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顯

那天，朋友請江小東吃飯，酒后又把他拉進(jìn)一家練歌城，還叫了小姐陪唱。江小東是第一次進(jìn)練歌城，酒后的他有點暈頭轉(zhuǎn)向，神志不清。一個名叫小寶的小姐給他遞上一支煙，他吸了兩口，感覺非常舒服，有一種要飄起來的感覺，于是他就大口大口地吸起來。

一根煙吸完之后，江小東仿佛進(jìn)入了仙境，迷迷糊糊地被小寶拉進(jìn)一間光線很暗的屋子。小寶纏在他的脖子上，沖他媚笑著，那笑很醉人，他徹底醉了，倒在沙發(fā)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dāng)江小東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不整，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身邊，嘴里叼著煙卷，很自然地吸著。見他醒了，女人便說：“你睡了半個多小時了?！?/p>

江小東一邊整理衣服一邊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沒做什么吧?”

女人“咯咯”一笑：“提上褲子就想賴賬呀!我一直在等你付小費呢!”

江小東記不清自己都做過什么，他不相信地說：“我記得是小寶把我?guī)У竭@個屋里的，不是你呀!”

女人解釋說：“小寶有急事走了，我就為你服務(wù)了。我叫胡芳梅。你放心，我們不會訛客人?！?/p>

看來真是酒后做了錯事，江小東悔恨萬分。來這里只是為了應(yīng)酬，沒想過要尋花問柳，做對不起妻子的事，如今后悔也晚了。他扔下小費，逃也似的走了。

幾天后，妻子突然感到下身不舒服，她跟江小東開玩笑說：“是不是你在外面亂搞，把臟病傳給了我？要是那樣！我饒不了你，肯定和你離婚！”

江小東連忙向妻子保證，說自己從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說這話時，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伤桓腋拮诱f那晚的事，雖然那晚自己是酒后亂性，不是存心的，可他知道，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犯這樣的錯!妻子的不舒服讓他感到了恐懼——會不會真的染上病了?

心虛的江小東偷偷找到了在醫(yī)院當(dāng)大夫的大劉，大劉是他的鐵哥們兒，一定會幫他守口如瓶?；灲Y(jié)果是，他真的得了性病!

一次就染上了?這么倒霉?!江小東不相信地說自己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感覺，大劉說這種病因人的體質(zhì)差異而有所不同，在一些人身上，染病初期癥狀不明顯是很常見的。

江小東腸子都悔青了。他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妻子，妻子要是知道了，準(zhǔn)會和他離婚！他不想離婚，不想沒有家，不想身敗名裂，可紙是包不住火的，毫無疑問妻子已被他傳染，他怎么跟妻子解釋?妻子又怎么會相信他?一離婚，他得性病的丑事就會成為笑柄，他還怎么做人?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恨胡芳梅，都是她害的！于是他直奔練歌城，要找她算賬。

可練歌城的服務(wù)生說根本沒有胡芳梅這個人，這不明擺著騙人嗎?江小東氣得讓服務(wù)生把所有的小姐都叫了出來，結(jié)果真沒有胡芳梅。服務(wù)生看江小東火氣很大，便勸他說練歌城里的小姐大都用藝名，很少用真名，而且很多小姐是在多家練歌城跑場，行蹤不定，讓他到別的練歌城找找。江小東只好作罷，城里的練歌城幾乎都找遍了，也沒找到胡芳梅。這時天已經(jīng)黑了，垂頭喪氣的江小東不敢回家，沒臉面對妻子，不知該怎么辦的他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著。

當(dāng)江小東走進(jìn)一個胡同時，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走來一個女人，仔細(xì)一看，竟是胡芳梅，真是冤家路窄!他沖上去，一把揪住了胡芳梅的衣領(lǐng)，氣呼呼地說：“你明知道自己有病，還和我……傳染了我不說，還害了我妻子，你還是不是人?”胡芳梅出奇的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她冷笑了兩聲，說：“一年前，我丈夫在外面找小姐，染上了病，傳給了我。我恨他，恨所有對妻子不忠的男人……”

“我和你丈夫不一樣，”江小東打斷胡芳梅的話，“我深愛我的妻子，我沒想過要背叛她，我是無心的?！?/p>

“當(dāng)時我丈夫也是這么說的，可不管有心還是無心，他已經(jīng)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就像殺了人，說是無心的，就無罪了嗎?”胡芳梅說。

“你恨你丈夫，所以你就報復(fù)，故意傳給我？你真不是個東西!你這個婊子！”氣昏了頭的江小東邊說邊瘋狂地掐住了胡芳梅的脖子。

胡芳梅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江小東這才感到大事不好，趕緊松了手。胡芳梅“撲通”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江小東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媽呀，斷氣了!江小東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殺人了!殺人了!怎么辦?怎么辦?呆了一會兒，他見周圍沒人，爬起來撒腿就跑。

江小東一口氣跑出好幾里地，實在跑不動了，才躲進(jìn)一個沒人的角落偷偷哭泣。正哭著，手機突然響了，他嚇得一哆嗦，一看是妻子打來的，這才擦擦眼淚接了：“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去哪兒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p>

“對不起老婆，我，我要和幾個朋友談生意，不回家吃飯了。老婆，我、我愛你!”

“平日逼你說這幾個字，你都不肯說，今天嘴怎么這么甜？喝蜜了？”停了一下，妻子又說：“不知為什么，今天我眼皮老跳。早點回來，路上要小心！”

接完電話，江小東已是淚流滿面。

江小東想去自首，可一想到自首后，自己的丑事就會成為笑柄，根本沒臉再活下去，他就退縮了。怎么辦？只有一個字——逃!于是他向火車站奔去?？傻搅嘶疖囌?，一看到那些巡警，他就心慌，調(diào)頭就跑。他如同驚弓之鳥，看到警察，聽到警笛聲，就感覺是來抓自己的。就這樣?xùn)|躲西藏的，一直到半夜也沒離開市區(qū)。最后，身心俱疲的他躲到郊區(qū)一個廢棄的工地，鉆進(jìn)水泥管里忐忑不安地睡著了。睡夢中，江小東突然感覺有人在推他，睜眼一看，嚇得“嗷”地叫了一聲，一下子彈了起來，指著對面的人說：“你、你沒死?”

對面的人是胡芳梅，她笑笑說江小東只是把她掐暈了。

胡芳梅沒死，江小東心里輕松了許多。她能死而復(fù)活，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江小東不想再跟她計較了，自認(rèn)倒霉，就這么算了，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珊济穮s不肯走。

“你還纏著我干什么?”江小東很不耐煩。

胡芳梅說，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小東掐暈了，她要把話說完。雖然她丈夫是酒后亂性，并不是有心的，可她還是不能容忍丈夫，無論丈夫怎樣哭求，她仍堅持離婚?？蓻]想到，婚還沒離，丈夫就服毒自殺了。事后，她很后悔，因為她仍深深地愛著丈夫，可一切都太遲了。

最后，胡芳梅流著淚對江小東說：“我的家就是這樣破碎的，我不希望別人的家庭也上演這樣的悲劇。我沒有害你，我是看小寶想害你才把她支走的，其實，你和我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只是想幫你……”說完，她悄然離去。

看樣子，胡芳梅不像撒謊，可江小東的化驗結(jié)果明明是陽性，難道是妻子出軌了?不可能！妻子的為人他再了解不過了。難道是誤診?他又看到了一線生機，向市區(qū)走去。

江小東剛走到自己家附近就碰到了大劉，大劉對他說：“你跑哪去了?打你手機也聯(lián)系不上，你老婆都快急瘋了！她求我?guī)兔λ奶幷夷?，就差沒報警了!我也急著找你，想告訴你，你去檢查那天，有個人到醫(yī)院做化驗，用了假名，竟然用的是你的名字，結(jié)果化驗結(jié)果搞錯了。你一切正常，沒病?！?/p>

江小東拿出手機一看，手機沒電了?！八麐尩?”他氣得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后高興得一蹦一跳地往家跑，邊跑邊告誡自己以后千萬別犯這種錯! ■

（責(zé)編：何碧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