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溫暖定格

積雪草

城市里有了輕軌,速度快而不顛,舒適干凈,可是不知為什么,我還是喜歡坐電車慢悠悠地穿行在城市里,臉兒扭向車窗外,看著那些千篇一律的風景。

有一天,車窗外,一幅畫面忽然映入我的眼簾:一個年輕的女子牽著一個老太太的手過馬路,老太太的臉上綻放出孩童一樣純真欣喜的笑容。我看得呆了,內(nèi)心里有濕潤的東西慢慢滋生出來。

最后一次牽母親的手過馬路,是哪一年的事兒?模糊的記憶里反復搜尋,那時候還小,怕把媽媽弄丟了,所以寸步不離地牽著母親的手。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撒開了母親的手?母親老了,去超市,去菜市場,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等到?jīng)]車的時候,倉皇地一溜小跑,穿過車水馬龍。

我想起了很多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在父親膝下撒嬌是什么時候?是要新裙子還是那塊奶油面包?哭得淚眼模糊,父親搖頭嘆氣,最后從伙食費里拿出錢買了那條奢侈的白裙子。倒是記得長大后,老是板著臉訓父親,說他這事做得不對,那事做得也不對,思維方式落伍,看問題的角度老土。

最后一次跟愛人說謝謝是什么時候?多年之后,戀人變成了伴侶,朝夕相對,愛人在廚房里忙碌,為你洗衣,為你燒飯,為你的冷暖安危掛懷,可是這一切都讓你心安理得,沒了感念。

最后一次跟孩子玩耍嬉戲是什么時候?打沙包、跳格子、下跳棋,喧嘩聲能掀翻屋頂,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日子過著過著,就變成了一個面孔嚴肅的老夫子,生活里只剩下指責與批評。說,為什么沒完成作業(yè)?老師打電話來了。星期天不好好學習,玩電腦游戲,誰賦予你的權利?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和孩子的關系變成了上下級的關系,臉上表情僵硬,好久都不會笑了。是瑣碎的生活磨鈍了我們的心嗎?牽著母親的手過馬路,說一句我愛你,說一句謝謝,真的很難嗎?答案當然不是。從今天開始,從現(xiàn)在開始,從此刻開始,把這些細節(jié)融入到生活中去,生活肯定會是一個全新的樣子,不信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