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廢園

      2009-09-22 08:04陳建輝
      福建文學(xué) 2009年9期
      關(guān)鍵詞:師傅婆婆

      陳建輝

      園子里雜草叢生,菜地荒廢,土壤因久旱而干裂。幾株病懨懨的梅樹東歪西倒,有個鳥巢在風(fēng)中欲墜未墜。

      丈夫出國有三年多了,留下蕓一個人在家。

      南塘是個靠海的小漁村,在海邊,這么一塊園地,簡直就是十分寶貴的??墒|卻無心再來管理這片園地。偶爾蕓會站在園子里,看著枝頭的喜鵲嬉戲斗鬧。這時,她總是眉頭緊鎖,盡管從來不明白什么叫“悔教夫婿覓封侯”,但寂寞還是在慢慢地吞噬她空虛的心。

      南塘村早期出現(xiàn)過非常猖狂的走私現(xiàn)象,相對其他村莊來說,這里是個較先開放的地方?,F(xiàn)在,村里的男人大多出國務(wù)工,或去新加波,或去日本、美國。男人常年在外,又大筆大筆地寄錢回來,享樂主義在這個靠海的小漁村里竟然風(fēng)行一時。

      平常,村里有男人聚賭,婆娘們總是要三五成群地加入他們的隊伍。一堆人不分男女亂哄哄的全擠在一起,打情罵俏說著葷話,女人的身子壓在男人肩上,男人的頭部頂著女人的胸部。賭到三更半夜,就陸陸續(xù)續(xù)地離去,但沒有幾個會安安靜靜地回家,男人看哪個中意的婆娘要回家就送她,或女人看見哪個男人說要回家就跟著,成雙成對的、心照不宣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蕓并不是在這個村子里長大的。她自小是養(yǎng)女,娘家很貧困,在一個民風(fēng)淳樸的非常閉塞的小山村里。自嫁到南塘后,她覺得這里的風(fēng)氣跟她們娘家迥然不同,與她也是格格不入,所以她只是寡言少語,別人就稱贊他家娶個好媳婦。她男人是個漁民,平常除了出海就是種地,夫妻倆辛勤勞作,并生下一個女兒。

      三年前,村里的一位海外華僑在新加坡開辦的油輪公司回來招收船員,她男人應(yīng)聘出國,開始了勞務(wù)出口的生涯。當(dāng)了一年的船員后,男人又跟另一個船友一起偷渡到日本去打“黑工”。

      男人到日本后打電話回來說偷渡出來打工,一旦回國就再也沒有那么好的機會了,所以要等賺夠了錢才回去。

      蕓在電話的這一端哭了,哭得很傷心。

      她開始了遙遙無期的等待。

      男人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三年來,他們家從一窮二白變得寬裕起來,并且拿出積蓄在城里買下一幢七層的樓房,租給人住。蕓每個月都要去一趟城里收取可觀的租金。

      除此之外,蕓的日子依然過得恬靜而安定。她雖然不用象以前那樣跟男人一樣去下?;蚍N地,但剛開始她對自家屋后的園地還是很精心地照料,鋤草、耕作、種菜,除了方便吃菜,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已成為她的精神寄托,這里留下太多她和她男人的回憶。男人在家時,總喜歡戀在后園,好像那里才是他的一片精神樂園,是他停泊的港灣。而她總是陪著他,沒有太多的情意綿綿和甜言蜜語,但在默默耕耘的時候,其情其景是那樣的融洽。所以,每當(dāng)蕓一個人在田園里澆水的時候,她總會暗暗地想:她男人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再為這片田園澆水?再為她澆水?

      這是秀說的話,秀說:寂寞的女人需要澆水,就像荒廢的田園需要有人耕耘灌溉一樣。

      秀的男人在新加坡當(dāng)船員,她跟村里的其他女人一樣,說是留守女人,卻留而不守。這對她們來說,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秀說的那句話就是旦跟她說的,旦常常在完事后贊嘆她“澆過水的花更加鮮艷了”。

      盡管這句話讓秀覺得惡心,但她有時就喜歡這種惡心的感覺,就像她吃海產(chǎn)品一樣,明明是新鮮的海產(chǎn)品也要拿去用鹽巴腌起來再吃。那種又腥又咸的味道吃起來才叫爽口呢!秀喜歡這種味道。就象旦平時總喜歡戲謔地稱她們?yōu)閺U棄的田園,需要耕耘需要灌溉一樣。

      旦不久后就纏上蕓。

      蕓在后園里搭瓜棚的時候,旦闖了進(jìn)來?!按笊┌?田園活兒要好好干,荒廢時間長了地可就要干裂了啊!”

      蕓說:“知道呢,這不顧得好好的?”

      “是啊是啊,園子要顧人也要顧啊?!?/p>

      蕓聽著別扭,就低頭做自己的活了。

      旦常跟別人交流經(jīng)驗時說:“找女人就是膽大皮厚不怕罵,就要死纏爛打?!彼?他對蕓是不死心的。

      蕓三十來歲,豐乳肥臀,臉上有幾顆明顯的雀斑。由于早婚,她女兒都16歲了,在城里念高二。自從她家在城里買了樓房以后,就名聲在外。旦喜歡吃軟飯,所以像蒼蠅般吸附過來。

      一天,蕓剛修整好園子里的草地,旦又涎著臉走進(jìn)園里說:“嫂子一個人干活干得這么起勁啊,最好是兩個人一起干才好呢,改天我來幫嫂子。哎喲喲,汗流這么多,可把衣服都弄濕了。”說著還想過去動手動腳。這時,蕓的婆婆從院子里走來,她瞪了一眼旦,旦看見老太婆,無趣地走了。

      凌晨1點多,旦突然打來電話,陰陽怪氣地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嚇得蕓趕緊掛斷電話,過一會兒鈴聲又響起,她心神不定,拔掉電話線。

      做了一整個晚上的噩夢,早上起床時頭暈?zāi)X脹。

      她想跟婆婆說,又怕婆婆的身體瘦弱,有嚴(yán)重的高血壓,如果承受不了打擊不更不好?

      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她婆婆病倒了。

      婆婆的男人在婚后兩年就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她含辛茹苦地帶大兩個孩子,就是蕓的男人和她男人的哥哥。

      聽人說,她婆婆年輕時堅決不改嫁,但她手里總是拿著一塊毛巾,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就離不開這條幾十年相伴的毛巾,有人說是她男人新婚時買給她的,有人說她在寂寞難熬的時候總是撕咬著這塊毛巾。

      婆婆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

      蕓坐在婆婆的病榻前侍候湯水。

      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婆婆深陷的眼眶里,一雙渾濁的眼球在無神地凝望著屋檐。婆婆瘦骨如柴,干癟的胸部就像燃盡的油燈一樣。

      婆婆年輕時是遠(yuǎn)近聞名的美人胚,她曾經(jīng)風(fēng)姿綽約,曾經(jīng)也是那么水靈靈。

      青春逝去,剩下這么一把枯骨?

      蕓輕輕地嘆了一聲。

      “怎么啦?”婆婆有氣無力地問她。

      “哦,沒什么?!笔|別過臉,淚水順著腮邊滑落。不知道是為婆婆還是為自己?

      “這些年……苦了你!”淚眼朦朧中蕓看不清婆婆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也不知道它的意思??赡苤皇桥伺c女人之間的一種最掏心的話罷了。

      婆婆安詳?shù)刈吡?蕓把婆婆生前隨身帶著的那條毛巾燒了。去了那個世界,或許,她會找到她男人的,熬了幾十年,她再也用不上這毛巾了。

      她男人聽到噩耗后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晚上,蕓夢見了婆婆,在昏暗的燈光下飛舞。半夜醒來時,蕓的心跳因回想夢境里的場景而一直加快。

      面對荒園和空蕩蕩的房屋,蕓又想起了他男人,想起虛度青春的婆婆。婆婆走后的一段時間,蕓過得比較清靜。可沒過多久,旦隔三岔五地來找她,說一些挑逗的話。

      女兒臨近高考,蕓決定搬到城里去住,既可以照顧女兒的飲食起居,又可以擺脫旦的糾纏。

      蕓在自己家那幢七層樓的三樓清理出一間房子,正好是一家人剛退租的。

      底樓是鄰縣一個的士司機租住的,司機姓韋,韋師傅是九歌縣的人。這個縣的人跟古代鄭國人一樣,好像什么故事都會發(fā)生在他們身上。但韋師傅卻不一樣,他對蕓的來臨表現(xiàn)得非常熱情,幫她搞衛(wèi)生、拉家具、修門鎖,忙前忙后的轉(zhuǎn)個不停。蕓打心里感激他。

      韋師傅有個女人,跟他住在一起。

      那女人看起來年紀(jì)比韋師傅小了很多,當(dāng)然,要不是粉抹得濃一點,眼角的魚尾巴也明顯的在擺動。近段時間,有好幾次蕓都聽到韋師傅跟他那女人大吵的聲音。吵了那女人就出走。

      韋師傅說,她是沖他的錢來的。他受不了她花錢如流水的德性。

      這時候蕓就勸他說過日子不容易,遷就一點。

      女人又回來,平靜了一段時間,又吵,又出走。

      這一次,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

      韋師傅說她不打算跟他過了,她跟別的男人走了。然后他就哭,哭得山崩地裂的。蕓看他堂堂七尺男兒哭成那樣,又怕又同情。

      蕓想:這外面的女人咋就這樣?

      初來乍到,蕓對城里的生活還很不習(xí)慣。除了到市場買菜以外,平常她總是蜷伏在自己的小屋里,很少出門。在農(nóng)村,她整天忙著農(nóng)活,沒有什么閑愁??稍诔抢?左鄰右舍都不認(rèn)識,于是就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日子一天一天地從指縫間流淌過去,她的生活依然平靜似水。但很快的,這種平靜的生活就被她的女兒雨嬌給打破了。

      家里為婆婆超度的那天,她男人的兄嫂來電催她回鄉(xiāng)下趕道場。忙碌了整整一個星期,周末她牽掛著女兒,又趕回城里。

      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間,她被屋里的情景驚呆了。

      雨嬌正和一個年齡相仿的小男孩動作激烈地翻滾在她的那張花色席夢思上。蕓尖叫起來,小男生“嘣”的從床上攬起衣褲奪門而逃。蕓氣得臉色鐵青,怒罵一番。雨嬌說:“你大驚小怪的干嘛?害人家陽痿那可是一輩子的事?!?/p>

      第二天,女兒留下一張字條。

      蕓不識字,拿給韋師傅看,韋師傅著急地說她女兒離家出走。

      蕓急得大哭。

      韋師傅帶著她趕到學(xué)校的女生宿舍里,人不在,又四處尋找,折騰了一天,還是沒有人影。韋師傅安慰她說小女生只是賭氣而已,過幾天就會好的。

      幾天來蕓茶飯不思,只顧著流淚。韋師傅說你這樣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垮的。

      果然,一個禮拜過去了,雨嬌終于回來了。她丟魂落魄似的說男友跟另外一個女生在一起,不理她了。

      蕓說:“早跟你說了,你還這樣?!?/p>

      女兒說:“你們過時了,根本不懂什么叫愛情,憑什么就來說我?為愛受傷也是一種美。知道嗎?”

      蕓無語。只要女兒平安回來就行。

      誰知第二天,雨嬌就從三樓跳了下來。蕓聲嘶力竭般地呼救。

      韋師傅見狀,二話不說抱著雨嬌上車直往醫(yī)院風(fēng)馳電掣般地駛?cè)ァ?/p>

      雨嬌脫離了生命危險。醫(yī)生說再拖延5分鐘就會來不及。

      蕓問雨嬌:“你怎么這么傻?”

      雨嬌說:“沒有愛情,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啊?”

      這句話令蕓震撼不已。

      在雨嬌住院期間,韋師傅跑前跑后,為她買藥熬湯,十分照顧。蕓有事心無主,把龍卡都托付給韋師傅,連密碼也告訴了他。事后蕓一下給他2000元說是車費,他怎么也不肯收下。蕓望著韋師傅高大的身影感激泣零。

      雨嬌后來考了個職業(yè)學(xué)校,去外地念書了。蕓忽然覺得好寂寞,就回鄉(xiāng)下去了。村里的情形依舊,男男女女們一吃完飯后就開始聚賭,各種風(fēng)流韻事依然傳聞不斷,旦還是那樣轉(zhuǎn)悠在村里各個陰暗的角落。

      蕓對鄉(xiāng)下的生活開始不習(xí)慣了。她來到后園里,正是秋風(fēng)蕭瑟的季節(jié),滿園土地荒蕪,野草枯萎。她忽然第一次感到這里的空氣讓她胸悶氣結(jié)。

      這天韋師傅打來電話,說他載客來南塘村,想順便到她家。

      韋師傅帶了一袋水果,蕓說這怎么好意思?

      閑聊了一陣,韋師傅說你回來這么久了,應(yīng)該回城里去,畢竟那里條件比這鄉(xiāng)下好,要回去的話就搭他的便車。

      蕓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

      蕓從村里靠海的碼頭上買了很多海鮮,送給韋師傅。然后坐上他的車回城里去。韋師傅有一手好廚藝,他把蕓送給他的海鮮煮好,然后特地上樓叫蕓一起吃晚飯。蕓說什么也不肯,但經(jīng)不起韋師傅的好說歹說,韋師傅說這是你買的,如果你不吃,我就還給你。

      蕓剛來,廚具都還沒洗好,于是就答應(yīng)了。

      蕓在韋師傅的房間里吃完晚餐后,像個家庭主婦一樣收拾洗碗,韋師傅不讓她洗,搶碗筷時兩人的手不經(jīng)意間抓在了一起,蕓一驚,丟下手里的碗,碗摔碎在洗碗池里。

      她逃離韋師傅的房間,躲在自己的床上顫栗不已。

      樓房處于城市里比較繁華的地帶,前面是娛樂一條街,夜幕降臨的時候,霓虹燈閃爍,夜夜笙歌,紅男綠女們在盡情歡娛,吵得蕓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下住著一對年輕人,男的留長頭發(fā),染棕色、紫色。女的剪短發(fā),穿夾克短褲。不知道他們是做什么的,但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有一天晚上,蕓出去買宵夜回來,路過那對年輕夫婦居室的窗口,聽見里面?zhèn)鱽泶蚯榱R俏的聲音,那女的叫得很淫蕩。這聲音對蕓來說是久違了,盡管她是過來人,卻還是不禁臉上泛著紅暈,她有意識地放慢腳步,過后又匆匆忙忙地回房。

      手機鈴聲響起,是旦發(fā)來的短信,旦在蕓來城里后,經(jīng)常發(fā)一些猥褻下流的彩信過來,蕓總是把它刪掉,這一次,她居然很仔細(xì)地反復(fù)看了幾遍。

      當(dāng)夜,蕓徹底失眠了。

      次日凌晨,蕓早早地起床,她慵懶地看著自己睡過的床鋪,那么平整,那么冷清,突然她一把掀起床單,把它揉得皺皺的再扔到地上去,她寧愿這床鋪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爭也不愿意它太平得可怕。

      蕓開始害怕夜的來臨。

      男人打來電話時,蕓又哭了,她羞于表達(dá)她的寂寞她的思念,當(dāng)然更不會告訴他她今天掀掉床單的事。

      照著鏡子,她發(fā)現(xiàn)臉上的雀斑更多了,昨天那位婦科醫(yī)生問她:“月經(jīng)正常嗎?”她說偶爾提前但經(jīng)常會推遲,女醫(yī)生又問,“性生活和諧嗎?”她說男人不在家。

      醫(yī)生給她開了一些調(diào)經(jīng)活血的藥。

      閑著沒事,她開始感到悶得慌,于是她學(xué)會打扮。

      天氣轉(zhuǎn)冷,蕓受了風(fēng)寒,很快就病倒了。她不想去住院,只托付韋師傅幫他買藥回來。

      暮秋的天色更容易暗下來,她獨自躺在屋里,任夜幕悄然瀉入窗內(nèi)。她覺得這樣好凄涼。整幢樓的燈光大都亮著,就主人的房間是暗的。

      “咚咚”,門外的敲門聲驚動了她寧靜的心緒。

      是韋師傅買藥回來。

      蕓說你進(jìn)來吧。

      他推開門:“你怎么不開燈?”說著去按開關(guān)。

      “別!”蕓大叫一聲,把他嚇一跳。

      “頭疼,我怕,燈光太刺眼,受不了。”

      他縮回按開關(guān)的手,把藥放在床頭,交待她怎么吃。她支撐著想要起來,卻又滑倒下來。韋師傅說你身體虛弱,還是躺著吧,藥我給你喂好了。

      他倒水,喂她服下。

      屋里由原來傍晚的昏暗光線進(jìn)入了如墨的夜色。

      在如墨的夜色下,韋師傅跌倒在蕓的床上。蕓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是秀說的話:“寂寞的女人需要澆水,就像荒廢的田園需要有人耕耘灌溉一樣?!?/p>

      在他強有力的臂彎里,她全身癱軟,快感象剛服下藥的藥效一樣蔓延到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

      蕓的病神奇地好了。

      “陰陽調(diào)和就是厲害?!表f師傅訕訕地笑著說。

      這是荒園3年來的第一次耕耘。

      過幾天,是婆婆祭日。蕓回鄉(xiāng)下,在婆婆墳前跪了很長時間,突然大哭一場。誰也不知道,她是因為愧疚還是渲泄出這幾年來的壓抑?

      在鄉(xiāng)下的荒園里,旦來過,依然是玩世不恭的樣子:“嫂子,最近去城里,變漂亮多了?!?/p>

      蕓說:“還不正經(jīng)?”

      旦說:“本來就不正經(jīng)?!闭f者無心,聽者有意。蕓慌忙地走開。

      自從回鄉(xiāng)下后,韋師傅一連打了好幾天電話,蕓都不敢接。她感覺村里的許多眼睛好像都在看著她,都在對著她的背脊梁指指點點。

      這天,她收到他的短信:“親愛的蕓,朝思暮想,忘不了我們的歡情。明天我就去接你。愛你的韋?!?/p>

      蕓感到肉麻,好像全身毛孔都爬滿了蟲子。

      第二天,韋師傅來到荒園。

      像上次一樣,韋師傅的出現(xiàn),讓她的心徹底地軟了。她又回到城里,重拾她的歡愉。

      也許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變得那么自然,后來,她就像吃鴉片一樣上了癮。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壞,但她無法自拔。他給了她那個憨厚男人無法給的感覺。或者說,他可以替代她男人在寂寞時候帶給她慰籍和滿足。她相信自己不是單純?yōu)榱诵詯鄣南硎?更多的是情感的投合。

      天剛亮,蜷縮在韋師傅被窩里的蕓就接到男人的電話。男人問她:在家還好嗎?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郁郁不歡地回應(yīng)了幾句。男人以為他不在她的身邊,所以她的情緒才低落,他安慰了半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不耐煩,但還是掩飾了。

      時光就這樣在空虛與刺激、懊悔與興奮中跌宕起伏,轉(zhuǎn)眼間又一年過去了。

      這天秀閑著無聊,到城里來找蕓。

      秀一進(jìn)門就大聲說:“蕓你這個騷婆娘,躲在城里快活,就不想回家跟我們玩了?”

      蕓紅著臉說,“你說什么呢,我在照顧我們家女兒?!?/p>

      “你少來啦,女兒都考出去了,我看你是在照顧哪個爺們吧!”秀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閑聊時,秀神色凜然地向蕓講了村里最近發(fā)生的一件離奇的事。

      艾家大閨女懷孕了,在她寡母的逼問下,她支吾著說,有一回晚上睡覺時,夢見有一紅臉長須綠袍的大漢壓在她身上,迷迷糊糊了一陣子,那大漢就回后山廟里去了。

      她寡母迷信,備香燭到后山關(guān)公廟里,哭訴說神靈怎能這般欺負(fù)她寡母孤女?

      這一哭,令人肝腸寸斷。關(guān)公塑像上所鍍的金水全部斑駁脫落。

      村里的鄉(xiāng)老不信,扶乩問卦,得出指點:“福善禍淫,天理昭彰?!?/p>

      農(nóng)歷3月社戲公演。那天,全村集中看戲。

      上演《單刀赴會》。按舊俗,飾演關(guān)公的戲子化完妝,進(jìn)廟焚香拜菩薩。

      戲臺上,“關(guān)公”唱罷一曲,忽然間怒目圓睜,殺奔臺下,在眾多觀眾當(dāng)中,舉刀架在旦的脖子上,然后又返回戲臺唱戲。旦嚇得魂飛魄散,抬回家時已斷氣了。

      事后,艾家大閨女大驚,說是旦把她的肚子搞大,然后也是他想出的主意企圖蒙混過關(guān)。

      事情真相大白,但艾家大閨女也因受刺激而精神失常,瘋瘋癲癲。

      落幕時,有人問起那戲子,戲子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蕓聽后訝異不已。

      南塘村靠捕魚為生,常年出海,所以對媽祖、關(guān)公等神靈非常崇拜。這次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蕓又是緊張又是悔恨,她想萬一有一天她的事情敗露了,那后果會是怎樣的?

      秀在蕓的套房里小住了兩天。她接到電話,她男人說快要回來了,秀得回去準(zhǔn)備一下。

      蕓的男人從日本來電話,他高興地計算著他共匯了多少錢回來,除去買房子的以外還有上百萬元,可以回去做小生意了。他想終于熬過來了。那時剛到日本,他吃了不少苦。在一家工廠里干活,三個月工資都還沒有結(jié)算,就被前來查證的警察給嚇跑了,后來再回來討工錢時,老板拒而不見,還揚言說再敢來就報警,他們幾個也只好作罷,另外去找工作了,后來有好心人告訴他們,其實是那老板拖欠他們的工錢后再自己報案讓警察前來搜查的。人在異國,舉目無親,又能怎樣?還好后來幾家都比較不那么奸詐。為了多掙點錢,他還另外去做散工,聽人說在日本給人家背尸體很掙錢的,誰家死人了,就雇人從高樓把尸體背下來,他們有個不成文的習(xí)俗,就是經(jīng)過樓下人家門口,故意逗留一會兒,那別人家就會忌諱,趕緊給小費讓背尸體的人快點背走。

      “喂,喂喂……”男人在電話的那一端走神了,是蕓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笑了,說他想她,再過半年,他就準(zhǔn)備回去。

      蕓假裝很高興,掛斷電話后卻緊張兮兮。韋師傅安慰她,她說她怕,韋師傅說要不就遠(yuǎn)走高飛?她怔怔地看著他,她想都沒敢這么想過。

      光陰似箭,越是臨近男人的歸期,蕓的心就越慌亂,她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的男人。韋師傅跟她說了好幾次一起“私奔”的事,說得蕓心煩意亂,于是又一個人回到鄉(xiāng)下去。

      這天,村里來了幾個“吃工作”模樣的人,他們在村長陪同下到秀家里走訪。剛從新加坡回來的秀的男人和這幾個夾黑皮包的人一起上了面包車。

      后來蕓知道,那幾個人是省里來的,聽說秀的男人得了一種叫愛什么病的。一時間,村里傳得沸沸沸揚揚,蕓在各種各樣的議論中弄明白了那叫艾滋病,據(jù)說是通過男女關(guān)系來傳播的,人一旦被傳染上就沒救了。

      秀男人的事情給村里帶來一陣波動。蕓有點發(fā)愣,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敢去細(xì)想。

      從秀男人的事情,蕓聯(lián)想到自己的男人,雖然說他還算憨厚老實,但時間長了,誰也保不準(zhǔn)他在外面是不是也像秀男人那樣,秀的男人不也曾是老實巴交的嗎?想到這些,蕓就感到全身煩躁,她連夜打車回到城里。一進(jìn)韋師傅的房間就問他:“你是真的想和我過一輩子嗎?”

      韋師傅一時錯愕,他還從來沒見過蕓這么激烈的神情,等他緩過神來,他說,“那還用問,你知道什么叫做‘日久生情?”

      蕓說:“我沒有文化,我不知道?!?/p>

      韋師傅說“日”就是“做愛”的意思,做愛的時間久了,難免感情就深厚。

      蕓聽了莫名地亢奮不已,把韋師傅的外套一把扯了下來。

      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床被在拂曉時分滑落到床下。韋師傅極盡溫柔地?fù)崦|赤裸的背部問:“我們走嗎?”

      “走!”蕓趴在枕頭上,星眼朦朧,從微啟的厚唇里吐出一個字來。

      韋師傅壯碩的身體興奮地從她的背部象手機信號般又覆蓋到服務(wù)區(qū)去了。

      如歌般推向高潮后,韋師傅開始為他們的將來描繪美好的藍(lán)圖。蕓陶醉在甜蜜的愛情中,女兒說得沒錯:沒有愛情,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啊!只是她比她女兒幸運,她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她終于知道什么叫愛情。盡管它來得有點遲。

      蕓男人來電說他又匯了一筆錢回去。因為是偷渡,身上帶的現(xiàn)金在回國途中都會被海關(guān)沒收的,所以除了留一些零花的,男人把他所有的錢都匯回家了。男人說,等下個月領(lǐng)了工資,他就回去。

      蕓和韋師傅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出走??粗@一幢七層樓,蕓有點依依不舍。她說,既然要走,不如把它賣掉。

      韋師傅說那不好吧?畢竟我們是為感情而私奔,不是為了錢財。

      他嘴里這么說,心里卻在竊喜。早在她將銀行卡托付給他時,他已經(jīng)將她卡里的余額分成幾次轉(zhuǎn)移到他帳號上了,只是她還全然不知。她更不會知道當(dāng)初他跟那個女人吵架乃至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拿了她的私房錢去買車后不肯還錢給她反而趕她走。

      蕓說,我們不會再回來了,還留著它做什么?

      韋師傅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蕓的面孔,連他都覺得蕓的身上有一種他覺得陌生的東西。他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曾經(jīng)是那么保守、傳統(tǒng)的女人,居然會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

      蕓男人回來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他在國外5年的打拼,就這樣付諸東流。

      男人想起在異國日以繼夜地賣苦力、背尸體、干重活,想起時時受到的凌辱、歧視和壓榨都只為小家庭的幸?!,F(xiàn)在面對的卻是眼前這般凄涼的情景:城里的產(chǎn)業(yè)易主,鄉(xiāng)下的家園荒廢,最愛的人背叛了他,離他而去。男人來到母親的墳前跪拜了半天,海邊木麻黃林子里的風(fēng)涼颼颼地吹在他的脊背上。

      男人沒有對不起蕓,他沒有做什么缺德事,是他前世造了什么孽老天才給他這樣的報應(yīng)?

      女兒從外地回來,看著憔悴不堪的父親,忽然變得懂事似的,伏在他的肩膀上啜泣著。她說她只是從外婆那里才知道她母親有交代過外婆給她零花錢,外婆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女兒懺悔說都是她任性,把母親氣走了,連跟她打聲招呼都不愿意。

      男人欲哭無淚,寄居在兄嫂家,整整臥床了一個月。

      半年后,蕓突然又出現(xiàn)在南塘村,一副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的樣子。她是從外地乞討回來的。韋師傅帶著她變賣樓房的巨款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兄嫂打開門仔細(xì)一看,認(rèn)出是她。嫂子當(dāng)即破口大罵起來,哥哥搬起凳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她也不躲避,跪在地上大聲嚎哭起來。

      全村里的人都圍過來,對著蕓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婆娘的心腸比蛇蝎還毒,偷情快活還變賣男人的家當(dāng)?!?/p>

      “母狗不搖尾,公狗怎么上?以前假裝正經(jīng),原來是這么個爛貨。”

      “真是淫婦,被野男人騙財騙色,這么賤還有臉回來??!?/p>

      ……

      兄嫂覺得丟臉,干脆把門緊緊閉上。男人聽到外面的吵鬧聲,還有蕓撕心裂肺的嘶叫聲,他不愿意見她,痛苦萬分地蜷縮在床上用棉被蒙著頭。說真的,盡管斗轉(zhuǎn)星移,物是人非,他還是很想見她一面,畢竟她是他在國外日日夜夜的牽掛。古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然而,他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一個背叛了他、令他傷心欲絕的女人,他怎么能原諒她那樣的歹毒和絕情?蕓一直跪到半夜,突然發(fā)瘋似的從墻頭攀爬到二樓,在二樓男人的窗前苦苦哀求。大哥操起扁擔(dān)罵罵咧咧地把她轟下樓去,然后象拖死狗一樣把她拖到院外。嫂子說索性叫人把她裝進(jìn)豬籠扔到海里去喂魚算了。

      三天后,蕓暈倒在院門口。同樣幾天沒睡好覺沒進(jìn)食的男人來到樓下,他嫂子堵住門口,大聲說:“不準(zhǔn)你見她一面,她都讓你戴綠帽子還變賣你的家當(dāng),這么歹毒的賤貨你要見她做什么?”滿眼血絲的男人緊抿著干裂的嘴唇,步履蹣跚地從廚房里端出一碗小米粥,來到院門口,慢慢地喂她吃下。蕓醒了過來,男人帶她搬回舊屋里去住。

      再次來到荒園,看著滿地落花和雜草,病梅的殘枝在風(fēng)中無力地?fù)u曳,鳥巢已不知去向,蕓不禁潸然淚下……

      責(zé)任編輯 楊慶榮

      猜你喜歡
      師傅婆婆
      師傅開快點兒/你笑起來真好看
      某師傅一年要殺多少頭牛?
      懷念楊婆婆
      一個師傅,三個徒弟
      別把婆婆當(dāng)成媽
      婆婆的特殊致敬
      只會一種
      只會一種
      獻(xiàn)給婆婆
      風(fēng)婆婆來照相
      孟村| 广州市| 巴彦淖尔市| 从江县| 新泰市| 柞水县| 南通市| 西藏| 沁源县| 德庆县| 离岛区| 磴口县| 宣城市| 西贡区| 应城市| 攀枝花市| 北辰区| 新绛县| 鄂尔多斯市| 青州市| 长垣县| 佛山市| 扶余县| 方山县| 屏东县| 莎车县| 黎平县| 前郭尔| 加查县| 龙川县| 乌拉特后旗| 革吉县| 方正县| 秦安县| 长宁县| 邳州市| 彭山县| 浦东新区| 中宁县| 赣州市| 香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