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解救被拐少女

冰　雪

少女被“魔鬼”誘拐

2000年8月的—天清早，17歲的艾瑞絲像往常的夏天一樣，駕著她的敞篷車從美國特里比恩市出發(fā)去沃茨堡小鎮(zhèn)。她從小就與相依為命的哥哥馬丁住在那里，開了一家專賣異國工藝品的商店。馬丁在沃茨堡有一幢毗鄰湖水的別墅，四周風光迷人，連空氣中都滲透著叢林的氣息和淡淡的花香。因此，每到夏天放長假的時候，艾瑞絲都要驅(qū)車去哥哥那里小住數(shù)日，一邊感受著暖暖的親情，一邊陶醉在美好如畫的景色里。

艾瑞絲也許是太興奮了，出發(fā)前竟然忘了檢查油箱里的汽油是否足夠。當敞篷車沿著公路疾馳，離沃茨堡只有三十幾里路時，車子由于燃料耗盡不得不拋錨在路邊。不過艾瑞絲并不是太懊惱，公路上不時有車子往沃茨堡的方向駛?cè)ィ梢源铐橈L車去鎮(zhèn)上叫一輛拖車過來幫她解脫困境。艾瑞絲對自己的美貌和魅力相當自信，她毫不懷疑任何一個男子都會為她這位楚楚動人的女孩停車。

一輛白色豐田跑車從后面開了過來，沒等艾瑞絲招手，豐田車就輕輕地停在了她的面前?！靶枰?guī)褪裁疵?？”車窗搖開了，—張棱角分明的年輕英俊的男人臉孔露了出來。當艾瑞絲說明白己所處的窘境時，那男子二說沒說，很紳士地為艾瑞絲打開車門，朝沃茨堡方向駛?cè)ァ！拔医惺返俣?，”男子自我介紹道，“你呢？”“艾瑞絲?！迸⒌哪樕暇`開著微笑?！澳憧隙ㄊ莻€喜歡旅游的小姑娘，對不對？”史蒂恩問道，“你到沃茨堡除了叫拖車外還有其他的事嗎？”“哦，沒有?！卑鸾z回答道。她記得哥哥跟她說過：永遠不要告訴一個陌生人你下一步的真正目的。史蒂恩是個很健談的人，而且幽默風趣，艾瑞絲漸漸地對他有了好感。當豐田車偏離駛往沃茨堡的公路，轉(zhuǎn)向一個荒僻的農(nóng)場時，她也沒有表示異議，她相信史蒂恩說的話：他是—個出版商，去一位朋友那里取一本小說底稿，然后再開車把她送到沃茨堡小鎮(zhèn)。

當豐田車停在一座谷倉門前，史蒂恩下車走了進去。過了幾分鐘，他站在谷倉門口朝正坐在車里眺望農(nóng)場景色的艾瑞絲喊道:“你不想來讀讀我朋友的小說嗎？它精彩得像是圣靈的杰作！”艾瑞絲猶豫了一下，還是蹦蹦跳跳地下車了，涉世未深的她絲毫沒有料到潛在的危險。

當艾瑞絲一跨進谷倉，門砰地—聲在她的后面關(guān)上了。兩個垂首恭立的男人正在門的左右兩側(cè)朝她做著“請進”的古怪手勢，而史蒂恩則在前面笑著等待她。艾瑞絲幾乎是三步并作一步地跳過去，緊緊地抓住史蒂恩的手，“這是什么地方？我怕，我要出去！”她幾近尖叫道。但史蒂恩拍拍她的肩膀，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到了圣靈這里有什么好怕的，你的一切都有神在保佑！”艾瑞絲的全身顫抖起來，她松開史蒂恩的手，大聲嚷道:“我不看你朋友的小說了，放我出去！”“哦，別這樣，”史蒂恩嘴角浮著怪異的笑，“這小說是圣靈專門為你寫的，你一定要看！”說完，他抓住艾瑞絲的胳膊朝谷倉下面的一個地下室走去，“放開我，你這個騙子！流氓！”但不管艾瑞絲如何叫罵，掙扎，史帶恩始終抓住她不放。穿過潮濕，生滿苔蘚并彌漫著霉味的臺階甬道，終于到了地下室。艾瑞絲被史蒂恩用繩子綁住手腳扔在地上。史蒂恩脫去西裝，換上了一件黑色長袍，然后從一個柜子里拿出—本羊皮封面的冊子，用敲喪鐘似的聲音吟誦道:“看哪，我無比尊敬的圣靈，你所喜悅的，我已獻給了你；我曾向你起誓遵守，我的諾言必如烈火永不熄滅，因為你的命令都代表公正，作為你的犧牲品也必將榮耀萬分……”艾瑞絲聽了，差點要昏過去，起先她以為自己是落入了一個色魔的圈套里，但現(xiàn)在她恐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落入一個邪教組織的手中，這比單純的性蹂躪更讓她毛骨悚然。

神話使她看到一絲生的曙光

誘拐艾瑞絲的是美國一個叫圣靈會的邪教組織，它的教主是一位名叫魯卡姆的神秘男人，史蒂恩是他手下的一位得力的干將。圣靈會鼓吹狂歡和極樂，宣揚恐怖之王會在公元2010年像烈火一樣狂掃世界，而圣靈是惟一可以超度眾生的救世主。為了達到自己的教旨，圣靈會主張以暴力來征服一切。因此，這個邪教組織是一個帶有濃厚黑社會性質(zhì)的反動教會。

每年的8月13日是所謂的圣靈誕生日。這一天必須用幾位處女來獻祭，而犧牲品自然是圣靈會的教徒從各個地方誘拐的純情少女。如今，可憐的艾瑞絲就成了這樣的祭品，她將在8月13日這個黑色的日子里，被狂歌熱舞的教徒用鋼針穿透心臟，把噴涌的鮮血涂抹在圣靈的金像上，而幕后的主持正是魯卡姆和史蒂恩這一幫人。

史蒂恩把艾瑞絲拖到一間房子內(nèi)，里面放著席夢思和幾件簡易家具，還有—個巫婆—樣的老女人垂首恭立一旁。“科里瓦莎，看看這位姑娘有沒有褻瀆圣靈對她的厚愛！”史蒂恩命令道。話音剛落，叫科里瓦莎的老女人就以出奇大的力氣按住艾瑞絲掙扎的手腳，扒光了她的衣服……驗明艾瑞絲是處女后，史蒂恩滿意地笑了，“科里瓦莎，從現(xiàn)在起，你好好看著這位圣靈的女兒?！闭f完，他帶上門，揚長而去。

艾瑞絲在席夢思上害怕得縮成一團，屋里的空氣像死亡的棺材一樣沉寂、壓抑?？评锿呱靡浑p駭人的眼珠死死盯住艾瑞絲，一股逼人的寒意讓這位可憐的姑娘止不住瑟瑟發(fā)抖。

艾瑞絲已是高二的學生了，她很明白獻祭意味著什么，電視里揭露的邪教種種可怕的惡行像毒蛇一樣撕扯著她的心，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但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愿放棄任何一線希望。她打量四周，卻連—個窗戶眼都沒有，門由一個老巫婆把守，即使她能沖出門去，也不會逃出史蒂恩的手心，而事實上她四肢都被繩索捆綁，根本無法站起身來。看來，只能坐以待斃了。艾瑞絲流下了絕望的眼淚，淚眼迷離中，她仿佛看到了慈愛的祖父，呵護她的哥哥，往事如電影般歷歷在目……

艾瑞絲還只有五歲時，她的父母就因為—次車禍雙雙喪生，她和哥哥馬丁是由祖父撫養(yǎng)長大的，從小兄妹倆相依為命，感情極為融洽。艾瑞絲仍然很清晰地記得哥哥馬丁小時候給她講的故事，其中有一個講波斯公主怎樣逃離魔爪的故事她百聽不厭:“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波斯公主，她有一頭像中國絲綢似的漂亮長發(fā)。不幸的是一個魔鬼看上了她，用妖法將她抓進城堡。魔鬼逼迫公主嫁給他做妻子，公主沉吟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但她讓魔鬼答應她一件事，那就是替她到波斯城內(nèi)的一家指定的店里買一把梳子。魔鬼同意了。他很快給公主買來一把金梳子，公主不喜歡；他又買來一把銀梳子，公主還是不喜歡；水晶的、瑪瑙的、玉的、珊瑚的……公主都不喜歡，最后垂頭喪氣的魔鬼只好為公主買來一把最廉價的木梳子，沒想到公主說，就是這把！但公主的話音剛落，一群波斯帝國的衛(wèi)兵就帶著魔法師沖進來，把魔鬼降服了。原來，全波斯的人都知道公主有一頭漂亮的長發(fā)，并都知道公主喜歡用木梳子梳頭發(fā)。魔鬼頻頻來買梳子的舉動早已引起店老板的懷疑，當魔鬼最后買走一把木梳子時，聰明的店老板已意識到這是失蹤的公主在向他暗示什么，于是他報告了衛(wèi)兵……”

艾瑞絲曾天真地問哥哥:“假若有一天我也被魔鬼抓住了，你會像那個店老板一樣救我嗎？”馬丁當時笑呵呵地說:“會的，會的，如果你也像波斯公主那樣聰明的話?！?/p>

想到這里，悲哀再一次像潮水一樣漫上艾瑞絲的心頭，“也許我再也聽不到哥哥講的故事了。”她傷感地呢喃著。但是很快，一個念頭像一道靈光閃爍在她的腦海里。我能從波斯公主的故事里吸取到一些什么？艾瑞絲足足考慮了半個多小時，在一瞬間她幾乎為自己的設想激動得全身發(fā)抖：史蒂恩會上當嗎？她的哥哥馬丁會領(lǐng)悟她的意思嗎？這種演繹自古老神話的辦法太離奇也太僥幸了，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但是，這也許是惟一可以讓她看見一絲生的希望的辦法，艾瑞絲決定試一試。

噩夢在黃昏時蘇醒

艾瑞絲故意大吵大鬧，她不顧科里瓦莎的斥罵大聲叫著:“史蒂恩，史蒂恩！”然后把腦袋往墻上撞，她知道這樣一來史蒂恩肯定會慌張的，他需要—個活的處女來給圣靈獻祭。果然，驚惶失措的科里瓦莎把史蒂恩叫來了。

史蒂思氣急敗壞地吼道:“臭婊子，你不要以死來威脅我，整個美利堅到處有圣靈的祭品，你死了，我還會再找一個的！”“是的，你確實還可以再找一個，”艾瑞絲強抑住內(nèi)心的恐慌說，“可是，你愿意既完整地把我獻給圣靈，又得到大筆財產(chǎn)嗎？我知道，像你們這樣不敢公開的教會需要經(jīng)費來支持你們的活動！”

史蒂恩愣了一愣，他用眼睛狠狠盯著艾瑞絲:“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捐給你們教會一大筆財產(chǎn)?！笔返俣髀牶蠊卮笮ζ饋?“我憑什么相信你這個小姑娘？你別?；ㄕ辛?！凡是圣靈選中的對象都逃不脫，圣靈的威力無阻無礙！”艾璃絲的心一陣揪緊，但她嘴里還是不斷地編織著故事，她說她自幼父母雙亡，留下了一大批遺產(chǎn)，她和哥哥每人分得一半。如果史蒂恩肯答應她—個條件，她將把屬于自己的那一半財產(chǎn)捐給教會。只要她說出銀行存款的密碼，史蒂恩馬上就可以取到錢。

“什么條件？”史蒂恩冷冰冰地問?！拔蚁氪髦湍民R草帽照幾張相，等我死后你再把這些照片寄給我的哥哥?！卑鸾z說，“我已有很久沒有照過相了，我想給哥哥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薄澳銥槭裁匆髦湍民R草帽照相？”史蒂恩迷惑不解。”因為我和我哥哥都認為我戴著巴拿馬草帽特漂亮，”艾瑞絲解釋道，“難道一個臨死的人不應該為親人留下最美麗的印象嗎？”

史蒂恩陰沉著臉看了看艾瑞絲，然后一聲不響地出門去了。艾瑞絲差點絕望地尖叫起來，一切都完了嗎？他不肯上當嗎？但史蒂恩又很快地走進屋子，他問:“可是哪兒有巴拿馬草帽呢？”“也許，附近的小鎮(zhèn)上就有?！薄安贿^，我警告你，如果膽敢跟我玩花招，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史蒂恩臨出門時，惡狠狠地拋下一句。

艾瑞絲蜷縮在墻角不停地祈禱，她希望自己的計劃一切順利。她知道離這里最近的市場在沃茨堡，她記得那座小鎮(zhèn)上只有她哥哥的工藝品專賣店有巴拿馬草帽，至少去年是這樣。如果史蒂恩去的不是沃茨堡，如果他在沃茨堡買的不是馬丁店里的草帽，如果馬丁早已忘了古老的波斯神話沒有明白妹妹的暗示，艾瑞絲都將必死無疑！

艾瑞絲從特里比恩出發(fā)前曾給哥哥打過電話，告訴他自己大約什么時候到。如果超過那時遲遲沒有到達，艾瑞絲相信哥哥一定會著急的。馬丁太關(guān)愛妹妹了，曾經(jīng)有兩次艾瑞絲比該到達的時間晚了三四個小時，他甚至叫了警察找她，結(jié)果她只是和幾個在途中認識的騎自行車旅行的小伙子到路邊的酒吧喝咖啡，聽搖滾樂去了。

艾瑞絲本該在上午10點左右到達沃茨堡的，但已經(jīng)是下午4點鐘了，馬丁仍然不見妹妹和她的敞篷車的蹤影。他不由得焦急萬分，他在專賣店里不停地思索，難道艾瑞絲又貪玩跟剛認識的陌生人聊天去了？或者碰見什么歹徒？要不是出了車禍？

因為父母死于交通事故，馬丁對車禍一直很敏感，他曾勸妹妹不要買車?？伤龍?zhí)意不從，硬是在自己16歲生日那天從父母留給她的遺產(chǎn)中拿出一小筆錢買了一輛車，馬丁很愛妹妹，只好由著她去。不知怎么搞的，這天馬丁的心里一直有一種不安感在騷動?？茖W上說同胞骨肉或是感情極好的親人之間有時會出現(xiàn)一種心靈感應的現(xiàn)象。馬丁店里有各種各樣的異國工藝品，巴拿馬草帽只是其中的一種。這天大約四點一刻的時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過來買了頂巴拿馬草帽走了。馬丁并沒有在意?？墒沁€不到20分鐘，那男人又來買了一頂與剛才不同的巴拿馬草帽，過了半個小時，奇怪的男人又來了……

地下室里，史蒂恩扼住艾瑞絲的喉嚨，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不是在耍我？告訴你，我可以立即殺了你！”原來艾瑞絲每次嫌史蒂恩買的巴拿馬草帽都不是自己喜歡的那一種，她不停地從花色、質(zhì)地、大小、式樣等方面來吹毛求疵。盡管被勒得幾乎閉過氣去，艾瑞絲仍然清醒地知道，這是她獲救的惟一辦法。因此，不管史蒂恩怎樣恐嚇她毒打她，她堅持要買到自己中意的那一頂巴拿馬草帽來才肯說出銀行存款的密碼。

“這是最后一次了，我把那家店里該死的巴拿馬草帽全部買來，你再不肯合作，我馬上就把你剁成碎片！”艾瑞絲的全身頓時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知道，死亡與生存的角逐已到了最后的時刻。

當史蒂恩第四次走進專賣店把各種型號、花色的巴拿馬草帽全部買走的時候，那個古老的波斯神話和兒時妹妹天真的話語竟然不可思議地觸動了馬丁敏感的神經(jīng):“假若有一天我也被魔鬼抓住了，你會像那個店老板一樣來救我嗎？”正在為妹妹遲遲沒到達而心急如焚，胡亂猜測的馬丁展開了豐富的聯(lián)想。他等史蒂恩一離開，立即關(guān)門驅(qū)車跟了上去。在車上，馬丁用移動電話將自己對那個男人的疑惑和妹妹可能失蹤的事告訴了他的警察朋友多波夫。多波夫認為馬丁的分析簡直是天方夜譚，哪有把神話套用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除非他是一個瘋子！但沖著多年的朋友交情，多波夫還是開著警車率領(lǐng)三個警察悄悄地尾隨在馬丁后面。臨出警局時，多波夫看了看金黃色的夕陽，嘴里不由得咕噥了一句:“馬丁真是個多疑的家伙！”

然而，當史蒂恩拿著一大堆巴拿馬草帽鉆進一座谷倉半天沒有出來時，跟蹤而至的馬丁和多波夫都備感詫異，他倆幾乎一致認為那里面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多波夫敲了敲谷倉的門，里面一片沉寂。當多波夫在外面高喊“我是警察，我懷疑里面有妨礙公共安全的行為需要檢查”時，他們聽見谷倉內(nèi)響起一陣慌慌張張的跑動聲。馬丁早已等不及了，他一腳踹開門，幾個人沖了進去。他們先是制服了兩個正要拔出手槍負隅頑抗的邪教徒，之后沖到地下室，將正端著相機準備為戴著一頂巴拿馬草帽的艾瑞絲照相的科里瓦莎抓獲。遺憾的是，狡猾的史蒂恩已先他們一步從一條隱秘的地道逃走……

雖然作惡多端的史蒂恩和圣靈會的神秘教主魯卡姆至今仍逍遙法外，但警方已通過這次破案掌握了起訴這個邪教組織頭目有罪的足夠證據(jù)。一旦他們落入法網(wǎng)，涉嫌詐騙、槍擊，殺害數(shù)名少女的魯卡姆和史蒂恩等人就有可能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并不得保釋。

艾瑞絲又回到哥哥馬丁的身邊，沃茨堡湖的美麗風光和溫暖的親情正一點點地撫慰著那次恐怖遭遇留在她身心上的傷口。她已賣掉了敞篷車，她要努力地忘掉那場可怕的噩夢。一個古老的波斯神話竟然破譯了一樁誘拐案，這聽起來的確有些像好萊塢荒誕片，但它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選自《西江月·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