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 影
1947年2月,山西《晉綏日報》連續(xù)兩天刊登的消息,使一個女共產(chǎn)黨員的名字在華北大地不脛而走。隨后,毛澤東又為她親筆題詞:“生的偉大,死的光榮!”這個光輝為后人所敬仰的名字,就是劉胡蘭。劉胡蘭犧牲時,尚未滿15周歲,是已知的中國共產(chǎn)黨女烈士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劉胡蘭展示在外面的多是凜然無畏、至剛至強的藝術(shù)形象;實際在烈士的花季青春中也曾有過豐富的情感生活。在她短暫的生活歷程中,有過兩次訂婚、一次戀愛,犧牲后又有一場冥婚。
據(jù)當?shù)剜l(xiāng)親回憶。劉胡蘭長得非常清秀,加之當時此地十分盛行傳統(tǒng)的早訂親習,因此,村里村外不少看著劉胡蘭長大的長輩鄉(xiāng)親,都為其說媒。
鄰村有個小伙子叫陳德鄰,其父托人來提親。陳德鄰五官端正,思想進步,還參加了縣里的抗日工作。這樣的小伙子劉胡蘭清楚,對其印象本來就不錯,也就同意了。有一天,陳德鄰從縣上回來,其父就給兒子提到與劉胡蘭訂親的事。陳德鄰一下子愣住了,如實地回答自己在外邊已經(jīng)有對象了。第二天,陳德鄰招呼劉胡蘭一起來到村外。二人商量,一致同意各自回家說服父母解除婚約。劉胡蘭的第一場媒妁姻緣也就因此宣告結(jié)束。
1946年5月,劉胡蘭被調(diào)到縣里工作。同年6月,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之后上級又派她回家領(lǐng)導土地改革運動。到家的那個秋天,提親的人又來了,說媒對象是鄰居家的老大白梅。
那個年頭,訂婚都是要先向黨組織作匯報的。當劉胡蘭向入黨介紹人提起這事時,得到這樣的回復:“年輕人婚姻自由,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包辦。但作為一個黨員,訂婚前得先考慮一下對方的政治條件,起碼要求對方是一個沒有任何政治問題的人?!卑酌樊敃r在外地當學徒,劉胡蘭確實不了解白梅在外面的情況,相處不到三個月她便提出了退婚的要求。盡管年紀尚小,但劉胡蘭在對待感情方面已經(jīng)很理性,懂得大局和自身感情的合理安排。
不久之后,劉胡蘭碰到了自己唯一戀愛過的男子。那是1946年的10月底,惡劣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使已是連長的王本固染上疥瘡,部隊在開拔之前,把他暫時安排到劉胡蘭負責的村子療養(yǎng)。一天下午,王本固脫下一堆又臟又臭的衣服,洗了個澡,涂上新藥。正當他準備穿上衣服時,有人“當、當、當”地敲門。他急忙裹緊衣服,一腳將臟衣服踢到床下。
“王連長,好些了嗎?”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走進門來。“哦,好些了?!蓖醣竟桃娛且粋€姑娘,吃了一驚,但又立即想起地方黨組織介紹的一位婦女干部來。雖然年齡不大,卻已是黨員了?!澳憔褪谴迳系膵D女干部吧?”“是的,我叫劉胡蘭,從現(xiàn)在起,我開始負責照護你,需要啥就跟我說吧!”劉胡蘭順手把床上的單子、床下的臟衣服扯了起來,利索出門。在劉胡蘭的精心護理下,王本固的疥瘡沒多久就幾乎痊愈了。
兩個星期后,王本固接到了歸隊的命令,他首先想到的是告訴劉胡蘭。在臨走之前,王本固拿出營長犧牲時留給他的一塊手帕,遞給了羞怯可愛的劉胡蘭。劉胡蘭慢慢接過手帕,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后來,王本固所在的部隊又回來了,劉胡蘭高興得又蹦又跳。一天下午,王本固被請進了劉胡蘭的家。劉胡蘭紅著臉給爹、媽和王本固各敬了一杯酒,王本固看著她高興得直樂。飯后,王本固告別老人回連部,劉胡蘭起身相送。王本固對劉胡蘭說:“組織上現(xiàn)在只同意我們訂婚,戰(zhàn)爭沒有結(jié)束,結(jié)婚還要再等一等。”劉胡蘭嬌羞地說:“別想那么多,我懂,訂婚就行了唄,我還小?!币粋€未滿15歲的美麗女孩,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收獲了一份難得的真愛,心里該是怎樣地欣喜和開心呀!
然而,1947年的1月12日,天氣陰沉,人間慟哭。劉胡蘭在那一天犧牲了,她在臨刑前把那塊手帕當成最珍貴的物件交給了繼母。王本固守在劉胡蘭的尸體旁坐了一個晚上,用悲痛的心聲向劉胡蘭訴說自己的思念。從連長升任師長,他一直在心里珍藏著劉胡蘭。
劉胡蘭犧牲后,由大伯操持,按當?shù)亓曀缀鸵黄馉奚氖鶅宏幣洹?957年,劉胡蘭烈士陵園建成,劉胡蘭遺骨單獨遷進陵園,冥婚至此結(jié)束。
無情未必真豪杰,英雄也是血肉之軀,每一個英雄都離不開具體的時代背景和生活環(huán)境。劉胡蘭生前有著豐富的情感世界,這使得她的英雄形象更加可親而又可信。
編輯: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