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獎金稅”，美國拿不定主意

本報駐美國特派記者 管克江

美國眾議院上周迅速通過一項對金融機構獎金征稅的法案，但這并不意味著“發(fā)國難財”的高管會乖乖就范。民主黨人面對的障礙塊塊是難啃的骨頭：共和黨參議員說，對獎金征稅不能草率，將在參院設法阻撓；金融機構高管則發(fā)動輿論反攻；另一方面美國普通民眾怨氣沖天。處在經濟危機核心位置的奧巴馬政府受到雙重壓力，立場變得非常曖昧，既擔心金融體系惡化，又害怕喪失民心。今后一段時間，AIG等金融機構的獎金將引發(fā)各種政治勢力更激烈的博弈。

共和黨揚言阻撓

根據眾院通過的法案，所有獲得政府50億美元以上救助的金融機構，1月1日以后發(fā)放的獎金都將征稅90%。征稅對象不僅包括AIG，還有花旗集團、美國銀行、摩根大通等公司，家庭收入高于25萬美元的員工都將被征稅。參院提出的方案則針對接受1億美元救助款以上公司的所有員工。對于50萬美元金額以上的獎金，和任何數目的留職金，公司和員工將各征稅35%。這一方案比眾院的更寬松，但共和黨人仍成功阻止參議院在上周進行投票。民主黨議員說，他們爭取本周再提出投票，在4月4日休會前將其變成法律。依據憲法，眾院和參院必須各自通過一項法案，然后折中投票通過，最后才能由總統簽署成法。

美聯社20日報道說，共和黨參議員批評眾院法案“太過草率”，受到民眾情緒的影響。此外國會必須斟酌法案不能違反憲法的公平原則，這必將影響征稅法案的進度。民主黨人擔心這將讓共和黨贏得時間，乘機發(fā)動對財長蓋特納的政治攻擊。紐約一名公司法律師說，參院或許會通過一項“曲線救國”法案，雖然對獎金征收重稅，但卻允許公司給高管增發(fā)工資。

高管強力反彈

眾院法案一通過，金融機構高管就表示了不滿。據美國彭博新聞社21日報道，花旗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潘偉迪說，法案將讓穩(wěn)定金融體系的努力“倒退”，美國銀行首席執(zhí)行官劉易斯稱這一法案“不公平”，會給經濟復蘇帶來“預料不及”的傷害。摩根大通首席執(zhí)行官戴蒙也表示，他們對留職金問題特別關注，正在做議員工作。他還呼吁員工一個個給議員打電話，表達不滿。不過在當前政治形勢下，很多重量級議員要么推搪與金融機構高管對話，要么索性不接電話。

花旗集團也試圖安撫員工，稱他們的價值不可估量，并宣稱法案執(zhí)行起來即使不是不可能，也會非常困難。一家咨詢公司分析師說，各大銀行的強烈反應，表明他們擔心打擊面太廣，讓人們以為“華爾街上班的人不配發(fā)獎金”。美聯社說，伴隨征稅法案的另一個問題是合同的神圣性問題。政府對AIG獎金征稅屬于隨意更改合同行為，這將引發(fā)人們擔心，不敢同接受政府救助的金融機構做生意。紐約一名薪酬顧問約翰遜說，征稅法案是在“復仇”，但這是可恥的。這項法案會導致最出色的人才流失，令金融公司更加難以維持，最終付出代價的還是美國納稅人。

民眾怒氣未消

各方仍在博弈，民眾的怒氣也在發(fā)酵。AIG已告誡員工外出不得暴露任何與公司有關的標識，并要求保安嚴密關注總部大樓附近可疑行為。公司還要求員工匯報是否同意歸還部分獎金。另據美聯社報道，康涅狄格州總檢察長布盧門塞爾20日說，根據AIG向其提交的獎金分配報告，他發(fā)現與此前公布的數據不符。AIG發(fā)放獎金總額不是1.65億美元，而是2.18億美元。有73人獲得的獎金超過100萬美元，至少有7人在400萬美元以上。他要求AIG就此做出解釋，并公開獲得獎金者的姓名。

這份報告令民眾更加憤怒。法新社說，有示威者21日在AIG總部門口抗議，譴責AIG高管“富有而無恥的生活”。他們發(fā)表公開信說，這些獎金對AIG來說或許不算大數目，但對那些失去住房、沒有健康保險、丟了工作或一輩子積蓄的人來說，這筆錢能起很大作用。另據《華爾街日報》報道，一家市民團體還呼吁國會追討美林證券突擊發(fā)放的36億美元。

AIG獎金丑聞也“燒”到了財長蓋特納，已有呼聲要求他因監(jiān)管不力辭職，但奧巴馬20日在接受哥倫比亞電視臺“60分鐘”節(jié)目采訪時表示，如果蓋特納提出辭職，他的回答將是：“對不起，伙計，這份工作還是你的?！彼粲醮蠹覍ιw特納的工作要有耐心。

走向仍存變數

來自不同利益集團的壓力，也導致奧巴馬政府立場出現軟化。奧巴馬最初積極支持對獎金征稅，但白宮發(fā)言人吉布斯20日表示，總統將用兩個標準來衡量最終通過的獎金征稅法案：法案是否適當反映了納稅人的憤怒和不滿；是否能維持穩(wěn)定金融體系的能力，以確保銀行信用流向企業(yè)及家庭。

《華爾街日報》稱，獎金問題正演變成對奧巴馬金融救助方案和黨內控制能力的一次重大考驗。如果他推動獎金征稅法案不夠積極，民眾將把怨氣發(fā)到他身上，并導致民主黨議員的立法努力遭受恥笑?！度A爾街日報》助理總編輯塞布說，對AIG獎金事件的不滿轉變成了典型的政治攻擊，各方都在指責，都想制訂自己的規(guī)則。但人們必須從混亂中認識到教訓，即必須確立一種機制，讓政府在必要時按照明確程序介入大型金融機構的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