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果順
我在西津渡街奔跑,迷醉于山水的綠色、券門的滄桑,民風的純樸。奔跑,順著石板道,雖然失去了當年的繁華,當年那種千帆入津,商賈云集,寺觀林立,民居錯落早已不復(fù)存在,但街道上那被車轍碾過的深深印痕、高低錯落的券門、古樸典雅的文物建筑都在向世人講述著過去的輝煌。兩位老人,就著一個盒飯,共撐一把傘,吃得潦草卻津津有味。他們的頭發(fā)花白,他們的面前,是兩籃紅紅的叫句容的草莓?!澳銈兌ㄊ蔷淙萑税桑挥芯淙莶拍荛L出這么好這么大的草莓。你們一定是起了大早,把草莓摘了,跟了頭班車挑到這里,等待售賣。盒飯也是早上帶的吧,可還有一點溫熱?”
奔跑,沿著停車場,連續(xù)的落雨,花格子的路磚里冒出的小草沾滿水珠,顯得春意盎然。旁邊三廠區(qū)的工地上,西津渡歷史街區(qū)的保護者花了比重建新建筑大得多的精力和資金保留并修復(fù)了這些舊廠房的外皮。通過改造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和功能,使之適應(yīng)辦公、商業(yè)、展示、藝術(shù)制作和娛樂等現(xiàn)代生活形態(tài)。在一座被削去四層樓的兩層傳統(tǒng)建筑屋檐下,席地坐著三位民工,各自點著一支煙,袖子捋得老高,各自不說話,炊事員送來的飯菜的香味讓他們一時沉醉。三雙高筒靴歪斜著倒在地上,三雙長著老繭的腳正暢快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奔跑,看見那些古色古香的傳統(tǒng)民居里,堂屋的八仙桌前,幾位退休老人正打著麻將。一個牌抓過來,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到遠處看了看,還是不怎么入眼,還是用手去摸吧,這麻將牌的紋路,如同街上的每塊石板,是那樣的熟悉,在心底里早已經(jīng)生了根似的。
奔跑,在云臺山北麓的山坡上,迎面碰上了幾個游客,跟我一樣,不帶傘,玩得那么自在。他們看著山下縱橫錯落的街道,以云臺山為背景,以滔滔長江和大運河為鏡,梳妝于山水之間,俯仰于大地之際,完美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古樸典雅的清末民初建筑群,幽深通達的街巷,古街上居民純樸的民風,構(gòu)成了人與建筑和自然環(huán)境的和諧統(tǒng)一。
奔跑,在蒜山游園,遇見幾位婦女正坐在長廊的廊凳上,有打毛線的,有勾手袋的。針來線往,全不用眼,就像做飯和帶孩子一般的嫻熟。針來線往間,她們盤算做完這批手工,可以為孩子的外婆添件新衣,當然,還有自己。甚至想象穿上新衣時的光亮,那種光亮可以讓日漸粗礪的皮膚潤澤起來,讓男人看花了眼。說到男人,可有一肚子的怨氣,那渾身散發(fā)出的酒氣真讓人受不了,那老牛一樣的性子,簡直是榆木一般??墒?,怎么的看來看去,還是自家的入眼。其實,男人還有什么比勤勞更珍貴呢。男人也是疼自己的,前些天出差,還帶回來一斤自己最愛吃的山東煙臺的魚干。
奔跑,交錯的巷弄里,破敗的房屋已經(jīng)維修,云臺山北麓的滑坡已經(jīng)治理完畢,過了這一季的雨,光禿禿的山坡一定會綠意盎然。在鎮(zhèn)江老碼頭創(chuàng)意園內(nèi),用心血和汗水澆灌的是悅目的景色和充滿生氣的創(chuàng)意,誘人而潤心。保護者看這些建筑的眼,泛起看自家孩子才會有的憐愛。游人們?nèi)タ催@些遺跡,無不撩撥他們?nèi)ひ?、去探訪、去搜聽它們的古風遺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