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勇
守望青海湖
青海湖。躺在我面前的青海湖,像一座融化的冰山在破裂。
青海湖,在我的內(nèi)心,是一方永不沉落的風(fēng)景。它的春漲,因多情的滋潤而綠隱點點;它的夏濃,因熱情而郁郁蔥蔥;它的秋冷,因肅穆而莊重;它的冬寒,因蕭殺而冰封。我知道,這就具有一個男子的個性:溫柔而多情,剛強而有韌性。
站在湖邊,看清風(fēng)拂起,吹皺湖水時,如綿似織的綿延著清雋如玉的湖,包容著靈秀與晶瑩,蕩漾著瑰麗與濃郁,抒放著淡雅與溫柔,讓人時時感受清涼的愜意,呼吸歡暢的神往,遐想無限的怡然,竟自有了一種“野渡無人舟自橫”超塵般的靜謐。
再看看四周,那黑黝黝的群山在天光、云影里蕩漾,精心呵護(hù)著古老純凈而又迷人的境地。
青海湖像一個夢想的房間,有著外在的幽藍(lán)四壁和內(nèi)在的歡快節(jié)律。
魚和鳥在里面做夢,我在外面做夢。
青海湖,只能用心去觸摸,去感受,聆聽她的絮語釋放自己的感情。難怪我對青海湖有著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有一種永遠(yuǎn)甘為泥土沉淀下來的愿望。
因為青海湖的獨特與神奇,有多少不安的靈魂,曾在她的身邊踽踽獨行,留下的腳印像一塊塊傷疤,也是一堆堆會隨時燃起的火焰。
我一生守望青海湖,我的愛在愛中滋生,我的情在情中升華。
青海湖,是一顆透明的心,是我愛的最后歸宿。
踱步宗家溝
從大石岔口慢慢走進(jìn)去,面對這方艷麗的一點紅和那象鼻山背面郁郁蔥蔥的樹叢時,一股遠(yuǎn)古的清風(fēng),依然這般沁人肺腑。
林木,奇花異草,寺廟,仙人洞,還有那傳說中西王母居住過的石室,總是充滿古怪而又神秘的氣息。
在這里,我放飛心中的激情,讓生命以孤舟的形式走進(jìn)這方幽深,沿著彎曲的古驛道穿越時空而去。一個個獨特的景致折疊起我腳步的平仄。
宗家溝。像一位充滿青春活力的淑女,深居在日月山這座閨房里,用她一貫的方式打扮梳理著自己。
靜、綠、神,融合成她獨特的婉約風(fēng)姿和神秘的精神特質(zhì)。
她那向東橫躺的身姿,總是素得叫人心動,美得叫人不敢妄想。抓不住的陽光在她臉上甜甜地微笑。她的美麗總把湟水故地的情韻描摹得惟妙惟肖,婷婷裊裊,扭成一條花溪,流進(jìn)那古老的文明。
遠(yuǎn)遠(yuǎn)近近,那看不厭倦的一幕幕,都是她連綿不絕的激情容顏??諝饫镉谰脧浡z絲縷縷的陳香。
在這個季節(jié)里,百鳥也相繼飛來。落在她誘人的夢里,訴說起她的風(fēng)情,也訴說起她的純凈。
深冬里,我站在雀兒河邊
在這康藏高原的雪花中,我也像遠(yuǎn)方的你們,與時間平行著,翅膀無影,飛翔無痕……
常常在那無盡的沉寂中,催生出所有疼痛,宛若這急流的雀兒河,喧嘩在這雀兒山下,向茫茫雪原的盡頭蜿蜒、暗淡、流逝,最后流向哪里我卻無法說清。
十月以來,一場場大雪,在我心頭虛構(gòu)起夢幻的色彩。
置身其中,我看見枯干的小草加速了黃金的純度;寒風(fēng)的憤怒過度膨脹,終于將沉重的秋季送人墓地的荒涼;眼前的世界消散了,它腐朽的骨骼,是不是已被一場大雪悄悄掩蓋或收藏?
猶如神靈的力量,誰也不能抗拒!更無法躲避!那就迎著風(fēng)與雪的造化,在一種金屬的摩擦聲中行走,讓所有本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一切,干干凈凈地交給荒涼與紅塵。
總是在風(fēng)里或是在雪里行走,以一個行吟詩人的速度,偶爾也停下來擦擦被歲月遮蔽的眼睛。因為我想看看,一顆堅韌的心靈,到底能在風(fēng)里行走多遠(yuǎn)?在雪里留下什么?
蟄居于冬天的山地,我仿佛又回到了古老的歲月,回到了蒼茫、含混得幾近原始的大自然腹部,和一切事物真實的核心。
此刻,我所處的地方,是康藏高原的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在海拔6000米的雀兒山下,是那荒山野溝中一些破爛鳥巢的集合。在這段閑暇的日子里,我常常站在這處黯淡破敗的地方,始終無事可做,只能與那些撲面而來的往事,坐在一起促膝而談……
那些曾經(jīng)在這里喧囂的烏鴉飛向了南方,幸福的草鼠,此刻也躲在洞穴中做著它們香甜撩人的美夢。蝴蝶、蜻蜓,那些山地往日的殘渣,患軟骨病的角色,統(tǒng)統(tǒng)了無蹤影。天間飄飛的只是一些零亂的雪花,六瓣或七瓣的雪花,放射出令人感動的熒光。
一切都顯得那么肅穆而莊重,但這一切都是大自然最真實的面容。此刻沒有斑斕的色彩點綴,也沒有烏鴉婉轉(zhuǎn)動人的歌聲。你能聽到的只是一夜重疊的狗叫聲……
看這周圍,沉積了千年的雀兒冰山,神秘而夢幻,冷冷的色調(diào),一如寫意的中國畫,在時間的隧道里,滑向我心中永久的夢幻。
從雀兒河邊走向那純潔的雪野,印上我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給這無人光顧的地方,留下一種深深的傷痛,惟有我一人默默地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