河邊,看到表姐一臉的心事,好奇地問道:“想男人了?”華青“呸”了一聲,說:“天天竟想些啥?我那個東莞打工的蓮子姐來信了?!闭f著把信遞給了小敏。小敏展開一看不禁淚水也順著腮邊流了下來,信上寫道:

      ……恭喜你們替咱打工的姐妹們爭得了利益,可是天下打工的姐妹多了,你們照顧得過來嗎?我也是打工者的一員,我必須靠自己來解決自己的困難。還記得那個廠長嗎?其實他人也不是太壞,我同意了他的條件。不要笑我沒志氣,我弟弟也考上了大學急需用錢……

      華青對著小敏說:“打工的人是一個弱勢群體,你愿意和我一起繼續(xù)幫助他們嗎?”小敏沒說話,只是更緊地貼在了表姐身邊。她倆抬頭看向清水河,清水河從遙遠的山里流出來,嘩嘩吟唱著向東流淌。河上有打漁的小船,也有運貨的大船,來來往往不見頭尾。華青嘆道:“希望有良知的人越來越多。”

      責任編輯趙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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