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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龍盤鳳逸

      2009-03-07 03:07
      中華傳奇 2009年2期
      關(guān)鍵詞:瘦子李小龍功夫

      平心而論,李小龍能在好萊塢站穩(wěn)腳跟,與他的那些名人學(xué)生有很大關(guān)系。但是他要進(jìn)一步發(fā)展,實(shí)現(xiàn)影星的愿望,卻不是那些名人學(xué)生所能幫助,或所愿幫助的。

      拜李小龍為“一日師”的學(xué)生,幾乎遍及好萊塢各家公司。但是,美國人絕無中國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概念,而且他們認(rèn)為已經(jīng)支付了學(xué)費(fèi),彼此兩不相欠,跟李小龍維持較長較穩(wěn)固師徒關(guān)系的不到10位。當(dāng)然,李小龍也不會向弟子主動提出要出演某角色,他一直主張能用自己的實(shí)力躋身于影視界。

      李小龍的功夫?qū)W生斯特靈?斯立芬、詹姆斯?科本卻不僅欽佩老師的功夫,而且欣賞老師的演技,他們也積極為李小龍尋找著合適的角色,盡量讓老師的戲份多些。

      斯立芬是一位著名的電影劇作家,詹姆斯則是一位資深演員,但他們心有余而力不足,李小龍?jiān)凇肚喾鋫b》之后,更多的是跑跑龍?zhí)?,做武指,潛力在好萊塢遠(yuǎn)遠(yuǎn)沒有發(fā)揮出來。

      由于電視的競爭,電影觀眾人數(shù)急劇減少,好萊塢電影業(yè)遭到了沖擊,面臨這種境況,電影公司也開始出賣影片版權(quán)給電視制作商。

      1967年秋,斯立芬創(chuàng)作了《無敵盲探》的劇本。

      《無敵盲探》是一部多集電視系列劇,主角是位盲人偵探,每集換一個搭檔,故事獨(dú)立成章,李小龍則演其中一集中的搭檔。

      那一集的片名就叫《截拳道》,李小龍飾演一個擅長截拳道的東方古董商人,幫助盲探消滅了黑幫。

      《截拳道》播出后,效果出奇之好。美國大小報刊,其中包括《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這樣的大報,均開始贊揚(yáng)李小龍的演技——跟當(dāng)年溢美《青蜂俠》迥然不同。前者注重功夫,后者卻是評價其表演才能。

      李小龍?jiān)诮邮苡浾卟稍L時,不無得意地說:“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談?wù)撐业难菁??!?

      李小龍的名氣越來越大,但他卻很不滿,因?yàn)樵谌ψ觾?nèi),尤其是好萊塢,無論是導(dǎo)演、制片商,還是他的明星弟子,依然認(rèn)為他“功夫大于演技”,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李小龍只是個明星級的功夫師。

      好萊塢的社交活動很多,新片開機(jī),電影殺青,或者是為了慶祝票房大賣,總有不斷的酒會、舞會。李小龍很不愿意出席這種場合,每次他都是被人當(dāng)“功夫大師”看,并且來客往往喜歡起哄,讓他表演絕招,久而久之,他開始拒絕了一些邀請。

      琳達(dá)卻不斷安慰和鼓勵著自己的丈夫,并且勸解說,要想在好萊塢得到更好的發(fā)展,這樣的應(yīng)酬對他的電影事業(yè)很有必要。內(nèi)向文靜的琳達(dá)舉止優(yōu)雅,很擅長交際,往往她能較快地結(jié)識影視界各個部門的頭腦人物,然后向這些人引薦李小龍。

      妻子一貫溫柔的支持和鼓勵,讓李小龍重新恢復(fù)了“一定能成為電影巨星”的信心,在電影界大紅大紫之后,李小龍?jiān)鴮ε笥颜f:“我一生最得意的,不是我的功夫,也不是我的電影,而是我娶了個好的妻子?!?/p>

      好萊塢的酒會上,再次出現(xiàn)了李小龍矯健的身影。

      “好吧,你要不相信我能腳不挪動便躲開你的劍,那么你來用刺我?!痹谝淮温短煅鐣?,一個客人對李小龍的“截拳道”頗為不信,李小龍干脆讓他親自證實(shí)。

      那位客人果真找來把花劍(不同于傳統(tǒng)劍,不會刺傷人),壞笑著說道:“布魯斯,你小心哦?!痹挍]落音,突然出招偷襲。

      李小龍?zhí)煨悦翡J,身體迅速側(cè)旋晃仰,繼而順手便將對方的劍奪了下來。

      “太神奇了?!眹^的人驚嘆不已,不由上前將李小龍擁在中間,無非是詢問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看清楚他是怎么奪劍了沒?”一個端著酒杯的胖子,口里含著的酒也忘了咽下,呆呆地問旁邊的瘦子。

      瘦子揉揉眼睛,茫然道:“沒看清楚?!?/p>

      “他在電影里經(jīng)常玩高躍踢腳、空中翻騰,難道也是真的?”胖子有些疑惑,他是個著名的剪接師,知道有些鏡頭是可以分別攝,然后通過剪接,拼成一連串的高難度動作,這玩意能騙普通觀眾,卻瞞不過他。

      “不如我們讓布魯斯現(xiàn)場表演怎么樣?”瘦子是個攝影師,“我真不信他能跳那么高,還能在空中踢出三腿,肯定是攝影技巧,將鏡頭拉遠(yuǎn)了?!?/p>

      “好,咱們就去讓他現(xiàn)場展示!”胖子放下了酒杯,拉起瘦子拼命往人群里擠,胖子力氣大,無所謂,瘦子卻被人擠得直想喊媽。

      “大家讓開些,布魯斯將為大家展示空中踢腿——傳說中的霹靂神腿。”胖子在得到李小龍的首肯后,幫著張羅騰出場子。

      等眾人散開一個比較大的圓圈,李小龍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猛地竄出三米多高,一套連環(huán)腿勢如奔雷。

      眾人驚訝之余,掌聲猛烈。

      “是真功夫,不是特技??!”胖子使勁吞了吞口水,暗想,以后千萬別得罪這個布魯斯,要是那幾下子踢到自己身上,這身好肉算是廢了。

      “布魯斯,聽說你還會變魔術(shù)?”作為攝影師的瘦子雖然驚嘆李小龍的腿功,但還有一件事情,他實(shí)在是不信,據(jù)說李小龍能在眾目睽睽下、把任何人手中握著的一枚硬幣“變”到他手中——當(dāng)然,是近距離的,而且握硬幣者先要把手伸開,等李小龍出手“變”,才能合住。

      “不信咱們試試?!崩钚↓埑叩礁皝淼氖葑有Φ?。

      “好,”瘦子咯咯壞笑著,瞅了眼胖子,“湯姆,我的好兄弟,把咱吃飯的家伙扛上來。”

      眾人一見瘦子和胖子擺好的家伙,頓時來了興趣,其實(shí)他們不少人曾親眼見過李小龍表演了這個節(jié)目——但這次,瘦子居然拿來了攝像機(jī),要將李小龍“變”的過程全拍下來。

      “小心,我要變了?!崩钚↓垖φ浦蟹胖队矌拧⑸袂槁杂行┚o張的瘦子說道,不遠(yuǎn)處,胖子正用攝像機(jī)對著他們。

      說罷,李小龍突然向瘦子手中抓去——但已經(jīng)遲了,瘦子已迅速合住了手掌。

      “哦,這次沒變好,我失敗了?!崩钚↓埌脝实刎?zé)備自己,接著故作驚詫地夸耀瘦子:“你的反應(yīng)太快了!”

      “嘿嘿嘿,我也這么認(rèn)為。”瘦子干笑著,打開了自己的手掌,頓時傻了,“上帝,怎么變成了分幣!明明是硬幣的。”

      正當(dāng)大家驚奇之時,李小龍笑嘻嘻地張開自己的巴掌,硬幣正在其手心。

      觀眾們在贊揚(yáng)李小龍的同時,也大聲謔笑著瘦子,有人問扛著攝像機(jī)的胖子:“看清楚了沒,湯姆?”

      胖子無奈地?fù)u搖頭,他只覺得眼睛發(fā)花。

      大家便催促胖子,以慢鏡頭放出剛才李小龍的動作,原來是在瘦子急速合上手掌的一剎那,李小龍已經(jīng)將硬幣掉包了。

      “沒什么,只是功夫?!崩钚↓埪柭柤?,他一時難以回答那么多人的問題。

      更多的人希望李小龍也能教自己幾手,李小龍由此也多了份兼職:“功夫家教”,鐘點(diǎn)收費(fèi)。后來,費(fèi)用從最初的每小時50美金提高到250美金,欲拜師者仍源源不斷。

      其實(shí),這些好萊塢人士根本沒想真正去刻苦練武,李小龍也不苛求,往往“徒弟”們會了幾下“三腳貓”的動作,就自詡是東方功夫大師的嫡傳弟子。李小龍的“弟子”越來越多,出鏡客串的幾率也就大大提高了,很多明星在自己的電影中,都喜歡請他來擔(dān)任武術(shù)指導(dǎo)。

      電視是個很好的傳播工具,李小龍之前的名氣,更多限于武術(shù)界,現(xiàn)在通過電視,美國的普通老百姓也漸漸了解了這位東方的功夫大師。

      盛名之下,難免氣傲,李小龍說話一向率性,“狂言大話”得罪了不少人,由此也增加了不少武術(shù)界的冤家對頭。

      而且,李小龍很喜歡行俠仗義,自然也會得罪游痞散惡及黑社會勢力。

      武術(shù)是民間的運(yùn)動,因此,武師跟民間社團(tuán)甚至黑社會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李小龍經(jīng)常會莫名其妙地遭到歹徒惡棍的襲擊,卻又記不起何時何事得罪于他們,更不認(rèn)識他們。

      暗算李小龍的人多喜歡在夜間出動,少時三五人,多時十來人,經(jīng)常手持兇器——這些人兇猛有力,卻不同于公開挑戰(zhàn)的武師那么訓(xùn)練有素。但李小龍往往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將他們打得人仰馬翻。

      但有時候的行刺往往是突發(fā)性的,讓人防不勝防。

      一次,李小龍去探望一位朋友,一個剛從身邊路過的黑人突然拔出水果刀,向李小龍背后猛刺過去。

      李小龍?zhí)焐翡J,他不待回頭,迅速閃開,接著很快將黑人打倒。

      “你為什么要行刺我?是哪個武教頭收買的,還是什么組織的人?”李小龍喝問躺在地上的黑人。

      黑人卻喃喃道:“你是加藤,日本人,我失業(yè)了……我恨日本人……”

      李小龍莫名地失望和懊惱,扔下30美金,郁郁不樂離去。

      屢遭流氓歹徒的暗算,琳達(dá)非常擔(dān)心,她勸李小龍不要夜間單獨(dú)行走,或只身去一些治安糟糕的地區(qū)。

      李小龍?zhí)谷灰恍Γ骸翱磥硪院笪乙S身攜帶雙截棍了!”雙節(jié)棍是兩節(jié)圓形的硬木棍,中間以鐵鏈或皮條相連,既可猛擊,又可絞殺,李小龍本從依魯山度魯山度處學(xué)來,但加以改造,殺傷力非凡。

      “可美國槍支泛濫,你還是不安全?。≈澳切┮u擊你的人,很大程度是想讓你吃苦頭,要是對方用槍,雙截棍就很難對付了,你最好還是帶槍防身。”琳達(dá)勸道。

      “我們中國有句古話,閻王不收的人,怎么也死不了?!崩钚↓埦芙^了妻子的建議:“而且?guī)屪o(hù)身,還算什么功夫師?”

      電視上已經(jīng)露了幾次臉,無論是《青蜂俠》,還是《截拳道》,效果都還不錯,但李小龍還是沒能在電影上出多少風(fēng)頭。直到1968年秋,米高美電影制片公司籌拍《丑聞喋血》,制片商請李小龍扮演一名中國移民的黑社會殺手,主角“神探馬勞”是由李小龍的功夫弟子詹姆斯?科本擔(dān)當(dāng)。

      李小龍的戲分不多,他所飾的殺手是一個陰陽怪氣的同性戀者,受一犯罪組織的派遣,去襲擊神探馬勞。在與馬勞的生死搏斗中,他跌出窗外,墜地而死,血濺街頭。

      拍這部影片,對李小龍來說是痛苦的,他喜歡飾英雄,即便是歹徒,也應(yīng)是兇悍驍勇的硬漢。可他飾的角色,居然是個同性戀——但李小龍還是接受了這個角色,因?yàn)樗蓦娪暗脑竿惹辛恕?/p>

      這部李小龍?jiān)诤萌R塢唯一上鏡較多的影片卻反響一般,這個同性戀殺手沒能給李小龍帶來任何光彩。

      李小龍?jiān)诤萌R塢雖然立住了腳,但總是原地徘徊難以前進(jìn)。他依然做著之前的事情,教徒弟,讀書,兼職武指,出席各種武術(shù)盛會。

      在1969年年初的一天,李小龍把自己的預(yù)言寫在一張白紙上,預(yù)言的標(biāo)題是:“我絕對可以達(dá)到的目標(biāo)。”

      內(nèi)容是:“我,布魯斯?李,會成為美國第一個片酬最高的東方超級巨星。我能演出最刺激的功夫表演,表現(xiàn)一個演員所能有的最佳業(yè)績。從1970年開始、我會贏得世界性的聲譽(yù),從那以后,一直到1980年底,我的財產(chǎn)會達(dá)到1000萬美元之巨。我能隨心所欲地生活,能得到內(nèi)心的和諧與幸福?!?/p>

      看到李小龍的自我宣言,很多人只是善意的笑笑——他們根本不相信李小龍能成為巨星。

      1969年4月19日,李小龍的女兒李香凝誕生了。

      李小龍興奮之余,將在香港的母親何金棠與弟弟李振輝也接到了美國。

      李振輝英文名字叫羅勃特?李,性格內(nèi)向文靜,跟剛烈好動的二哥李小龍完全相反。另外,李振輝體質(zhì)孱弱,也不喜歡舞刀弄槍,他的愛好是音樂,尤其喜歡民謠歌曲,彈得一手好吉他。

      李小龍卻覺得弟弟身體太差了,想通過訓(xùn)練,增強(qiáng)他的體質(zhì)。李振輝非常不愿意,但有拗不過態(tài)度決絕的二哥,只得答應(yīng)下來。

      于是每天清晨,李小龍便帶著弟弟在山丘上跑步。不論上坡下坡,堅(jiān)持跑3英里,李振輝哪里適應(yīng)得了這么激烈的運(yùn)動,往往沒跑多遠(yuǎn)就氣喘吁吁,李小龍便回頭帶著李振輝跑,直到把他累趴下。

      跑步完畢,便是健身運(yùn)動,李小龍的武館配備了全套健身器械,他先自己練,而后再責(zé)令李振輝練。在高強(qiáng)度的訓(xùn)練下,李振輝經(jīng)常被折磨得汗如雨下,臉色蒼白,依魯山度都看不下去了,幾次勸李小龍因材施教,不要太苛求自己的弟弟。

      李小龍卻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他可以放松自己的徒弟,但絕不會對弟弟客氣。之后,李小龍又給弟弟喝特制的飲料,以補(bǔ)充所消耗的熱量。這種飲料由一定量的牛奶、蛋白質(zhì)的粉末、香蕉泥、生雞蛋液混合。李小龍認(rèn)為是上等的能量飲品,每次訓(xùn)練完畢,必喝幾杯,可李振輝卻覺得難以下咽,形如喝藥,他偷偷向母親訴苦:“這鬼東西,全世界就二哥一人喜歡吃?!?/p>

      在兄弟同處的日子里,李振輝被李小龍折磨得精疲力盡,苦不堪言,但終究未能稱為一名武師,而是成了知名的歌手。

      1970年,李小龍?jiān)谶~阿密的海濱買下了一幢帶有游泳池的豪華別墅。

      邁阿密位于美國東南的半島上,與西部的洛杉磯相隔萬里之遙,百忙之中的李小龍很少有時間去別墅度假——他只是想證實(shí)自己:好萊塢明星擁有的東西,他也有能力擁有。

      電視事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將電影的觀眾分流了不少,困境中的電影公司也在絞盡腦汁,企盼著推出新人、新題材的電影而重新?lián)尰赜^眾。另外,電視制造商也開始想向電影滲透,電視編劇出身的斯立芬看出了雙方合作的契機(jī),于是想寫一個新題材的電影——主題是東方功夫,既然《青蜂俠》和《無敵盲探》中,中國功夫能大放異彩,得到觀眾的一致好評,那么就這個構(gòu)思一定能大賣。

      因?yàn)橛辛饲按蔚暮献?,加上是李小龍的功夫弟子,斯立芬的?gòu)想很快得到了李小龍的高度贊賞。

      “現(xiàn)在推出東方的功夫片的條件已經(jīng)基本成熟,由于師傅你多年堅(jiān)持不懈的功夫推廣表演,以及咱們電視劇的宣傳,美國現(xiàn)在慢慢掀起了功夫熱?!彼沽⒎蚁蚶钚↓埡土者_(dá)描繪著將來的藍(lán)圖,“功夫迷們一定會很愿意在電影銀幕上一睹師傅的風(fēng)采。”

      “對,我們一定要拍出一部優(yōu)秀的功夫電影,我要向世界證明我的演技!”李小龍豪情萬丈。

      “可是布魯斯,你根本不懂得好萊塢的操作模式?!绷者_(dá)無不擔(dān)憂的說道:“而且,投資的錢還需要那些高層的首腦們來出。”

      “這也是我們要考慮的問題,白人觀眾的欣賞趣味一下子可能無法徹底轉(zhuǎn)變,他們只崇拜白人英雄,”斯立芬滿懷歉意地看著李小龍道,“依據(jù)好萊塢大佬們的決策慣性,他們一定會用美國人當(dāng)主角,那么,這部片子必須有兩個主角了?!?/p>

      “那沒關(guān)系,大家平分戲份就成了?!崩钚↓埥z毫不介意,揶揄道,“東方色彩的功夫片中增加一個洋人,也真是別具好萊塢風(fēng)格。”

      斯立芬和琳達(dá)對視一眼,無奈地笑笑,李小龍口中的“洋人”,當(dāng)然也包括他們。

      “那么,我們游說誰來出演另一個主角呢?”琳達(dá)繼而問道。

      “詹姆斯?科本。”李小龍和斯立芬異口同聲說道。

      詹姆斯是好萊塢的大牌明星,主演的片子一直很賣座,他與李小龍私交深厚,他不僅是李小龍的功夫?qū)W生,還是李小龍從事影視表演的顧問。

      “你們早就有了人選啊?!绷者_(dá)笑笑,“科本是棵搖錢樹,如果有他加盟,這次的拍攝計劃應(yīng)該很容易在好萊塢高層中審核通過?!?/p>

      “是啊,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未來的合作一定很愉快?!彼沽⒎遗d奮地說道。

      李小龍也笑了,很開心。

      詹姆斯聽了斯立芬和李小龍的計劃后,高興得叫了起來:“太棒了,我早想跟布魯斯合作搞一部東方功夫片!”

      “我們先別聲張,拿出故事腳本后,再跟電影公司洽談,找到投資方?!苯?jīng)過商議后,斯立芬提出了具體的計劃,“兩個主角,布魯斯飾演中國武師,詹姆斯飾演歐美拳師,故事的背景放在中國的清朝,一位歐美拳師到中國四處挑戰(zhàn),由此引來了一個中國民間的絕頂高手,而這個高手卻是個青年,兩人開始勢不兩立,幾經(jīng)爭斗后,雙方找到了武學(xué)的真諦,握手言歡,成為摯友,并聯(lián)手鏟除了走私中國古董的日本強(qiáng)盜?!?/p>

      “又是倒霉的小日本,呵呵,二戰(zhàn)哪會兒他們就吃了咱不少虧?!闭材匪剐Φ馈?/p>

      “這樣皆大歡喜的局面最容易吸引觀眾啊?!崩钚↓堃残α?,“更何況美國人總喜歡充當(dāng)英雄?!?/p>

      “對了,布魯斯,你得暫時先放下你武館的事情了。我剛才說的只是大綱,至于究竟該如何安排故事情節(jié),還得大家商議?!彼沽⒎乙娮约旱闹鲝埖玫絻晌焕吓笥训馁澩?,不免有些得意。

      “好,我把其他事安排一下,從明天起,咱們每周一、三、五下午見面,全力以赴完成劇本?!崩钚↓堄X得自己即將在好萊塢主演第一部電影,很是興奮,“我沒問題,詹姆斯你呢?”

      “我也沒問題,這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詹姆斯爽快回答道。

      整個故事的框架就在三個人不斷的爭執(zhí)中慢慢清晰了。

      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斯立芬作了一個大膽的嘗試,讓李小龍和詹姆斯設(shè)身參與人物的活動中,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商討之后,斯立芬綜合大家的意見,晚上把這一節(jié)梗概寫出交第二天討論。這樣反復(fù)循環(huán),不斷完善。

      李小龍和詹姆斯十分投入,并很快進(jìn)入角色,在各自的遐想天地里跟對手斗智斗勇。他們常常爭得臉紅耳赤,并且磨拳擦掌,到草坪上為未來的鏡頭打一遍,讓斯立芬在寫作中有個直觀的感覺。

      按最初的總體構(gòu)想,詹姆斯飾的西洋拳師只在片頭列為第一號角色,隨著情節(jié)發(fā)展,很多戲份則要讓位給李小龍飾的年輕的中國武師。

      “這樣不行,我必須要占主導(dǎo)地位,雖然本片有兩個男主角,但也要有個孰輕孰重的問題?!闭材匪贡囟?xí)慣了當(dāng)男一號,這次能屈身讓出一部分戲來,他覺得已經(jīng)是很給李小龍面子了。

      “但這部電影的背景在中國,而且主題是中國功夫??!”李小龍則提出不同意見,“我的戲份必須要安排的比你多?!?/p>

      “布魯斯,你要知道,我爭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劇作能夠通過,能夠?yàn)榇砻绹陌兹怂邮??!闭材匪箞?zhí)意道,“若是你的比例大了,我一是擔(dān)心找不到投資方,另外也擔(dān)心觀眾們是否能接受?!?/p>

      “詹姆斯的話很有道理,”斯立芬勸解道,“我看還是增加他的戲,必定他更有票房號召力!”

      李小龍有些氣憤,覺得兩位老朋友還是不相信自己,于是憤憤地對詹姆斯道:“我將成為全世界最偉大的明星,比你更出名?!?/p>

      “可你現(xiàn)在,只是白人世界中的一名中國人罷了!”詹姆斯揶揄道。

      李小龍不想再跟他爭辯了,氣沖沖走了出去。

      “看來布魯斯不僅是一個非凡的功夫大師,而且還是一個個性極強(qiáng)的演員?!彼沽⒎彝钚↓埖谋秤?,對詹姆斯說,“也許他真的能成功!”

      在斯立芬的調(diào)停下,李小龍還是接受了劇本的改造。

      最后的故事情節(jié)也有很大的變動,變成了李小龍飾演的中國年輕武師為尋求武術(shù)真諦而四處拜師,最后在美國拳師的幫助下明白了很多道理,但最后的結(jié)局大同小異,也是二人攜手鏟除了作惡的日本人。

      李小龍雖然覺得戲份少了些,但在最后“狠揍日本人”的橋段上自己卻多了幾個鏡頭,想想也是一件快事——他并不知道,這是斯立芬故意安排的,目的是讓他燃燒起民族精神,另外,他認(rèn)為二戰(zhàn)時本來就是美國人幫助中國人狂揍了小日本。

      詳細(xì)的電影腳本經(jīng)過近一年時間的創(chuàng)作和錘煉后,三人均十分滿意。該片的中文譯名叫《無聲笛》,寓意深遠(yuǎn),是李小龍從老子的“大音稀聲”、“大巧若拙”的含義中化來的。

      斯立芬把腳本交給華納兄弟公司的制片人手中,對方很快讀了腳本,對腳本的評價是:“OK!”

      接著,斯立芬、李小龍、詹姆斯?科本一道與華納公司商談。華納公司原本就看好李小龍的武技和演技,居然提出要強(qiáng)化李小龍的戲。

      李小龍很是高興。

      但對方接著提出了一個要求,近乎荒唐——該片必須在印度拍攝。

      三人從華納公司走出來,均是悶悶不樂。

      “把原本該是中國場景挪到印度去,拍出的影片將會面目全非!”李小龍很不解,“即便是在香港臺灣等地拍外景,就是在美國唐人街和利用好萊塢的布景也會比在印度強(qiáng)得多?。 ?/p>

      “但他們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啊,否則就不給投資。我建議咱們先去印度看看吧,”斯立芬擠出一絲苦笑,“中國和印度是鄰國,又同是東方文明古國,該會有相似的人文環(huán)境?!?/p>

      “也許華納那些人正是這么想的,古老的中國,跟貧窮的印度沒啥區(qū)別?!闭材匪?科本帶著一絲嘲諷,“他們都是些沒腦子的家伙?!?/p>

      埋怨歸埋怨,但為了電影能順利開拍,三人還是飛到了印度,去作為期三周的外景選擇前期工作。

      印度是個貧窮落后的國家,而且氣候炎熱多雨,加之時間緊迫,交通不便,整個旅程異常艱辛。按照劇情的要求,三人必須深入荒村僻野、深山老林選擇外景,一路跌跌撞撞走下來,均是累得夠嗆。

      詹姆斯受不了了,也許實(shí)在是太勞累了,不愿繼續(xù)做無用功;也許他認(rèn)為這部影片能否拍攝于他不關(guān)痛癢,即使拍成,對他來說也僅僅是數(shù)量的增加,由此每到一處,就呆在旅社不愿出來。

      斯立芬和李小龍則擔(dān)心電影夭折,仍然不辭勞累地到四處尋找外景,但往往一天跑下來,沒有一絲收獲。每次回來,李小龍見詹姆斯一臉嘲笑的模樣,就很不高興,與他發(fā)生了幾次爭吵,幸好每次都是老成穩(wěn)重的斯利芬及時制止了對方。

      兩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找到理想的場所,詹姆斯諷刺道:“我有一個預(yù)感,咱們找不到合適的外景地了?!?/p>

      “還有一個星期,我們繼續(xù)努力吧。”斯立芬見李小龍臉色鐵青,擔(dān)心二人爆發(fā)爭吵,連忙打圓場。

      “拍啥中國功夫哦,看來我們一開始,就該策劃一部表現(xiàn)印度瑜伽的影片?!闭材匪谷匀灰桓辈幌滩坏目跉?。

      “什么印度瑜伽?就該是中國功夫!”李小龍遏制不住憤怒,沖詹姆斯吼道,“截拳道,你懂么?是截拳道!”

      倆人都是自我意識十分強(qiáng)烈的人,雖然斯立芬屢次從中調(diào)和,但李小龍與詹姆斯的小沖突還是越來越多。

      另外一件事,李小龍更是忿忿不平:

      三人的印度之行,是由華納公司在南亞的影片發(fā)行人代理接待的,公司方面并沒安排人陪同,只是預(yù)訂好旅社房間、安排旅程線路——也不知是華納公司的安排,還是代理人自作主張,住旅社時,給詹姆斯定的房間總要比另兩人高一個檔次,詹姆斯住的都是最貴的豪華套房,而斯立芬和李小龍則往往被隨隨便便安排到一般的房間。

      三周的印度之行,沒找到一處理想的外景點(diǎn)。

      他們回到美國,在華納公司,三人唯一能統(tǒng)一的意見是:不能在印度拍攝《無聲笛》。

      “那里太破了,完全沒必要過去,花上一大筆錢,也不可能有什么效果?!闭材匪拐f道,“公司應(yīng)該重新考慮選擇外景地。”

      “印度跟中國毗鄰,又同樣是東方古國,怎么會沒合適的地方呢?”華納公司的一位負(fù)責(zé)人有些疑惑。

      “即便是在那邊拍攝,最后出來的片子也會面目全非,腳本原有的風(fēng)格會所剩無幾,”斯利芬解釋著,“那樣的話,制片商不一定能收回成本?!?/p>

      “至于成本的問題你們不用考慮,公司自有安排,”那位負(fù)責(zé)人繼續(xù)追問,“問題是,你們?nèi)司烤雇庠谟《扰臄z么?”

      三人面面相覷,李小龍最終表示了妥協(xié):“我相信《無聲笛》會取得成功,無論是在好萊塢拍,是在中國拍,還是在印度拍!”

      李小龍十分執(zhí)著,斯利芬也點(diǎn)頭表示同意,可他們二人將目光轉(zhuǎn)向詹姆斯?科本時,科本卻堅(jiān)決推辭了:“若是去印度拍,我不干,你們再找人吧!”

      結(jié)果,華納公司取消了《無聲笛》的拍攝計劃。這對李小龍來說,無疑是個重大的打擊,他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diǎn),甚至將憤恨轉(zhuǎn)接到了詹姆斯?科本身上。

      很久之后,斯立芬終于得知了實(shí)情:華納公司在印度有筆款子,不能兌換成美元匯出,如果在印度拍攝《無聲笛》,正好可利用這筆印度盧布。拿李小龍主演的《無聲笛》做試驗(yàn)品,不管能否賣座,反正那筆錢也難得收回來。

      這件事,使得斯立芬和李小龍進(jìn)一步看清了好萊塢和華納公司的真面目,根本原因是他們對李小龍主演的功夫影片能否保證賣座仍持懷疑態(tài)度,所以不肯專門撥款投資。

      1970年秋天,李小龍攜家眷回香港度假,不久又回到洛杉磯。李小龍對自己的處境有一種無奈,但他對未來的信念從未泯息過,閑暇之余,他便構(gòu)思他的功夫片。

      也許華納公司從李小龍香港之行嗅出點(diǎn)什么,或許聽到什么風(fēng)聲,可能有其他的電影公司對這個中國功夫演員產(chǎn)生了興趣,華納怕對手將自己潛在的資源挖走,于是再一次向李小龍拋去橄欖枝,商談合作一部由李小龍主演的片子。

      李小龍被邀請進(jìn)了華納公司的豪華辦公室,電視部經(jīng)理湯姆?庫恩熱情地接待了他。

      會談?wù)J真而誠摯,庫恩說:“公司正在考慮拍攝一部表現(xiàn)中國功夫的電視片集,這個功夫師是來自中國的,但活動背景卻在美國,因?yàn)槊绹挠^眾更關(guān)注發(fā)生在美國的故事。不用說你也會明白,這個中國功夫師是由你來演,否則,我們根本不會考慮拍一部這樣的電視劇?!?/p>

      李小龍道:“我正在構(gòu)思一個中國武師闖歐美的故事。這個武師的身份很獨(dú)特,是一個出自代表中國武術(shù)正宗的少林寺的青年和尚,他因緣出國,漫游歐美,而他的和尚的身份又使他頗受清規(guī)戒律的束縛,他在燈紅酒綠、繁華陌生的美國,必然會鬧出許多笑話……總之,這將是一部收看率非常高、深受觀眾喜愛的片集。”

      李小龍邊敘說,邊對一些中國化的術(shù)語解釋一番。

      庫恩很有耐心地聆聽,臉呈興奮之色。庫恩提了一些意見,叫李小龍先把故事梗概寫出來。他們商議稍許,一致同意把這部表現(xiàn)中國功夫的電視連續(xù)劇就定名為《功夫》。

      李小龍沉浸在他的故事天地里,廢寢忘食地把梗概寫出來,信心百倍地交給華納公司。

      湯姆?庫恩馬虎看了看,竟將它束之高閣了。

      李小龍等得心焦,斯立芬主動去幫他詢問,這才證實(shí),華納公司玩的正是好萊塢“穩(wěn)”住演員的把戲。

      庫恩說:“我們認(rèn)為李小龍不適宜做每個星期都在電視里出現(xiàn)的明星,這和拍一兩集是不同的。盡管我們知道他很想主演《功夫》電視片集,但我們必須對公司的財政負(fù)責(zé),所以我們還沒有認(rèn)真考慮過讓他主演。”

      “這部片子的情節(jié)很有趣,一定會受到觀眾喜愛。”斯立芬爭辯道,“想必你們也能估計出,這部電視劇絕對能大賣?!?/p>

      “華納公司和發(fā)行商們都認(rèn)為李小龍的英語還不夠地道,”庫恩搖搖頭,“他只是拍過電視單集片,我們覺得他缺乏支撐數(shù)十集電視片集的經(jīng)驗(yàn)及能力?!?/p>

      “可是他的確很優(yōu)秀了,完全能擔(dān)任主角!”斯立芬激動得臉都紅了。

      “公司已明確表示,拒絕考慮啟用李小龍飾主角,他不夠高大,太中國化了,這是美國電視觀眾難以接受的。”庫恩接著說道。

      斯立芬竭力說明,李小龍的功夫現(xiàn)在很受歡迎,如果由他出演電視,《功夫》絕對會有大量的熱情擁護(hù)者。

      “我們也認(rèn)為他是好萊塢最杰出的東方功夫演員,但他還年輕,不要操之過急,”庫恩禮貌地笑了笑,“華納公司會認(rèn)真考慮為他創(chuàng)造機(jī)會擔(dān)任電影電視主角的,我們會為他力爭……”

      斯立芬無奈地離開了華納公司,為了使李小龍對好萊塢不再抱太多的幻想,把華納公司的意見原原本本告訴他。

      沒多久,李小龍回香港發(fā)展??梢哉f,他是給好萊塢逼走的。

      臨去香港前,李小龍召集弟子開會,他反對以“截拳道”賺錢,任何弟子不得私自以“截拳道”的名義來開設(shè)武館,而僅能將此作為教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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