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盡甘來

曹雪琴

她獨(dú)自一人坐在教室里。眼,已哭得紅腫;淚,卻依然在流。她沒有擦,任淚水流進(jìn)嘴里,澀澀的。

試卷發(fā)下來了,又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分?jǐn)?shù)。這分?jǐn)?shù)好似一股強(qiáng)烈的電流,擊得她全身戰(zhàn)栗。心中一陣陣的巨痛,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這是辛酸的淚,自卑的淚,悔恨的淚。辛酸自己的拼命付出得到的卻是如此的結(jié)果,自卑自己為何總是這樣的笨,悔恨自己為何考試時不再細(xì)心一點(diǎn)。想著想著,她的淚就又汩汩地流了出來,就像門前小溪里的水一樣,越流越歡。

她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11歲那年,爸爸永遠(yuǎn)地走了,臨終前,爸爸拉著她的手說:“琴兒,無論以后的日子多難熬,你也一定要把書念完?？几咧?考大學(xué),將來走出大山?！彼煅实攸c(diǎn)了點(diǎn)頭……為了供她上學(xué),媽媽只好常年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60多歲的爺爺照顧她。

放學(xué)的鈴聲已經(jīng)響過很久了,同學(xué)們?nèi)缤恢恢怀龌\的鳥兒,早已飛得無影無蹤了。回家吧,無臉面對雙鬢斑白的爺爺,不敢面對爸爸的遺像;不回吧,天快黑了,家離學(xué)校還有20多里的山路呢……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在藍(lán)天上翱翔的雄鷹突然跌入了萬丈深淵,眼前是一片漆黑,以往的自信和堅強(qiáng)瞬間垮塌了。因為,她從未考過如此低的分?jǐn)?shù)呀!

窗外的冷風(fēng)呼呼地吹著,她終于站了起來,走出校門,踏上了回家的山路。

殘陽如血,寒風(fēng)似刀。她的雙腿像灌滿了鉛一般沉重。終于到家了,她推開門,屋內(nèi)一片死寂。爺爺一人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那火光忽明忽暗,煙霧彌漫了整個屋子。

“回來啦!累了吧?你……”

還沒等爺爺說完,她便趴在了床上。隱約中,爸爸的囑咐又回響在她的耳邊,“琴兒,無論以后的日子多難熬……”她又哭了,怕爺爺聽見,只能告訴自己不許哭。許久,一股熟悉的清香飄了過來,她知道是爺爺端來了她喜歡的清茶,她趕緊擦干了淚,坐了起來。

“閨女,來,咱們喝茶。”爺爺愛喝茶,他常常嘮叨“人生如茶”。慢慢地她也愛上了喝茶,她望著爺爺笑了笑,就端起了杯子慢慢地喝著。怪了,今天的茶為何如此苦澀,苦得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舉起杯子觀察,茶的顏色格外濃,濃得像一片化不開的血紅的云彩。

“閨女,爺爺見你沒按時回來,就去了歡歡家,爺爺全知道了。閨女,別哭,接著喝,喝下去……”眼淚還是很爭氣的,雖然在她的眼眶里使勁地涌動,但就是沒有落下來。懷著復(fù)雜的心情,她很快就喝完了,嘴里的澀味勝似黃連。“人這一輩子,就像喝茶,苦盡甘來啊!”過了一會兒,她的嘴里果然彌漫著一股股的清香,還夾雜著絲絲的甜意,越來越濃。終于,她明白了,眼淚止不住涌了出來,豆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這是自信的淚,更是堅強(qiáng)的淚……

點(diǎn)評

苦難是人生中寶貴的財富。該篇文章以一個孤兒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情呼喚,展示了一個自強(qiáng)、自立的中學(xué)生的心路歷程。人物心理活動豐富,語言優(yōu)美,能給人以生活的啟迪。

【指導(dǎo)并置評:張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