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廣明
普通中國人對彭定康的印象,通常會與“大批判”三個字聯(lián)系起來。90年代中前期,來自中央電視臺、新華社、《人民日報》的批判彭定康的官方檄文充塞著中國人的耳目。其時不少中國官員指斥彭定康是“毒蛇”、“小偷”、“娼妓”、“千古罪人”,以及為民主派跳“最后探戈”。
對此,彭定康在《非一般的外交家》一書中寫道,“擔任港督期間,我和中國及其領導人的關系成了許多評論以及打趣的主題,這是因為他們極富想象力地使用了漢語的豐富性來譴責我?!钡?當彭定康離開香港兩年后,擔任歐盟委員,負責外交關系,“從那以后,中國領導人對我極好,就像中國人說的很給‘面子,給我高規(guī)格的接待,向我展示了最慷慨和友好的一面。”當彭定康任歐盟委員后第一次見到一位中國高官時,該官員用英語對他說,“彭定康,這次我們應該合作了?!薄安诲e,”彭定康回答,“但是我上次就希望能夠合作。”
《非一般的外交家——關于國際事務的逆耳忠言》一書出版于2005年,2008年引入國內。他在書中坦白地陳述了自己對于英國、歐洲、美國和快速變化的世界的看法,包括世界局勢的發(fā)展過程以及我們應該怎樣應對今后的挑戰(zhàn)等。
彭定康早年在牛津大學攻讀現(xiàn)代史,1966年加入英國保守黨研究部,開始其政治生涯。1979年當選英國巴斯選區(qū)的下議院議員,1990年任保守黨主席,1992年出任香港總督,1997年見證了香港回歸中國的歷史時刻。
作為一個歐洲人,一個保守黨人,彭定康信奉市場、個體企業(yè)、限制政府角色、參與式多元主義、個人責任、家庭的重要性和法治。
彭定康毫不掩飾自己對美國的推崇,“在我有生之年的大部分時間里,美國都是全世界的學校——給每個民族、每個大陸、每個文明以教育。美國是其他國家實現(xiàn)愿望的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和典范,是其他國家效仿的對象?!?
在政治自由和經濟自由相互關系的辯論中,印度和中國不可避免地被多次引用。兩者分別是發(fā)展中國家政治民主與經濟成功的典范。彭定康在書中說了一段軼聞:撒切爾夫人訪問中國時曾有人問她,政治自由和經濟自由哪個應該放在首位。撒切爾夫人的回答是:哪個開始并不重要,因為最終你要同時完成這兩個目標。印度前工商部長卡邁勒·納特則頗為自信,“中國可能贏得短跑,但印度將在馬拉松中獲勝。”
香港浸會大學在1997年3月13日進行的民意調查顯示,62%的受訪者贊同彭定康的表現(xiàn)。
政客或者政治家,歷來就有對政界人物的二分法。其中劃分的標準,首當其沖的就是價值觀與操守——是為了一己之利蠅營狗茍,隨波逐流,沽名釣譽;還是秉持天下為公的理念,不計一時毀譽,為民眾謀福祉。歷史上,始終是政客多而政治家少的。
彭定康算一位政治家嗎?算,當然算。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