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wèi)華
陶冬兒想在雙休日里好好做回宅女,為此,她星期五就在冰箱里存貯了足夠兩天吃的食物,打算在那兩天窩在家里,上上網,聽聽音樂,做做瑜伽。
星期六,陶冬兒一覺睡到上午九點。懶懶地起床,洗漱完畢,她隨便做了點吃的。老公在廣州工作,半年才回來一次,她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都是他打過來。陶冬兒的生活,怎么看都像是單身一族。陶冬兒打開電腦,音箱里送出低沉的音樂,是她平日愛聽的。大概因為吃過飯,攝入的熱量和這讓人愉悅的音樂相結合,讓陶冬兒年輕的身體很快有了充盈的活力。她又做了半個小時的家務,就到十一點了。看看家里窗明幾凈地板光亮,陶冬兒覺得心情不錯,她在地板上鋪好平時練瑜伽時用的墊子,穿上為練瑜伽而專買的白色練功服,準備做瑜伽。這種來自印度的柔術,在中國的城市里很流行,據說女人練瑜伽能減肥美容,那些有小資情調的女人對此趨之若鶩。
陶冬兒把音樂換成瑜伽音樂,安逸舒緩的音樂很有禪境佛意。其實陶冬兒一直在刻意聽那些能安撫內心躁亂的佛教音樂和瑜伽音樂,她在逃避。
手機放在墊子邊上。陶冬兒開始了她的瑜伽,當陶冬兒做到聳臀抬頭的動作時,心里突地一顫:為什么像是一個乞求的動作呢?思維一岔道,她就習慣性地墜入了迷途,心事一波波襲來,無法遏止,她只好打坐在墊子上,想靜下心來。手自作主張地拿起了墊子邊上的手機,她不知道拿手機干什么,有一瞬她以為自己要給遠在廣州的老公打電話,可撥下號才發(fā)現,那根本不是老公的手機號,而是一串前世今生無法厘清不能遺忘的信息碼。在陶冬兒的發(fā)怔中,對方的手機通了,有關某個人的信息一下子全釋放了出來。陶冬兒緊張得額上滲出了一層細汗,平日她是決不輕易打這個手機號碼的。只聽對方的手機響了幾聲,那邊就果決地掛斷了。陶冬兒頓覺有千萬支利箭,向著她的心臟攢射過來。她慘然自嘲:我和他早已勞燕分飛男婚女嫁,雙休日本是人家夫妻團聚的日子,我添什么亂!
打坐著的陶冬兒,中箭般上身委頓下去,像個極度佝僂的人,她垂著頭,長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面孔,也遮住了她的凄傷。瑜伽音樂還在安逸舒緩地響著,卻已起不到任何安撫的作用了。
第二天下午,有朋友打來電話,說出去喝下午茶。陶冬兒本不想去,可又怕一個人待在家里品嘗那萬箭穿心的余疼,就出來了。
也就是平日要好的幾個姐妹,坐在一起吃吃零食,聊聊天。陶冬兒怎么也進不入她們的話題,臉上掛著笑,似在聽她們聊,心思卻孤魂野鬼般不知在什么地方飄蕩。忽然,陶冬兒的手機響了,她一看來電顯示,心就快速跳了起來,臉色也變了。一個姐妹奇怪地看著她:“誰來的電話,這么緊張?”
她心慌意亂地按下接聽鍵,手機里卻傳出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你是誰?昨天打我的手機有事嗎?這是我新近買的號碼。”
她怔在了那兒,好久好久,一動不動,她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了那種萬箭穿心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