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響

被形容為“技術上的巨人”的Sun，創(chuàng)新能力毋庸置疑。但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它是否能夠安然度冬？它將依靠哪些創(chuàng)新的技術和商業(yè)策略，走出被長期批評的“虧損陰霾”？

就在業(yè)界盛傳IBM即將收購Sun前不久，Sun CEO喬納森?施瓦茨（Jonathan Schwartz）專門約請本報總編輯孫定，進行了深入交流。

沖擊面前站穩(wěn)腳跟

經濟放緩對Sun來說是放大了機會，Solaris的下載量增長十分迅猛。這意味著在經濟好轉的時候，Sun可能是第一選擇。

孫定: 金融危機對于全球的IT企業(yè)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響，Sun也在其中。以Unix小型機為代表的高端服務器市場受到沖擊，Sun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喬納森?施瓦茨: 首先，我不認為哪些市場是Unix專屬的。例如，我們現有的業(yè)務很大一部分是Solaris， 它運行在惠普服務器、Sun x86服務器或者IBM的服務器上。Sun在市場上很獨特，這是因為我們可以提供操作系統(tǒng)，它不僅可以運行在我們的系統(tǒng)上，還可以運行在業(yè)界多種服務器上。更加獨特的是，我們的操作系統(tǒng)，得到了行業(yè)內其他公司的認可和采用。最近，我們還與惠普建立了戰(zhàn)略聯(lián)盟，惠普會向它們的那些喜歡非專有系統(tǒng)的x86客戶推薦Solaris。

在我看來，經濟放緩對Sun來說是放大了機遇。我們發(fā)現，Solaris的下載量增長十分迅猛。盡管這些技術的采用還不會帶來直接的營業(yè)收入，但是很明顯，用戶選擇了我們的技術，也就是放棄了競爭對手的技術。這意味著在經濟好轉的時候，當他們選購產品和服務時，Sun可能是其第一選擇。

孫定:2008年11月，Sun宣布了結構性部門重組。重組對Sun意味著什么？其效果多久會顯現出來？

喬納森?施瓦茨: 業(yè)務重組的意義非常簡單。全球經濟緊縮，Sun也在收縮業(yè)務規(guī)模以減少支出。我們選擇繼續(xù)把精力集中在核心產品和技術的推陳出新上，并在經濟大幅度下滑的地區(qū)減少冗員。我們做出這些調整是順應市場變化——金融機構的數量減少了，我們對金融機構投入的資源也就減少了; 對于那些市場大幅度收縮的經濟體，沒有以前那么多訂單，我們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去跟蹤這些訂單，我們投入的資源也就少了。

需要注意的是，包括IBM、惠普、思科、EMC和微軟在內的各大企業(yè)都在進行大幅度調整，以求與全球經濟保持同步，但是大家都沒有對總體戰(zhàn)略進行調整。也就是說我們都堅信，技術將繼續(xù)起到核心的推動作用，不僅會幫助公司賺錢，還會幫助他們擴展業(yè)務并提升價值。

孫定: 近年來Sun的業(yè)績不是特別理想。但同時，我也注意到Sun仍舊不斷收購新公司，持續(xù)加強對研發(fā)的投入。最大的收購就是Storage Tek和MySQL。您如何看待這一系列收購的效果？他們對Sun公司整體業(yè)績的貢獻如何？

喬納森?施瓦茨: 總體來說，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非常好。我們有強勁的資產負債表，還有超過30億美元現金。我認為現在是一個通過內部擴張或者外部并購來加速增長的好時機。在我看來，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有趣的收購目標。在未來幾年，你仍會看到我們積極利用并購方式來增加業(yè)務發(fā)展機遇，并幫助我們的客戶。這是Sun的一個非常好的根本理念。創(chuàng)新無所不在，偉大的創(chuàng)意不只是產生于企業(yè)的總部，它們有可能來自行業(yè)、來自客戶，甚至來自新興公司和大學。我們要對所有這些保持開放的心態(tài)。

抓住技術抓住未來

各個行業(yè)、各個經濟體的發(fā)展速度都有所放緩，但Sun從不懷疑技術在未來的重要作用。云計算是對網格計算、效用計算和按需計算的重新命名，這是Sun所有業(yè)務的技術核心。

孫定:說到開放，我們知道Sun一直倡導開源戰(zhàn)略。在當前形勢下，現在的金融危機已經影響到實體經濟，開源對于幫助企業(yè)度過難關有何意義？

喬納森?施瓦茨: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采用Sun的技術不是一個簡單的經濟現象，而是成為眾多公司的戰(zhàn)略選擇。

在某種程度上，全球經濟低迷增大了對開源軟件的訴求。在過去6～9個月中，對我們核心技術的下載和應用增長得非常快，從ZFS文件系統(tǒng)到MySQL，以及任務應用服務器Glass Fish等，都是這樣。因此，從這一方面而言，全球經濟危機實際上對開源開發(fā)者社區(qū)是個好消息，它讓開源軟件比一年前更具吸引力。

但與此同時，由于客戶推遲信息技術投資、應用部署，或者取消項目，世界各地數據中心對開源應用的部署也受到了負面影響。而Sun的商用產品市場同樣受到經濟低迷的影響，因為我們的業(yè)務取決于客戶的健康發(fā)展。所以，如果中國保持健康發(fā)展和迅猛增長，Sun將全力保證自己也健康發(fā)展和迅猛成長; 但假如中國像美國一樣，經濟開始放緩，那么我們也會調整我們的業(yè)務和投入，為經濟復蘇做好準備。

就如你所說，各個行業(yè)、各個經濟體的發(fā)展速度都有所放緩，但是我們從不懷疑技術在未來的重要作用。

孫定:眾所周知，Sun是開源領域的領軍企業(yè)。但開源如何被市場廣泛接受、被企業(yè)接受，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Sun在這方面還會有哪些策略？

喬納森?施瓦茨: 通常，開發(fā)者都尋求最好的、最便宜的技術，并在這些技術的基礎上建立他們自己的應用和業(yè)務。但問題是我們怎么從中賺錢？這有兩個基本的方式。

第一種方式顯而易見，如果你要運行軟件，即使你不付錢購買軟件時，但是你需要購買底層的基礎設備，比如服務器、存儲設備和網絡設備。我們希望在所有這些領域有所作為，比如我們在Solaris方面的核心技術，讓客戶可以搭建基于Solaris的存儲和網絡設備。

第二種方式是當你免費在市場上提供軟件，你要找到商用市場的細分市場，對這個小的細分市場上的客戶來說，宕機的成本要高于軟件許可證的成本。大部分新興的公司自然不屬于這一細分市場，但是對于中國銀行、中國移動乃至百度、騰訊這樣一些規(guī)模較大的企業(yè)來說，宕機的代價就十分昂貴了。對于他們而言，時間比金錢更寶貴。而對于一般的學生來說，他們的時間就比金錢更富余。

孫定: 那么定位為系統(tǒng)公司的Sun是如何定義“云計算”的？

喬納森?施瓦茨: “云計算”無疑是目前最“火”的一個名詞。云計算是對網格計算、效用計算和按需計算的重新命名。坦白說，這是我們所有業(yè)務的核心。從很早開始我們就全力專注于網絡計算。Sun有這樣一個理念: 你面前的東西，不一定每個都對你有用，而你要充分利用世界各地的數據、計算或網絡來幫助你實現目標。也正是基于這個理念，我們才提出了“網絡就是計算機”的說法。下一步，我們就將推出全新的開放式云計算平臺，而這一服務，將讓我們從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

不過，任何人要為公司打造“云”，需要的不僅僅是服務器，還有數據中心的主干部分，以及在x86硬件基礎上的操作系統(tǒng)。因此，我們將要推出能夠控制存儲系統(tǒng)、網絡和虛擬化的系統(tǒng)軟件。此外，Sun還有全面的解決方案，可以滿足所有這些需求。而惠普、IBM和戴爾這樣的公司，他們也許有硬件，但是沒有操作系統(tǒng)和平臺，無法超越硬件供應商的局限。

就操作系統(tǒng)而言，我們在市場上只看到兩個競爭對手，即Windows和Linux。但由于新架構出現的方式與以往不同，我們還沒有看到可以建立在惠普服務器或者IBM服務器上的“云”。而認可Solaris的人越來越多，Solaris的勢頭也越來越好，這對Sun來說是個好消息，對Sun的客戶來說也是好消息。

新興市場有黃金機遇

新興市場對我們來說，將仍然是一個很有趣的增長機遇。尤其是，新興市場培育了大量技藝純熟的工程師和計算機科學家，這也為Sun在學術領域創(chuàng)造了非凡的機遇。

孫定: 去年6月份，Sun宣布組建一個針對新興市場的銷售區(qū)域實體。這對于Sun來講也是一種銷售和市場方面的創(chuàng)新。半年多來，您如何評價這一新區(qū)的表現？今年Sun還將有哪些重大的創(chuàng)新舉措來積極推動新興市場？

喬納森?施瓦茨: 新興市場對我們來說，將仍然是一個很有趣的增長機遇。這些新興市場也是帶動全球經濟的重要力量。

首先，新興市場培育了大量技藝純熟的工程師和計算機科學家，這也為Sun在學術領域創(chuàng)造了非凡的機遇。

第二，得益于學術環(huán)境在經濟進步中發(fā)揮的作用，這些經濟體正在試圖建立以開源為基礎的經濟。巴西正在Open Office、MySQL和Oopen Solaris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未來，從而讓Sun融入了國家未來的發(fā)展。

雖然新興經濟體更容易受到金融體系異動的影響，但它仍然存在非比尋常的機遇。經濟壓力不僅使學生，而且使很多公司采用開源軟件。盡管這在短期內對Sun來說沒有什么好處，但是它符合我們的未來戰(zhàn)略性，從長期來看會獲得回報。

孫定: 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制造大國，在當前的金融危機環(huán)境下，眾多的本土企業(yè)更需要提升技術創(chuàng)新力而增強市場競爭力，您對中國企業(yè)的自主創(chuàng)新都有哪些建議？

喬納森?施瓦茨: 從大的方面來講，現在對每個經濟體來說都有一個巨大的機遇。在歷史上，各經濟體由于政策保護主義、文化問題或其他障礙，無法互通貿易。但互聯(lián)網的一個奇妙之處在于，它能讓你的市場遍及全球。

盡管在時事艱難之際，企業(yè)都傾向于集中精力在本地市場，但大家都明白，無論本地市場環(huán)境變得如何糟糕，全球市場都是開放的。這對中國和美國同樣適用，我們都是全球市場上平等的參與者。得益于互聯(lián)網，我們在全球市場上有著同樣的機遇。

中國是一個制造業(yè)大國，制造業(yè)最難的地方在于保持競爭優(yōu)勢，如果你看看美國、英國和德國的制造業(yè)，你會發(fā)現，始終能夠保持競爭優(yōu)勢的是知識產權，在于偉大創(chuàng)意的產生和創(chuàng)造。

采訪手記

創(chuàng)新就要

不拘一格

借著這次采訪的機會，我們參觀了Sun在中國的新辦公室，以及全新開放的Sun北京解決方案中心，身臨其境地體驗了一把“Sun風格”。新辦公室很寬敞，Sun的員工告訴記者: “這就像Sun的文化一樣，很寬松，不拘一格?！?/p>

Sun的員工沒有固定座位，只有一張員工卡; 辦公室里也看不到臺式機、筆記本電腦，只有一些顯示器，和一個名為“Sun-Ray”的極小巧的客戶機。員工每天工作的時候，只要在任意一臺Sun-Ray上插入自己的員工卡，輸入密碼，所有的郵件、文檔和數據就會從服務器上調出?！熬退慵影?，我們也可以隨便抱一臺Sun-Ray回家，插上網線就能辦公?！彪m然是IT記者，但當無數次聽廠商講解的“純網絡化”生活就擺在眼前時，我還是不禁為Sun的創(chuàng)新感到驚訝。

而說起這次的采訪對象Sun CEO ，Sun的員工就像是在說一個老朋友?！八偸峭ㄟ^視頻鼓舞士氣，我們被他的聲音深深吸引。他在即使很嚴肅的場合，也總是表現得幽默得體?！笨吹贸鰜?，這個尚未來過中國公司新辦公室的CEO很得“中國員工民心”。而最被員工津津樂道的，就是“他幾乎從不西裝革履”——這代表他不擺架子，不拘小節(jié)。

其實，Sun的高層們，不僅喬納森，還有創(chuàng)始人麥克尼利等，都很少以西裝示人。他們重視的是技術，是創(chuàng)造力。而也正是這種隨意的氣氛，才能讓Sun的創(chuàng)新精神得以延續(xù)，并被發(fā)揮到極致。（文/李響）

總裁感悟

搞技術要打好群眾基礎

對于公司的發(fā)展，最重要的是讓盡可能多的受眾不僅熟悉我們的技術，還要讓他們使用我們的技術，并在其上打造應用和業(yè)務。

這些受眾這包括世界各地的學生、新成立的公司、軟件公司的應用開發(fā)人員、企業(yè)應用開發(fā)人員，以及所有能夠影響技術選擇的人士。其實，我們在這方面的目標直接而明了，就是希望他們獲得并使用我們的技術。如果你有Sun的技術，在上面建立業(yè)務和應用，顯然Sun的產品和服務就與你休戚相關，當你準備購買這些產品和服務，或者別人購買你的應用軟件、部署應用時，我們就將獲得收益。

而這個戰(zhàn)略最重要的是，必須平衡兩個重點。我們要保證世界各地的學生、新近成立的公司、開發(fā)人員，不論他們身處何地、或者費用多少，都可以免費使用我們的技術。當他們采用我們的技術時，我們的選擇是顯而易見的——我們是想要中國上百萬公司使用MySQL，還是只提供給那些負擔得起的用戶？我們選擇前者，因為它為我們公司出售的所有產品打開了市場，這包括相關的軟件產品、服務以及可以用來構建數據中心的系統(tǒng)基礎架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