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輝
晚上在家里看電視,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停電了。起身去找蠟燭,才走幾步就踢翻了椅子,接著“啪”的一聲,杯子碰掉在地上,摸索著又走了幾步,頭一下撞在門框上。黑暗中,我無所適從。這時,想起盲人,盲人就是這樣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如果自己是盲人,生活該是什么樣子?簡直不敢想象。一會兒,來電了,覺得屋子里格外明亮,對所有的物品竟然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忽然覺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因為有一雙看得見這個世界的眼睛。
記得小時候在鄉(xiāng)下,有個篾匠,只有一條腿,每天拄著拐杖走鄉(xiāng)串村地找活兒干,碰上誰家編個簸箕背簍什么的,就在這家干上個三五天。他干活兒時,總是邊干邊唱歌。有人搭話,他就聊幾句,沒人就自言自語。他總是很快活的樣子。我們這些孩子常常圍著他看,他就不時地抬頭扮個鬼臉,逗得我們哈哈大笑。有些淘氣的孩子乘他不留神拿走了拐杖,他就虎著臉說,趕快給我拿來,看我編個籠子把你們關起來,送去喂野豬。還真嚇著了他們,乖乖地就給送回來了。然后他摸摸他們的頭,嘿嘿笑著繼續(xù)干活兒。干累了,歇空時,他還會拄著拐杖一踮一踮地和我們跳“房子”。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孩子,有時在背后猛推一把,他控制不住摔倒了,抓起拐杖亂打一氣,嘴里不停地罵著,打死你們這些小畜生,但并沒有真的打著我們。然后爬起來,拍拍手說,不玩了,又繼續(xù)干活兒去了,邊干邊唱歌,像個老頑童。
他的生活狀態(tài)其實是很令人同情的。年輕時因為殘疾,沒能娶到媳婦,就一個人孤單地過著。有人問他為什么總是這么快活,他就嘿嘿笑著說,比起對面山上的老劉頭,我還有一條腿能走,沒病沒痛的,一頓能吃兩三碗,憑手藝還能掙幾個酒錢:人啊,活個知足。
去年,我生病住院,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別人照顧。這時,生活中那些不經(jīng)意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和朋友一起談笑,在街上大步流星,這些平平常常的事情都變成了一種奢望。病重的那幾天,覺得生命就像漫漫黑夜里荒原的一縷光亮,遙遠而縹緲。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拼命去拽住那一縷光亮活下去。對生活的要求降到了最低點,對自己說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還活著。
當我們擁有生命和健康的時候,常常熟視無睹,總是抱怨這也不順心,那也不如意,其實,我們痛苦,不是因為獲得太少,而是擁有太多。正如對糖的感覺,只吃一點點,覺得很甜,但吃得多了,就不覺得有多甜了。所以,當你對生活不滿意時,請把眼睛閉上一會兒,摸索著走幾步?;蛟S會摔倒,或許會碰壞東西,沒關系,當你再睜開眼睛時,會覺得自己其實很幸福。
心中之寶
木子
姐姐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家務農,二兒子在大城市工作。他們分家時,姐姐把我請了去。其他東西分好后,姐夫又說道:“我家還有一頭牛和一把古砂壺,你們看著分吧!”
我聽了姐夫的話,直截了當?shù)卣f道:“干脆我做主,大外甥在農村務農,要牛;二外甥在大城市工作,閑暇時愛喝水,要壺?!眱蓚€外甥都樂意地接受了,全家也都皆大歡喜。事情過后,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就淡忘了。轉眼幾年過去了。這些日子,二外甥回家探親,哥兒倆便把我請了去。酒酣耳熱之際,二外甥說:“我對分家有一心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我一聽,心想:壞了,是否對分家的事要反悔,便婉言說道:“親兄弟的,過去的事就別說了吧!”他堅決地說:“不!我要講,不講出來我的心不安?!苯又嬲\地說:“你們知道嗎?當父親讓我們挑?;驂貢r,我可是犯了難。這把古砂壺倒還算得上是寶物,那頭老黃牛算什么呀?但是,當時如果我直接把古砂壺挑去,勢必惹眾人笑話。后來,你做主把它分給了我,你知道嗎?它在古玩市場上價格有10萬元呢!但我舍不得賣。因為,我每天用它沏茶,看到它簡直就是一種享受。用它這么多年,如今,我身心愉悅,它可是無價之寶呀!但我總覺得虧了哥哥,現(xiàn)在我自愿給哥哥一些補償。”
二外甥的話一停,大外甥馬上接過話茬兒說:“嘿!虧什么啊?是啊!當時聽了父親的話,我也犯難,一把破砂壺算什么呀!老黃牛倒可算得上寶物,農民務農是離不開它的。但我直接把它挑去,勢必惹眾人笑話。后來,你做主把它分給了我,我長年用它犁地、種地、拉東西。這不,這幾年還下個小牛崽兒。總收入少說也有10萬元之多。如今,它已是我種地的得力助手,給我個金元寶,我也不換呀!但我總覺得虧了弟弟,現(xiàn)在我也自愿給弟弟些補償吧!”
聽了他們哥兒倆的話,我頓有所悟:“原來寶物是主人能夠賞識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