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和他的黑貓王子

周學(xué)君

桑林出網(wǎng)吧，先探出頭去東張西望一陣子，這是他看外國間諜片的最新收獲。前幾天，他去網(wǎng)吧被陳老師抓個正著，不但在班會上做檢討，回家還受到老爸的一番修理。

桑林看到了一雙眼睛，烏溜溜炯炯有神，他大吃一驚后，很快鎮(zhèn)靜下來，不過是一只小黑貓站在高高的臺階護(hù)欄上，盯著自己看。是不是太神經(jīng)了？他自我解嘲地一笑，把剛?cè)M(jìn)嘴里的口香糖，朝著小黑貓吐過去，斥責(zé)說：“去——我煩著呢！”小黑貓兩只前爪順勢一揚，穩(wěn)穩(wěn)地接住口香糖，品嘗起來。

“哈，你——你也喜歡口香糖？”桑林郁悶的心緒掠過一絲微風(fēng)，頓時多云轉(zhuǎn)晴，他跑過馬路回家了。

走了好遠(yuǎn)，桑林還想著小黑貓剛才接口香糖的動作夸張而技巧，禁不住又回頭看，他驚訝地看見，小黑貓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后呢。

素不相識，為什么要尾隨我啊，是感謝我的口香糖嗎？桑林緊走幾步來到街邊公園的長椅，買一支雪糕，吃幾口，把剩下的大半截都犒勞給小黑貓了。

小黑貓走過來嗅嗅雪糕的味道，然后大口大口舔食著。

看小黑貓狼呑虎咽的樣子，桑林意識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他記起來書包里還剩一段雙匯呢。

桑林來到老爸家的當(dāng)天，老爸的媳婦搬回家來一箱雙匯火腿腸，陰陽怪氣地說，喏，中午帶飯吃，上電視了，名牌呢！只是這東西剛吃還行，吃多了就全是老玉米味道了。胖子張緯經(jīng)常嘲笑桑林，又是一元錢兩根？后來就直呼他：老，一元。也合著桑林說話有些結(jié)巴的節(jié)奏感。前天，老爸的媳婦和老爸大吵一通后回娘家了。桑林想，也許要換換樣了吧？早上，收拾書包時，老爸連同飯盒又塞過來兩根雙匯說，等吃完了，下回買金鑼。桑林驚叫著，還是一元兩根啊……算了，不想它了。

桑林在書包里翻出來細(xì)細(xì)的雙匯，雙手握住不停地擰著勁，紅色塑料皮被絞斷了，他把一半擠進(jìn)自己的嘴里，一半扔給小黑貓。

桑林看小黑貓很像奶奶家的老黑貓，連撲食的動作都像，只是小黑貓很丑，兩只眼睛套了兩圈白毛，很像是戴了眼鏡，瘦小的身子與大腦殼不協(xié)調(diào)，身上也很臟，走路還踮腳，是誰家的丑陋家伙啊？現(xiàn)在竟然跟上自己了。

小黑貓風(fēng)卷殘云般吃完了雙匯，沖著桑林喵地叫一聲，然后很斯文地用兩條后腿直立著走幾步，抱起前爪，對著桑林做一個抱拳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分明是笑呢。

還有會答謝會笑的貓？這也太有意思了！桑林欣喜地把小黑貓抱在懷里，高高地舉過頭頂。這時他才看到小黑貓踮腳的原因，腿上有一大塊傷口，是被繩索勒出來的。

聰明的貓應(yīng)該有名字的，叫白眼圈？不，很像是京劇丑角，奶奶家的老黑貓叫貓王，就叫它黑貓王子吧！

桑林把黑貓王子抱到寵物醫(yī)院包扎好傷腿，并清洗干凈，他決定收養(yǎng)它。

桑林自從三歲那年媽媽被洪水沖走后，就跟著奶奶在山里過，直到上個月奶奶去世，他才來到城里的老爸家。臨來時，姑姑千叮嚀萬囑咐，見到繼母親熱點，要學(xué)會說城里的客套話……但見了繼母，卻只叫出了姨，媽媽是什么概念啊，他想不起來了。而背地里，他更習(xí)慣叫她老爸的媳婦。

剛開門，桑林就聽到客廳里老爸打電話的嘶啞聲：

——什么？她不在家，我煩心？扯淡！

——沒人管，獨自喝點小酒更不錯！

……

桑林扒著客廳門縫看，老爸有氣無力地?fù)u著老爸的媳婦留下的絹面團(tuán)扇，斜靠在沙發(fā)上對著話筒大聲嚷嚷，茶幾上的煙灰缸里里外外滿是煙蒂、煙灰，狹小的客廳早已是煙霧彌漫了。老爸沒上班，又躲在家里抽悶煙了？

他躡手躡腳溜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把黑貓王子放在床下，攤開家庭作業(yè)本。

家里的煩躁氣氛，桑林早就覺察到了。先是沉寂，大家相互都很少說話，然后是大人們發(fā)脾氣、吵架，最后是老爸的媳婦走了，老爸酗酒、抽悶煙。他的心情沉重起來，作業(yè)也寫不下去了。

胡思亂想中，客廳里傳來了異樣的聲音，老爸大叫大喊，“是什么東西？啊，哪兒來的貓？”隨著，茶幾嘩啦一聲翻了，玻璃杯、煙灰缸什么的破碎聲清晰地傳過來。桑林立即掀起床單，黑貓王子不在了。

他馬上跑向客廳，剛推開門，有什么東西迎面撲過來，他下意識地一躲，風(fēng)聲中，黑貓王子在他頭上飛掠而過。

客廳里一片狼藉。老爸斥責(zé)說：“是你帶回來的嗎？”

桑林點點頭。

“這個小東西襲擊我，看看……”老爸舉起手里的團(tuán)扇讓桑林看，上面的小白貓頭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

“一定——是要和上——面的小白貓——玩……”桑林一著急說話更結(jié)巴了。

老爸聽明白了，問：“哪兒弄來的？”

“撿——撿的……”

“你竟敢把野貓帶回家來？馬上給我扔了！接你進(jìn)城來是讀書的，不是要你來惹麻煩的！”老爸黑著臉下了死命令。

接我來？不接我還能去哪兒？桑林心里最柔軟的那扇閘門一剎那間被打開了，眼里盈滿了淚水。他呆呆地愣在那兒，半天也沒有說話。

還是黑貓王子扯著他的褲角，怯怯的一聲喵，桑林才發(fā)現(xiàn)老爸已經(jīng)走了。

上學(xué)時，桑林猶豫片刻，把黑貓王子藏進(jìn)書包，他警告說：“不要做聲，否則你就死定了！”拉拉鏈時，特意留下通氣孔。

坐到座位上，同桌許小多發(fā)現(xiàn)了他書包里的秘密：“是小狗嗎？還動呢！”

桑林看看周圍，把食指豎在嘴唇上，壓低了聲音，“是黑貓王子，撿的，在上園網(wǎng)吧門口——你們家前街。”

借著書桌掩護(hù)，許小多輕輕地拉開書包的拉鏈，撫摸著黑貓王子：“哇，是我們小區(qū)的逗貓，我認(rèn)識它的白眼圈！”

“逗貓？”

“一只流浪貓，小區(qū)的一個保安把它拴在樹上，大家逗著玩?！痹S小多小心地拉上拉鏈，“不過，我很喜歡它?！?/p>

第一節(jié)課應(yīng)了電影里的那句著名臺詞——平安無事嘍，黑貓王子很聽話，桑林松了一口氣。

第二節(jié)是班主任陳老師的語文課，后座的胖子準(zhǔn)時打起了瞌睡。偏偏書包里的黑貓王子在黑暗中也困頓地睡過去了，還呼出了調(diào)門。幾乎在桑林動手制止黑貓王子的同時，陳老師把一個粉筆頭準(zhǔn)確地擲在胖子的腦門上，她早就盯上這個愛喝娃哈哈的胖子了。胖子站起來，嘴角還流著口水。

陳老師說：“張緯，你太過分了，打瞌睡，還打呼嚕！不能再喝娃哈哈了！”

同學(xué)們哄地大笑起來，胖子的另一個外號就叫娃哈哈。

當(dāng)時，桑林還沒有意識到麻煩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下課間操回來，他看到教室里圍了很多人。擠進(jìn)去，里面上演著一場精彩的車輪戰(zhàn)，黑貓王子嗷嗷叫著，在桌子上跳來跳去，笨拙的胖子操一把掃帚在后面拼命地追打，所過之處，桌子、椅子都撞得歪歪斜斜的。

還沒弄清啥事呢，桑林就被氣喘吁吁的胖子揪住了：“結(jié)巴，你的貓抓壞了我的水洗牛仔，你說怎么辦吧？二百多元呢！”

許小多趕緊插話：“是你先踢了黑貓王子！我看見了！”

“黑貓王子？你能叫出它的名字，看樣子你們是同伙了！”胖子轉(zhuǎn)過來，還很有成就感地宣布說，“我瞌睡從來不打呼嚕的，陳老師批評我，還有點納悶，就逃了課間操，結(jié)果在桑林的書包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驚人的秘密……”

許小多說：“別為自己找借口了，你經(jīng)常逃課間操！”

被揭了老底，胖子臉紅了，惱羞成怒說：“好男不跟女斗！結(jié)巴，你賠我的牛仔褲！”

桑林看到站在講臺上的黑貓王子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很仗義地說：“賠就——賠，你拿——拿收據(jù)來！”

“都上課了，快回自己的座位！”聽到陳老師的喊聲，大家才想起這節(jié)數(shù)學(xué)課還是陳老師的，鬧劇立刻收場。知趣的黑貓王子三跳兩跳回到書桌膛，被隨后趕過來的桑林塞進(jìn)了書包。

陳老師還是看見了，她走近桑林：“都是你的小黑貓惹的禍吧？不能帶寵物上學(xué)，校長開大會說過的，寵物有寄生蟲，有病毒，有病菌，你不會不知道吧？下節(jié)課給你假，送它回家！”

有人用書啪啪地?fù)壑约旱淖雷?；有人故意乒乒乓乓地挪動著桌椅；也有人抱怨說：“學(xué)習(xí)不行，玩可挺上心！”大家對桑林和黑貓王子都很不滿，顯然。

有一些人不很喜歡桑林，確切地說，是有點距離感——不適應(yīng)引起的排斥反應(yīng)。桑林說話結(jié)巴，有一股山里的土味，脾氣也出奇地倔犟，一句話能把人沖到南墻根，學(xué)習(xí)還跟不上來，拖了全班后腿。陳老師的批評讓大家聯(lián)想到了很多。

短短的還不到一整天呢，就出了這些麻煩。桑林狠狠心，下課后帶上黑貓王子跳上通往江邊的二路汽車。

家里老爸不能容忍，學(xué)校陳老師也不允許，昨天已經(jīng)問過寵物醫(yī)院了，不收流浪貓，再送回到上園網(wǎng)吧門口，不行，被那個可惡的保安逮住，還得當(dāng)逗貓，很可能就要被折磨死了。如果把黑貓王子放到江邊的柳樹林里呢，不但可以找到吃的，環(huán)境也相對幽靜，還可以經(jīng)常來看它。

柳樹高高的，粗大的枝枝杈杈上長滿了結(jié)子，很像是童話里的樹精靈。桑林在樹林里選一個巨大而平整的樹結(jié)，弄來些軟草鋪在上面，給黑貓王子做窩。

把黑貓王子放在上面，桑林撫摸著它的頭，有些戀戀不舍，你收留了它，卻沒有能力照顧，現(xiàn)在要把它扔在荒郊野外了，這也太殘忍了吧？他輕聲說：“黑貓王子，這兒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黑貓王子似乎聽懂了桑林的話，趴著往后退縮，無助地喵喵叫著。

桑林看一眼黑貓王子，毅然決然離開了。走了好遠(yuǎn)又折回來，他把飯盒里的兩個面包倒在樹結(jié)上，把兩根雙匯擰斷放在一邊。這時，他看見黑貓王子舉起前爪揉著自己的眼睛呢。

桑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轉(zhuǎn)身跑出了柳樹林。

幾乎一下午，桑林聽不進(jìn)去課，也做不了什么事，他的腦子里全是黑貓王子可憐兮兮的樣子。

半夜時分，桑林聽到窗外有異樣的聲音。他跳下床，拉開窗簾，吃驚地張大嘴巴，哇，這可是七樓??！黑貓王子站在外窗臺上，用前爪一下一下點著窗框。

桑林馬上拉開窗紗，把黑貓王子放進(jìn)來。他探頭向窗外看，一根筆直的水溜子，剛好從窗子一側(cè)通過。那，黑貓王子怎么會找到我的房間呢？這也太神奇了！

收拾書包要上學(xué)了，黑貓王子懂事地跳進(jìn)來，蜷縮著。還能有什么辦法呢，桑林苦笑著拉上拉鏈。

到學(xué)校，許小多看著桑林鼓囊囊的書包問：“你沒扔啊？”

“扔了，夜里它又——找到我家了?！?/p>

許小多吃驚地瞪大眼睛：“那你——以后就天天藏在書包里帶來帶去？”

桑林點點頭：“它很膽怯，從來不亂叫?！?/p>

許小多建議說：“你把書桌膛用書隔成兩半，里面一半給它活動，我這邊也是，剛好咱們倆的書桌膛里面通一個大洞?！眱蓚€人三下五除二，給黑貓王子做好了房間。

要上課了，許小多找鉛筆刀削鉛筆，發(fā)現(xiàn)不見了。桑林還以為是黑貓王子拿去了，伸著手去摸，沒有啊，黑貓王子靜靜地趴著，什么也沒玩。許小多見他搖頭，就轉(zhuǎn)身問后座的胖子要，胖子經(jīng)常借鉛筆刀不還。

胖子還記恨著昨天許小多向著桑林說話的事呢，惱火地說：“別缺什么都找我，怎么不問問你同桌?。俊?/p>

桑林說：“我沒有借東西不——還的習(xí)慣！”

胖子走到前座來：“別自我標(biāo)榜，讓我看看！”

許小多手疾眼快，一把遮住桑林的書桌膛，大聲說：“他沒拿，我知道，只有你好干這種事！”

高個子季飛是班級紀(jì)律委員，他走過來問：“胖子，早自習(xí)你下地干什么？”

胖子嘟噥說：“憑什么賴我拿鉛筆刀啊？還有，結(jié)巴不讓翻他的書桌膛，是不是那只貓還藏在他的書包里啊？”

桑林猛地把書包抽出來扔給胖子：“你看看，有貓嗎？”胖子拉開拉鏈看一眼，才訕訕地回座位了。

課間操時，桑林、許小多先跑回來，想趁教室里沒人，給黑貓王子放風(fēng)。剛把黑貓王子放出來，胖子也闖進(jìn)了教室。

胖子察覺到早上的事有點蹊蹺，才跟著桑林、許小多跑回來的?？匆姾谪埻踝?，胖子“啊”字還沒有喊出來，就看見它從廢紙簍里扒出了許小多的鉛筆刀。

許小多撿起鉛筆刀，端詳了一會兒：“怎么會呢？”

她沉穩(wěn)一會冷靜地問黑貓王子：“你嗅到鉛筆刀氣味了？”

黑貓王子懂了似的點點頭。

“那么，你早上看到鉛筆刀了？”

黑貓王子又點點頭。

“啊，一定是我收拾書桌膛時，不小心扔掉了？”

黑貓王子還是點點頭。

竟然詢問出了事情真相，許小多站起來，大度地對著胖子說：“對不起了，我給你平反！”

胖子看看黑貓王子，再看看許小多，什么也沒說。

很多同學(xué)陸續(xù)回教室，都看到了這精彩的一幕，大家對黑貓王子有些感興趣了，包括胖子。

桑林看到胖子戴紅色棒球帽上學(xué)時，還以為他是趕時髦呢，大熱天也不怕焐出痱子來？季飛最先揭穿了秘密，胖子的頭上出現(xiàn)了好幾塊油光光的斑禿。他下課時大叫：“看鬼剃頭啊，好犯錯誤的人，鬼也不寬??！”

看他們鬧起來，許多男生都參與進(jìn)來，但桑林總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胖子身上的財大氣粗和盛氣凌人實在讓他難以忍受。

這天放學(xué)，季飛借海拔優(yōu)勢搶下胖子的帽子，往空中一擲，帽子趁著一陣風(fēng)勢，打著轉(zhuǎn)飄上天空。好幾個淘氣的男生在后面追啊追的，帽子飄到一棵鉆天楊樹梢上，偏偏掛住了。

胖子一手捂著頭，一手揪著季飛，大喊大叫：“帽子是我爸從加拿大帶回來的，有明星簽名，你賠不起！”

季飛仰頭看樹梢上的小紅點，犯愁了，這么高，誰能上得去啊？桑林急忙繞開走，許小多卻拉住了他，小聲嘀咕著：“玩笑開過頭了，請黑貓王子上去，幫幫他吧！”

桑林遲疑著：“不——行吧？”但還是從書包里抱出了來黑貓王子，他指著高高的樹梢說：“那上面，紅帽子，你看見了嗎？”

黑貓王子當(dāng)然不會回答，只是下意識地喵了一聲。

許小多大聲說：“都讓開，看看黑貓王子的手段！”

黑貓王子爬上了大樹。大家高喊著：“上啊，上?。　钡谪埻踝优肋^了紅色棒球帽，又下來了。

季飛說：“胖子，你沒人緣，也沒貓緣，真丟人！”

胖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都想看熱鬧，是吧？”

許小多悄聲對桑林說：“好人做到底?。　?/p>

桑林在大樹下攔著黑貓王子，用手比畫著：“上去，取帽子，快去！”

黑貓王子只好又爬上去，在樹梢上竄來竄去，枝條也四下里搖曳著，紅色棒球帽也就如落葉般飄下來了。下面的人歡呼著：“黑貓王子，Ｙｅａｈ！”

季飛接到帽子，對著胖子說：“向黑貓王子道歉，你一直跟它過不去！”

胖子蠻橫地說：“這也不能抵消我水洗褲子的損失！”

桑林覺得很沒面子，抱起黑貓王子惱火地說：“胖子，我不是要討——好你，是許小多看著你禿頭難堪，請求我——幫助的。你拿來帽子，讓黑貓王子放——回去，我會賠——賠你的褲子的！”

不管怎么說，黑貓王子的處境有所改善，桑林原本懸著的心也逐漸回放下來。星期天午后，他陪黑貓王子去散心。

繞過公園門口“寵物不得入內(nèi)”的牌子，來到湖邊的僻靜處，桑林把黑貓王子從書包里放出來。大片玫瑰園里，好聞的玫瑰花香氣繚繞著，好了腿傷的黑貓王子高興得在前面盡情地跳，撒歡地跑。

聽到茂密處有人叫喊，桑林趕緊跑過去，怕不是黑貓王子又惹什么禍了吧？他驚訝地看到有一個大胡子男人正在搶一位中年婦女的東西，他大叫一聲：“住手！”

大胡子男人跑了，隨后有幾個游人追過去。中年婦女又大叫起來：“我的錢包，我的錢包！”一個紅色錢包離岸不遠(yuǎn)處漂浮著，她幾次伸手都沒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