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寧元

一

晨曦初露,血色的海面上,突然傳來“隆隆”的汽艇聲。

日本鬼子來了!頓時,浪花島上的老百姓驚惶失措,不知咋的,連昔日“汪汪”亂叫的野狗也不敢吭聲。恐懼到了絕頂,還有啥比人的性命重要呢?人們不顧一切紛紛朝山上和海邊逃命……

浪花島位于東海北部,是個風(fēng)雨搖擺的懸水小島。島上居住百戶人家,以捕魚為生。

此時此刻,分坐三艘汽艇上的鬼子已快捷地從東、西、北三個方位登陸,在高高的山岡上架起了機槍。山陰道上,一對鬼子正殺氣騰騰壓來,一個叫山本龜田的鬼子隊長,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刀,氣勢洶洶地吼著:“八嘎!死啦死啦的……”

蓄意報復(fù),致使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更加兇惡。那是上月下旬,日軍在東南沿海搜刮到了五十多噸墨魚鲞,強迫浪花島三條木帆漁船裝運到上海——大日本支那水產(chǎn)部。日軍在每條船上安排了兩個鬼子押運。當(dāng)船兒駛?cè)胍煌麩o際汪洋時,義憤填膺的船員想到早晚是個死,坐以待斃不如拼個魚死網(wǎng)破,毅然決定以搖衣服為號,一齊動手用老酒把鬼子灌醉,再用酒壇套進鬼子的腳,狠狠地將鬼子沉入了大海。對此,日軍咬牙切齒大怒,叫嚷:“統(tǒng)統(tǒng)是浪花島游擊隊的干活!”密令調(diào)集沿海兵力,對浪花島實施驚天動地的血腥掃蕩。

話說回來,當(dāng)時在浪花島上有一家稍有名氣的“魚肉包子”店,主人姓李,名大海。妻子叫何梅,系嵊山島捕蛇阿三的女兒。這天黎明,聽到鬼子上島消息后,夫妻倆驚恐萬狀,連店門也顧不及關(guān),只穿著短褲汗衫,光著腳瘋也似的往南山灣沙灘逃。跑著跑著,驀地,何梅停住了腳步,伸手一指,怯怯說:

“呀——不好!前面沙灘上有鬼子?！?/p>

“快!躲起來?！崩畲蠛Ｒ话褜⒑蚊钒吹?繼而一個翻滾,“噌”的滾入一泥潭中。

泥潭又臟又臭,在烈日灼烤下,污水刺得皮膚發(fā)癢。何梅邊抖索著嗚咽地哭泣,邊勸囑丈夫趕快逃走,自己留下來聽天由命。李大海心如刀絞,情急之中忽然想到山腳下有一個崖窟,記得在童年時曾在洞中玩耍過。拿定主意后,乘鬼子沒注意時,他說時遲那時快,趕緊拉著妻子爬出泥潭,閃電般地往崖窟跑去。

原來此窟是一個天然巖石洞,地處十分隱蔽,洞口有叢生的藤草遮掩,外人很難發(fā)現(xiàn)。他倆渾身泥污污濕漉漉地進入洞中。嘿!黑咕隆咚的洞內(nèi)早已躲藏著二十多個人,其中還有老人和孩子。為了活命,大家心知肚明,只好咬牙憋氣,忍受肚餓和口渴的折磨,盡量不發(fā)出聲響。

誰知天有不測風(fēng)云。下午三時許,洞中有一名孩子中暑突然肚痛加劇。孩子的父親心痛難忍,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向外觀察,當(dāng)看到南山坡到處是荷槍實彈的鬼子時,誤以為巖洞已被鬼子發(fā)現(xiàn),他邊退入邊說:“不好啦,洞外被鬼子封鎖牢了?！贝蠹乙宦?慌了,亂了。此時,有一名血性的年輕人迫不及待地爬出洞口,躍起身就往一條崎嶇的山路逃去,“噠噠噠……”一陣槍聲驟起,年輕人瞬間中彈滾下巖坡身亡。巖洞暴露了,鬼子很快從四處沖過來,包圍了洞口。片刻,有一個漢奸在洞口外喊話:“皇軍說了,快快的出來,如不出來的話,統(tǒng)統(tǒng)的死……”

半小時后,洞中萬般無奈的人們都被鬼子趕到了南山腳下的沙灘上。幾乎同時,躲在別處被各路鬼子抓到的人員,也統(tǒng)一在這兒集中。一隊鬼子在沙灘周圍架起了機槍;一隊鬼子用刺刀威迫被抓人員跪在熾熱的沙灘地上。當(dāng)時有一名七、八歲的小孩嚇得大哭起來,鬼子上前就像劈木柴似的活活將他劈死。有一名壯漢掙扎起來想拼命,被沖過來的三個鬼子撂倒,三把雪亮的刺刀同時捅入他的胸脯,剎時鮮紅的血像泉水似的飛濺出來,壯漢慘烈而死。

接著,鬼子仔細檢查了每個人的雙手和肩頭,又像狗一樣聞了聞衣服中的氣味。在斷定被抓人員確實不是游擊隊時,現(xiàn)場指揮的山本龜田“哈哈哈……”一陣狂笑。之后,他“嘰里咕嚕”地要二十個鬼子各自挑選出一名老百姓開展殺人比賽?？蓱z的李大海率先被一個矮個子鬼子盯住,逼他站起來前行十步跪下,在眾目睽睽下,矮個子鬼子舉刀就砍,只聽“刷”的一聲,李大海身不由己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脖子、肩頭上噴涌出來,染紅了衣衫,滲入沙灘。何梅萬箭穿心,“大海……”撕心裂肺地招手呼喊一聲之后,立即昏倒在地。這時,矮個子鬼子見李大海還沒有死,痛得在地上打滾,又舉刀連砍四刀,將頭顱砍了下來,旁邊的鬼子見狀,咯咯仰天大笑。此時,有一名男子趁鬼子不備,飛也似的跑向大海,“砰砰”兩聲,男子應(yīng)聲而倒,浸沒在洶涌的潮水中。有個鬼子在殺人時刀拔不出來,就殘忍地用腳踩刺刀卷,有幾個鬼子干脆合圍在一起,駭然用利刀活活剖開一孕婦肚子,沙灘上頓時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夜幕降臨,鬼子唯恐遭游擊隊出其不意襲擊,加快了殺人的速度。隨著山本龜田一聲令下,沙灘周邊的機槍瘋狂地噴出了火舌,一批手無寸鐵無辜的老百姓頃刻間倒在血泊之中……

二

何梅沒有死。那天在鬼子瘋狂掃射前,她目睹親夫被殺,當(dāng)場昏迷不醒。后來有同伴尸體倒在她的身上,沒能中彈,逃過了這場血腥的災(zāi)難。當(dāng)晚,被颼颼的海風(fēng)吹醒后,臉色極其蒼白的她,冷漠地盯視著蒼天,刻骨銘記當(dāng)天鬼子大屠殺的日子:公元一九四三年八月七日。

擦干了眼淚,埋葬了尸體,將仇恨的種子播到心田。為了報血海深仇,她節(jié)哀順變,頑強地支撐起身體,在黑暗中勇敢地前行。為了能使島上的大叔、嬸嬸們?nèi)匀怀缘絿娤愕聂~肉包子,她依靠丈夫在世時學(xué)到的手藝,重整旗鼓,毅然新開張了包子店。

光陰如梭,大雁飛過燕子歸,一年過去又一年來。那天晌午,何梅發(fā)現(xiàn)村口亂哄哄的,這時鄰居王嬸慌慌張張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日本鬼子又來了,快逃——快逃呀!”何梅聽罷,一愣,急忙把一盆水潑到爐灶上,“噗”,屋內(nèi)飄然騰起一團煙灰。何梅前腳剛邁出門檻,就看見有一隊鬼子齊刷刷地迎面開來,她連忙退入屋內(nèi),隨手關(guān)上門。從門縫往外察看,共有八個鬼子和一個漢奸。驀地,她驚愕地瞪圓了眼睛,原來前頭那個手捏著一束菊花的就是山本龜田,身后的那個步槍脖子上掛著膏藥旗的就是殺害她丈夫的兇手。仇人相逢,怒從心起。霎時何梅兩眼充血,牙齒咬得咯咯響,她茫然轉(zhuǎn)身拿起菜刀,準備沖出門去劈死這狗娘養(yǎng)的?？赊D(zhuǎn)念一想:“不行,雞蛋碰石頭的事俺可不能干?！彪S即轉(zhuǎn)身倚在門檻雙手捂著臉“嗚嗚……”痛哭。

鬼子有漢奸當(dāng)耳目,匆匆躥過弄堂,大搖大擺踏上古道,悄悄地鉆進了濕漉漉的圍墻邊長著暗綠色青苔的老財主劉家古宅。無疑這個漢奸就是已亡的財主劉倉旺那個刁鉆古怪的小兒子。以前聽說他在外面一家洋學(xué)堂念書,怎么搖身一變,竟然認賊作父充當(dāng)了鬼子的翻譯官呢。更令人大惑不解的是,這次鬼子一反常態(tài),坐的是一條舊木帆漁船上島,且不輕易殺人放火,有時還假惺惺地分糖塊給小孩。

劉翻譯官原本是在浪花島出生,對島上的住戶一清二楚。一次,他在醉酒時掏出真言:“皇軍這次在海上要道——浪花島新設(shè)立據(jù)點,就是便于快速機動消滅共產(chǎn)黨的東海游擊隊?！彼麌娭茪庥终f,“嘿,對島上良民暫時實行親善策略,這對皇軍打擊游擊隊有大大的好處?！痹瓉砣绱?“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村民們搖頭蹬腳罵道。

自鬼子在島上扎營后,無所不為的劉翻譯官經(jīng)常喝得醉醺醺的刻意到包子店來胡攪蠻纏。見屋里只有何梅一人,賊眼骨碌一轉(zhuǎn),便不懷好意地進屋調(diào)戲。遇到這種情況,何梅就綽起一條扁擔(dān)毫不留情地把他攆出去。為防萬一,何梅在野外捕捉來兩條眼睛王蛇,裝在竹籠里飼養(yǎng),打算萬不得已時,放出毒蛇咬死這狗娘養(yǎng)的漢奸。不久,山本龜田得知這一消息后,老羞成怒。這天一見到劉翻譯官二話沒說,上前就“啪啪”兩耳光,怒叱:“親善的破壞,你的愚蠢,下次的這樣,剁成太監(jiān)的有!”劉翻譯官面如灰土,眼冒金星,肅敬回答:“哎!我的笨,下次的不敢?！?/p>

異日,為討好山本龜田,劉翻譯官厚顏無恥地來到包子店。何梅一聽他是來買包子的,就嘟起了嘴,一怒之下,當(dāng)著劉翻譯官的面,赫然將一籠包子倒給鄰居的豬吃。這下把劉翻譯官氣得吹胡子瞪眼。離開時,他怒氣沖沖咒罵道:“娘的屁!誰要你的毒包子,吃了統(tǒng)統(tǒng)死?！?/p>

“毒包子——死?”漢奸的這句話猛然提醒了何梅,一股強烈的復(fù)仇之火瞬間在心底點燃。她怔怔地呆著,憤憤地思考著,慢慢地,一個大膽冒險的報仇計劃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翌日上午,何梅見到劉翻譯官沒精打采從屋前路過,就壓壓嗓子,破天荒地主動打招呼:“噯,這不是劉翻譯官嗎?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 怎么開個玩笑就把你氣成這副模樣——包子都準備好了,咋不來拿啦?”

“這才像話嘛。”聽到何梅嬌嗔嗔的聲音,劉翻譯官不知羞恥“撲哧”一笑,貿(mào)然進店拿了包子,然后眼珠骨碌一轉(zhuǎn),賴了包子錢,一溜兒跑了。

不一會兒,十只熱氣騰騰的鮮魚肉包子就端到了山本龜田面前。山本龜田是個老奸巨猾的殺手,見到包子雖然饞涎欲滴,可他狡黠地讓一條東洋大狼狗先吃,沒見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狼吞虎咽起來。

三

天賜良機。翌年油菜花盛開的季節(jié),一日下午,劉翻譯官悠悠忽忽地來到包子店,一踏進門便喋喋地說:“四月五日夜到,皇軍隊長要慶祝四十歲生日,叫你做五十只大大新鮮的魚肉包子,到時我會來拿?！焙蚊菲嗳灰恍?覺得那天明明是清明節(jié),怎么成了鬼子的生日了呢?

“喔!他的生日就在清明節(jié)?！币姾蚊枫躲兜臉幼?劉翻譯官提醒道。

何梅思忖:“倘若拒絕,還真不行,這是千載難逢的報仇機會呀!”她算了一下日子,還有六天,來得及,就轉(zhuǎn)過身,嗔嗔說:“喔唷,是你隊長過生日要包子啊,那就做唄!”

劉翻譯官沒料到何梅此次會如此爽氣,高興極了,旋即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大洋,“當(dāng)啷”扔在桌子上,說:“這是定金,事后皇軍大大有賞。”

呸!狗娘養(yǎng)的,看老娘怎樣來收拾吧!何梅臉露笑容,心里卻憤憤罵著。

一個弱女子,要想一步到位毒死鬼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現(xiàn)成的毒藥,怎么辦?沒有一網(wǎng)打盡怎么辦……這一系列的問題,何梅反復(fù)想過,自有打算。

待漢奸一走,何梅悄然行動。她毫不猶豫地把眼鏡蛇誘入一只空酒壇內(nèi),使用竹尖橫戳激怒妙法,迫使毒蛇吐出毒汁,適時折騰,毒汁積少成多,再采用祖?zhèn)髅胤奖４?。她心到手?真不愧是蛇三的女兒。

一晃到了清明節(jié)。當(dāng)天凌晨,何梅黯然來到了丈夫的土墳頭上,她輕手輕腳擺好祭品,點燃三支香,頓時淚如泉涌……傷感至極的她依依撫摸著丈夫的墳頭,喃喃地祈求丈夫亡靈能保佑她這次復(fù)仇馬到成功。

潛伏在心間的仇恨種子,一旦發(fā)芽就會化作神奇的膽魄。祭祀后的何梅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噙著淚花,“噔噔噔”飛快趕到海岸邊,在剛剛攏岸的漲網(wǎng)船中弄了一籃子大肚子母的河豚。事不宜遲,中飯后,何梅關(guān)好店門,獨自忙乎。她首先把河豚切頭削骨,然后將魚肉、魚子、魚血及有用的內(nèi)臟剁碎,其次放上姜、蔥等調(diào)料,最后倒入蛇毒汁拌勻,制成了特異的雙毒包子餡。天遂人愿,下午四時,她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好了四十一只毒包子,恰好毒餡也用完。

為了試驗毒性效果,無奈之下,何梅用一只包子喂自家的老貓,約莫半個小時,說不清是蛇毒作用,還是河豚魚籽毒所發(fā)揮的作用,老貓口吐血沫安然而死。此刻,何梅心里就如五味瓶,不知是苦是甜,是痛是恨。為遮人耳目,還特地拿出印模,在每只包子上面蓋了個“壽”字。

傍晚時刻,劉翻譯官“妹妹的,妹妹的……”一路哼著下流小曲,興沖沖前來取包子?？吹絼倓偝龌\的鮮魚肉包子,伸手想嘗,幸虧被眼疾手快的何梅擋住,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為了不打草驚蛇,何梅陰沉著臉,一本正經(jīng)道:

“喂!這包子現(xiàn)在不能吃,數(shù)量不夠了,你咋交差呢?”

“咦?叫你做五十只為啥只做了四十只哩?”劉翻譯官數(shù)著包子,吼道。

“哎呀,你媽沒告訴你,這是老規(guī)矩嗎?四十歲只能做四十只,不然就是不孝?！焙蚊芬娝麊】跓o言,委婉地說:“這包子不是特別大嘛?嗯,夠五十只分量的呀!”

劉翻譯官隨手掂了掂包子,好像是比老早重點兒,感到何梅言之有理。為了盡快趕回喝生日酒,他尷尬急切地提了包子,悶頭便走?！跋麓蝸砜蓜e忘了給我?guī)зp錢嘍!”背后隱隱約約傳來了何梅似甜非甜的嗤笑聲。

晚上,天空忽然烏云密布,不一會兒下起了傾盆大雨。古宅內(nèi),在幽幽的燈火下,鬼子漢奸聚在一起喝酒作樂,在一團烏煙瘴氣下熱烈慶祝山本龜田的四十長壽(因當(dāng)時鬼子都很短命)。當(dāng)晚鬼子互相敬酒一直鬧到九點多鐘,山本龜田這才嘖嘖自喜,拿出包子親自分發(fā),不偏不倚,每個鬼子四只,皆大歡喜。劉翻譯官跑腿有功多了一只,剩下當(dāng)然歸山本龜田享用。酒足飯飽,不一會兒宅內(nèi)鼾聲大作。

約莫一個小時之后,鬼子體內(nèi)毒性始發(fā),個個口麻,渾身顫抖,四肢抽筋,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古宅內(nèi)一時鬼哭狼嚎起來。山本龜田這才恍然大悟,可為時已晚,身處異地孤僻小島,一切無法挽救。他絕望地喘著粗氣,竭力掙扎著支撐起身體,驀地抽出軍刀,使出吃奶的力氣,只見寒光一閃,一刀將劉翻譯官的腦袋劈開,“呼”地血漿橫噴,嗚呼哀哉……

次日清晨,天空豁然晴朗,一輪紅日噴薄欲出。此時,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古宅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三五成群的野狗出沒無常。島上有位膽大的老人進去一看,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不得了啦!古宅內(nèi)撲朔迷離橫直蜷縮著九具鬼子和漢奸的尸體,個個面目猙獰,一股血腥臭氣。

繼而發(fā)現(xiàn),往日早早開門的包子店鎖上了門,何梅不知去向,無影無蹤。人們只是在她家門上看到歪歪斜斜寫著的十來個血字,即:報血仇,我何梅毒死東洋鬼子。

中午時分,西山坡突然群狗狂叫,人們舉頭望去,只見有五六條野狗正在圍追撕咬山本龜田的那條東洋大狼狗。東洋大狼狗已被堵到了懸崖絕壁上,可它仍然前刨后蹬的擺出一幅窮兇極惡的架勢。野狗一點兒也不害怕,哼然有聲從不同方向一擁而上,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東洋大狼狗抖索著直往后退,不及始料旋身,摔下萬丈深淵。

后來,有人在東海游擊隊里看到了何梅。她腰佩手槍,全副武裝,還是游擊隊里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分隊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