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夢

尚慶海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他去河邊散步，他掉進了河里。

她聽老人們說過，這人做夢啊，都是反的，比如說夢見自己丟錢了，那肯定是自己要撿到錢了。于是，她就很緊張，她夢見她和他散步，他掉進了河里，那不是說自己要被掉進河里嗎？

夢里的情形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河水又臟又臭，他在河里掙扎的時候，她居然還在笑！

她感到不可思議，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呢？

她約他去散步。

她和他是那種不是太熟悉，也不是太陌生的朋友。她和他在河邊散步的時候，他嬉皮笑臉地問她，你今天怎么想起來約我出來散步？想我了吧？

她笑笑說，我昨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你在這條河邊散步，我掉進了河里，你不但不救我，反而站在岸上笑。

他驚呼，怎么可能，我怎么會不救你呢？那絕對不可能！

她指著前面一個比較凹的地方說，就是那邊，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從那里掉下去的。

他和她來到她說的凹地，她想乘機把他推下去，一來好破破自己的災(zāi)難，二來也好治治他一見面就想吃她豆腐的壞毛病。

他又是一陣驚呼，這怎么可能，你這么漂亮，要我去為你死，我都愿意，我怎么見你掉到河里而不去救你呢？

他說著的時候，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小手，有意無意地撫摩了那么幾下，又狠狠地握在手里。

她見機，就故意撒嬌說，就是嘛，你在夢里真的沒有救我，還在岸上壞壞地笑。

他又攬住她的小蠻腰，豪情激蕩地說，你太把我看扁了，我堂堂七尺大男兒，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令人嘔吐的事情！

她繼續(xù)引他上鉤，撅起小嘴，說，就是嘛，就是嘛。說著的時候，還一邊往他身上蹭了蹭，又故意往堤沿挪了挪。

他哄她，說，別生氣了，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你怎么還當真了！

她見時機成熟，本來想趁自己撒嬌甩身子的時候把他連推帶搡弄進這又臟又臭的河里，誰知道她還沒有實施行動，不知道怎么的，在他一個輕巧的轉(zhuǎn)身后，她一個趔趄就實實在在地摔進了臭水河。一聲尖叫，她早已嚇得花容失色。

好在河水只有埋腰深，他把她拉上來，滿臉疑惑地說，聽他們都說，這做夢是反的，夢中你和我在一起，你夢見自己掉進了河里，現(xiàn)實中本來該是我掉進去的，怎么會是你??？真是豈有此理！

她被灌了一口臭河水，一個勁兒干嘔，她不管不顧，歇斯底里地對他吼，滾！你個掃把星！憑什么夢里你被掉進了河里，現(xiàn)實中我就真的被掉了進去！哇……

他聽了她的話，先是愕然，而后，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