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三疊（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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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在圣湖、雪山，陽光粗壯而嘹亮。

我擔(dān)心，這個長不大的孩子，會喊醒堅硬的天空。我無言的詫異，直接映進(jìn)牦牛黑亮的瞳仁。

眼前的大鳥，從最高的屋頂飛來，它把一些人的靈魂送入天堂。

作為鷹，它又鄭重地站在白牦牛的背上。

重布達(dá)拉宮掩映在紫色煙嵐里的誦經(jīng)聲。莊重得近乎凝滯。

每一秒仿佛都佇立過一百年。

酥油燈的光線，恒久、金黃，但不明亮，它像等待轉(zhuǎn)世的靈，在咚咚的鼓聲里，跳蕩。

你握住我的靜止之心。之上的神明，泥的，點化著今生與來世。

親愛的布達(dá)拉，我自額頭。到嘴唇，到心臟的虔誠。離開你后就沒人塵世。

水我決定目送你一瀉千里。

在河岸上看河岸，我請求，你把油膩的藏袍送給我。

我要喝碗酥油茶，買朵酥油花，在酥油燈下跳場酥油舞。

奶黃、細(xì)膩、有膻味，我要把黃河、雅魯藏布江插在兩肋，像魚兒，不停地崇拜同樣的水。

一個女人的眼

我有淚這句話，這點事，這橫貫千古的小道理。

在我的眼瞼里，含著，含成一味寶貝，一顆夜明珠，一把心儀已久的座椅。

木頭上的小蘑菇，很白、很嫩、有新土的鮮味。

一夜之間，蘑菇不見了，你不要總抱著我。頭骨這么硬，我深感愧疚。

蝴蝶蘭她把一月渲染成紫色，開啊開，開一百天?；?，在窗前，在落滿塵埃的涼臺。在陽光和陰霾交替的天空下，等最后的春光。

她相信這把單薄的剪刀，能飛快地剪斷她延續(xù)三年的生命。

安靜風(fēng)兒，拿走時光和傳播花粉。

形成漩渦或訴說離合，小鳥在草上跳躍，天空與大地相遇，蒲公英練習(xí)慢慢地飛。太陽載著裝滿麥秸的馬車，跑向飽滿的海面。

生命在流失，能夠感知但沒有恐懼。

簡單他要拆開我，他的工具袋裝滿棉花。

他要阻塞擰螺絲的聲音，一條一條的脫脂，一下一下地。敲破鐵殼。

轉(zhuǎn)身擦擦眼睛，不忍心看這七零八碎的部件。

晨雨把所有的味蕾給你，把茂密、濕潤、細(xì)膩的手給我。

讓夏日涼絲絲的甜。讓所有的花，所有的葉和灌木，所有筆直的樹。所有彎曲的草……所有腳丫和突起的胸，一起趨向倒伏。

親愛的，我就喜歡利用這一滴水。到達(dá)雨的背面。

再假如假如硫磺島的家書，不是寫給花子的，那么寫給誰?

是我，不是我，是不是我?再假如影片的結(jié)尾沒有一把鐵锨，呼呼地掄。風(fēng)會不會繼續(xù)，把折缽山吹成大海?

我承認(rèn)我承認(rèn)，我埋過一些事情，活著和死去的事情。

多年來——它們，發(fā)芽的發(fā)芽。開花的開花，結(jié)果的卻不曾結(jié)果。

剪紙我知道，撫摸易折的線，需要收攏風(fēng)。

樹影在窗欞外搖晃。姥姥理好白發(fā)，盤腿坐上西廂房的土炕，剪喜鵲登梅。剪小老鼠上燈臺，剪自己的歲月。

一絲老陽光，悄悄落在刀刃上。

我熱愛這生活在這塊地盤上，你看我變的蛾子，一直圍著燈光撲騰，我有三步遠(yuǎn)的墻壁和一條五步蛇。

之前，我忍痛擠掉體內(nèi)的毒，在它們之間，走進(jìn)來。再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