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斌
《楊絳傳》里記述了楊絳的幾段往事,讀后,一個“老派”知識分子別具一格的秉性和風(fēng)骨耐人尋味。
“三反”運動中,楊絳遭到學(xué)生“控訴”,大禮堂里幾千雙眼睛都射向她,楊絳卻“效法30年代的舊式新娘,鬧房時戴著藍眼鏡,裝作不聞不見,木然默坐”。第二天起來,還故意打扮得喜盈盈的,拿著個菜籃子到校內(nèi)菜市上人最多的地方去招搖,看別人怎樣逃避她。
“文革”中,楊絳被剃了“陰陽頭”,罰去掃廁所,之后又下放到干校,但就在一次頭戴高帽、脖掛木板、手舉銅鑼游街后,楊絳卻模仿《堂吉訶德》中桑丘?潘沙的口吻說:“我雖然‘游街出丑,仍然是個體面的人!”
上世紀(jì)80年代,楊絳因翻譯《堂吉訶德》而獲西班牙政府頒發(fā)的大獎,西班牙政府通過駐華大使館邀請她出訪:第一任大使邀請,楊絳謝絕了;第二任大使送來正式的書面邀請,楊絳正式地以書面形式謝絕了;第三任大使通過中國社科院領(lǐng)導(dǎo)馬洪去請,楊絳感到實在“賴不掉了”,才答應(yīng)下來。對此,錢鐘書曾經(jīng)不無得意地說:“三個大使才請動她! ”
楊絳的淳樸、敦厚向來為人稱道,但淳樸之內(nèi)卻隱含著高貴,敦厚之中卻透射著倔強。
這真是個體面的人!這“體面”不因命運的落魄而卑怯,也不因名利的榮光而外露,不被左右的人格尊嚴棲居于心靈的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