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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將,亦稱馬吊,又稱雀牌,自清末流行開來,成為一種相當普及的娛樂活動。不僅深受市井百姓青睞,就是文化名人、達官顯貴,也樂此不疲。他們與麻將的不解之緣,也留下了諸多趣聞軼事。
梁實秋,想打麻將到八大胡同去
梁實秋自小家教甚嚴,及到讀書,方知世上有麻將這種玩具。有次他向父親問起麻將的玩法,梁父正色說,“想打麻將嗎?到八大胡同去!”嚇得他再不敢提“麻將”二字,也留下了對麻將的壞印象。
梁實秋身邊的好友如胡適、徐志摩、潘光旦等人都是麻將愛好者和高手,有幾次硬被拉上桌,他玩了玩,很是吃力,覺得打牌不如看牌輕松過癮。以后好友酣戰(zhàn),他總是作壁上觀。
對此,他解釋說“我不打麻將,并不妄以為自己志行高潔。我腦筋遲鈍,跟不上別人反應的速度,影響到麻將的節(jié)奏。我缺乏機智,自己的一副牌都常照顧不過來,遑論揣度別人的底細?干脆不如不打。”
相比之下,一貫提倡趣味主義人生觀的梁啟超就癡迷得多。他認為“凡屬趣味,我一概都承認它是好的”。1919年,梁啟超從歐洲回國,有一次幾個知識界的朋友約他講演,他說,“你們訂的時間我恰好有四人功課?!庇衼砜筒唤?,聽他解釋后方知,原來就是約了麻局。
梁啟超有句名言“只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此指麻將),只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麻將對梁啟超的誘惑力、吸引力之大。可以想見。而坊間也有任公曾發(fā)明三人與五人麻將的玩法,以及他能快速解牌的傳說。據(jù)說梁啟超的很多社論、文章都是在麻將桌上口授而成。
胡適,麻將里頭有鬼
胡適也喜歡打麻將,他曾諧趣地說,從各國對游戲的特殊愛好上看,可以說英國的“國戲”是板球,美國的“國戲”是棒球,日本的“國戲”是相撲,中國呢?“自然是麻將”。
但胡適的水平并不高,梁實秋就曾親眼見胡適輸過,有一年在上海,胡適、潘光旦、羅隆基、饒子離飯后開房間打牌,梁實秋照例作壁上觀。當時,胡適坐莊。潘光旦坐對面,三副牌落地,吊單,顯然是一副滿貫的牌。胡適摸到一張白板,地上已有兩張白板。胡適的牌也是一把滿貫的大牌,且早已聽張,猶豫好一陣子,啪的一聲,還是把白板打了出去。潘光旦嘿嘿一笑,翻出底牌,吊的正是白板。胡適身上現(xiàn)錢不夠,還開了一張三十多元的支票,這在那時可不是小數(shù)目。
相對于胡適的每戰(zhàn)必敗,胡適的太太江冬秀在方城戰(zhàn)中可謂每戰(zhàn)皆捷,這讓平生不信鬼神的胡適,堅信“麻將里頭有鬼”。據(jù)唐德剛(胡適晚年的入室弟子)回憶,胡先生時以“手氣不好”自嘲,認為手氣不好是“鬼使神差”的,與技術(shù)無關(guān)。
上世紀50年代初,胡適和太太江冬秀困居紐約,全靠往年積蓄度日,生活拮據(jù)?!爸腥A民國駐紐約領館”曾奉“政府”之命,給他送來一萬美金宣傳費,以解博士之困,但胡博士一絲不茍認死理,堅決不收,于是乎外援斷絕。幸好胡太太壘四方城的功夫十分到家,麻將收入成了一項補貼家用的“計劃內(nèi)收入”。
徐志摩:最曖昧是打麻將
在文人當中,辜鴻銘的牌技是最差的,還因而獲得了“光緒(光輸)皇帝”的雅號。而徐志摩的牌則打得最漂亮,他善于臨機應變,牌去如飛,不假思索,有如談笑用兵。
據(jù)陳定山的《春申舊聞》中記載,徐志摩對鴉片與麻將還有一番妙論:“男女之間的情和愛是有區(qū)別的,丈夫絕對不能干涉妻子交朋友,何況鴉片煙榻,看似接近,只能談情,不能愛,所以男女之間最規(guī)矩最清白的是煙榻;最曖昧、最嘈雜的是打牌。”
不過,文人里頭也有對麻將深惡痛絕的。例如,魯迅就從不打麻將,據(jù)許廣平回憶說,“魯迅晚年住在上海,幾乎天天聽到鄰居打牌的喧鬧聲,妨礙工作和休息,使他深感憎惡?!?/p>
算起來,胡適應該是對麻將愛恨交加的那一類。他一方面愛打麻將,一方面又痛心地說,“如果舉國狂打麻將,對一個民族來說是極危險的?!?/p>
據(jù)胡適估計,當時全國每天至少有100萬張麻將桌,“按每桌打8圈,每圈半小時計,可消耗400萬小時,相當于損失了16.7萬天的光陰?!彼⒁允窞樽C:麻將的祖宗馬吊在明代曾風行天下,士大夫整日整夜地打馬吊,把正事荒廢,清入?yún)莻I(yè)認為明朝正是亡于馬吊。
(摘自《看天下》200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