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卓

雨果說,城市好比森林,有它們最惡毒可怕的生物藏身洞。在這里躲藏起來的生物是兇殘污濁,卑微而丑惡的;而在森林里,躲藏起來的是兇猛,壯偉,是美的。同樣是洞,但是獸洞優(yōu)于人洞。我找到了去森林的理由。

沐浴春雨的石城山森林像翡翠一樣閃著溫潤的光。淅淅瀝瀝的雨一直在不停地下著,我撐著一把粉紅色的傘,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同行的人似乎突然地都隱藏到了我的身后,我感覺到自己正掠過細雨里流瀉的光瀑,淺草中鮮花的柔語,極力探尋著什么,是觀音閣的笛聲,還是大自然的仙樂?是激情,還是夢幻?

樹密密地挨著,傲立著,干凈偉岸。我脆弱的目光游移在它們的身上,有一棵樹是我的靈魂嗎?是可以在這天然的氧吧自由快樂地呼吸的我的靈魂嗎?

我突然地想在草叢里尋找到一種可以吃的蕨類植物,俗稱蕨菜的植物。我在林子的草叢間跳來跳去,我看見同行的人,都在草叢間跳來跳去,仿佛是幸福之蝶乘著金色的翅膀,飛舞到了我們每個人的身邊,讓我們一時間都忘記了塵俗,忘記了年齡,成了森林里幾個快樂跳躍的音符。那些剛探出頭的蕨類植物躲藏在深深的草叢里,挺立著小小的,毛絨絨的、肉嘟嘟的身軀,頭上結(jié)著一個漂亮的卷,蓄著一顆亮晶晶的水珍珠。但我總能準確地找到它們,并伸出我的手……

我踩著那些淺淺的水洼,踏得水花四濺,手心已握不住更多的蕨菜,但我的目光還是不停地搜尋著,不停地發(fā)亮,終于,我重重地跌到了紅色的土地上,我白色的褲子馬上變成了殷紅的顏色。我踏實地坐在濕漉漉的大地上,任其疼痛刺激著的我神經(jīng),竟有些渴望自己是個小孩,可以賴著不起來,而那迅速像血一樣漫延開來的顏色在我眼里也有著別樣的美麗。在一陣歡快的笑聲中,我被同行的人拉了起來,向觀音閣繼續(xù)前行。

眼睛越過浮塵的光影,我看見紅泥的山路在碧綠的森林里蜿蜒著,細細的雨絲在樹冠上煙霧般地纏繞著,流動著,飄飛著,山坡上熟透了的蕨葉則張著巨大的羽翅,在溫柔的風(fēng)中輕輕地抖動著,像一群意欲飛翔的大鳥,仿佛一眨眼就要帶著我騰空而去。迷離中我想起自己寫的一首小詩:彩云追不上你的飛翔/從天而降 精靈就在前方/這是一個女人靈魂的天堂/這是等待一千年才有的寂寞/我不知道那些金黃是不是油菜的花香/但那矯健的身影/在我眼里分明就是/湛藍色的天空中騎白馬的王。那么,誰是我的王,誰又有痛徹骨髓的傷,深不可測的寂寥。

行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到了觀音閣。其實,觀音閣僅僅是一座坐落懸崖之上,依在陡峭山壁,有些破舊的小小的尼姑庵,而且只有一個老尼常年在那里吃齋念佛。但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去這個地方。有同事說曾經(jīng)在崖下聽見過從那里飄來天籟般美妙的笛聲。我每一次去,都期待著幸運之神降臨,讓我聽見那仙音仙樂,可惜每一次都沒能聽到,聽見的唯有清脆的鳥鳴,擊打心靈的梵音。這一次也不例外,老尼還是那個老尼,正平靜地在觀音閣外打理著地里的白菜,看見我們,她放下已經(jīng)砍下的白菜,笑著迎向我們,并打開觀音閣緊閉的門。我驚詫地問她,怎么把門都關(guān)了?她靜靜地回答說,平時來的人很少,有人來,要燒香才打開,燒香的錢隨給,一元兩元都行,只要心誠就行。看到我的眼睛盯著她還穿著棉鞋的腳看,她只說了一句,山里晚上冷。聽了她的話,我在心里想,老尼一個住在這里,只是身體的冷嗎?她會不會也有心靈感到冷的時候。要么就是她真的已經(jīng)修煉到了我佛所言的境界,她真的修煉到了那樣的境界了嗎?

雨還下著,細得宛如煙雨一般,空氣早被過濾得格外清新,眺望著遠方朦朧的景致,以及對面山腰那已經(jīng)被灌木、雜草掩蓋的古棧道,我連忙走進觀音閣燒了一柱香,老尼敲打著木魚的身影宛如一尊佛,沉靜得讓我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了。我為自己先前的想法啞然失笑,事實上,心靈的冷暖原本就只是我們這些俗人的事情。

我向老尼打聽,觀音閣對面的古棧道還能不能過去,她說剛才有兩個年輕人還過去了吶,不過現(xiàn)在去的人很少很少,青苔都長起了,草叢也很深,下雨路滑,年輕人還可以去,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望著我們離去的背影,老尼又連忙大聲地喊道,回去后你們一定要記得多吃素哈!我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著?；貞?yīng)的聲音在山里一聲一聲朗朗地回蕩著。我也知道我們的應(yīng)答只是隨口而出,并非真的每個人都一定會記得多吃素。

我并沒有聽老尼的勸說,我鼓動著同行的人去了古棧道,但只走了一小段路就折了回來,草叢上透亮的雨珠已經(jīng)濕透了我們的褲管,我還想往前走,但同行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說是再往前走是有些危險,我也只好作罷,只能是一聲嘆息。難道說這古棧道算不得是非物質(zhì)的文化遺產(chǎn)?難道說這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古棧道真的就這樣悄沒聲息地廢棄了?如此下去,還會不會有人念想它?念想這千年前就存在于這森林腹地的古棧道。

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陽光清清亮亮地從樹的縫隙間瀉了下來,透過浮塵的光影,我是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更遠的地方,一種對大自然的森林神圣而莊嚴的敬畏在我的心中緩緩升起,人整個地格外神清氣爽。一霎間,我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茫茫森林中一棵自由呼吸的樹,那城市的森林已經(jīng)遠遠地離我而去。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蒼老

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有朋友笑語:你純粹就是在浪費青春,一個女子究竟有多少的青春可以浪費?還在等待什么呢?是啊,我還在等待什么?用一生的等待,我會等到他來嗎?等到我心中那神圣的愛情來臨嗎?難道說只有我一個人在等待?或許還有人和我一樣地在等待著,一樣地錯過著,直至蒼老了容顏,更蒼老了心情,才明白等待無非是自己一生最初的蒼老,愛情這個在我們生命中如此崇高和詩意的東西,已經(jīng)如同傷口里奔涌而出的熱血,終于在等待中流完,流干……

那么,什么是我們期望的愛情呢?《先知?沙與沫》一書中有些話說得很好:愛雖可為你們加冕,也能將你們釘上十字架。他雖可助你們成長,也能將你們削砍剪刈。他會攀至你們的高處,輕撫你們在陽光下顫動的最柔嫩的枝條,他也會降至你們的根柢,動搖你們緊緊依附著大地的根須。他還可以擊碎你的夢,像狂風(fēng)盡掃園中的花。愛別無他求,只求成全自己。所以,我依然等待,等待我的愛情,哪怕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在等待中,不知不覺中,我看見一些人,在等待中,在尋找中,得到了自己所期望的愛情。另一些人與我一樣,在等待中已經(jīng)是滿身的傷痕了,但愛情卻還是在遠方向我們微笑,看我們一步一步地走進他設(shè)置的陷阱。文友S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她總是無知地一次又一次步入愛情的陷阱,并把她的愛情演繹得轟轟烈烈。盡管每一次的愛戀,結(jié)果并不完美,甚至有些令人絕望。但她總能很快地從傷痛中掙扎著站起來,又認真地開始她新的愛情。我相信她的心中一定有著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希望著“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堅信著某天一定能夠找到那個愛自己并樂意和自己一起慢慢變老的人。她寧愿為愛情受傷著,哪怕那只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愛情,也不樂意只是在等待中虛度自己的青春。我欽佩,欽佩她的勇敢,也傷感著她的勇敢,祈禱著她能早日找到珍惜她愛情的人,找到她想要的幸福。

一日,看見朋友R換了一個并不怎么好看的發(fā)型,我玩笑說:換種發(fā)型換種心情么?心里卻在嘆息,發(fā)型倒是可以輕易地隨自己的心情改變了,但心情能不能輕易的改變呢?至少我是不能。梅的一首小詩仿佛就是對我的寫照: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沒有目標/終日跌跌撞撞的人 /一直寫著不著邊際的字 /說著自己才懂的話/有時覺得幸福遙遠 /又觸手可及 /一直匍匐在憂傷的文字里 /無法自拔/沒有人喜歡疼痛/也沒有人能逃避疼痛 /自以為有一顆細膩的心 /來詮釋愛……

其實,都是不能,不能逃避,不能觸及,不能詮釋,只能等待,只能拼盡最后一絲力氣都要愛……只是在等待中,一等千年,千年等待……

然而,無論怎樣的等待,我們的心依舊跳蕩;無論怎樣的等待,愛情總是美好,當我們凝視著黑暗,我們就會在黑暗里;當我們凝視著光明,我們就會在光明里……

只是等待,一個女子一輩子又有多少的紅顏?只是再過千年,一個女子又會是什么樣子的蒼老?

另類生活

郁悶的初夏。

腦子里一片混沌。

寫作的激情似乎蕩然無存,無影無蹤。編輯朋友說,你寫一篇關(guān)于網(wǎng)絡(luò)的文章如何。寫什么呢?我有些茫然,網(wǎng)絡(luò)很虛擬的世界,很神秘的世界。

有作家云,如果生活有彼岸的話,一些人也許已成功地過渡到了彼岸,而自己和絕大多數(shù)人,仍留在此岸,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那么網(wǎng)絡(luò)如果也算是生活的彼岸,那么是不是可以說一些人已經(jīng)沉迷并歡樂其中,而自己和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還疲憊地生活在自己的現(xiàn)實世界里。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確乎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網(wǎng)絡(luò)時代。世界被濃縮到了方寸之間。學(xué)習(xí)、賺錢、購物、旅游、聊天、網(wǎng)戀……等等,都在網(wǎng)絡(luò)上進行。

而于我,網(wǎng)絡(luò)還是一個我不可知的陌生的舞臺,它的實用性對我好像也并不十分明顯,偶爾就算進入網(wǎng)絡(luò),也純粹是為了尋找一些現(xiàn)實的東西充實一下自己思想,充實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不可抗拒的是,既然你進入了網(wǎng)絡(luò),你在網(wǎng)上的行為領(lǐng)域就有可能不斷擴展。你總會偶然或者必然地涉及一些新的東西,那些新的東西讓我開始困惑。

最初,一個天天泡在網(wǎng)上的朋友說,你可以在里面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能夠?qū)ふ业阶约合胍臇|西,這是多么誘惑人,多么的讓人的欲望突然膨脹。進去后發(fā)現(xiàn)還真的有自己想要的,比如說可以傾聽到擊打心靈的朗誦;比如說認識一些遙遠的不知道身在何處姓啥名誰卻可以互相傾訴的朋友;又比如說還在里面遇見了當著聊天室房間管理已經(jīng)多年不見的同窗好友……初始我還驚喜地發(fā)現(xiàn)聊天室的房間真是豐富多彩,包羅萬象,許多房間常常爆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自娛自樂,在里面唱歌、跳舞、書法、繪畫、學(xué)習(xí)、朗誦、聽樂、聊天、征婚、網(wǎng)戀、跑場……樂此不疲,留戀往返……仿佛一夜之間都真的找到了自己生活表演的舞臺。但很快我就厭倦了,因為有些表演水平實在不敢恭維,而一些人又那么的虛無飄渺,有些真誠卻原來只是忽悠。情不自禁地向做房間管理的女友言說著自己的困惑,她告訴我,忽悠的人也許真的不少,只要快樂就行,只要自己不被忽悠就行。不過多少還是有些遺憾哈,人總是希望這個世界是真誠的嘛。她一聲輕輕的嘆息后,接著又告訴說,她歷時一年多的網(wǎng)戀宣告結(jié)束,開始的時候那個男人很好,雖然不在一地,但每月都會千里迢迢地彼此相見,每月也給她郵寄一定的生活費用,說是要承擔(dān)起愛惜她們母女的責(zé)任。一天,男人突然開口向她借一大筆錢,女友說沒有那么多錢,男人說,你的女兒讀的是貴族學(xué)校,你在省城住著大房子,看來你是舍不得錢,還說啥子愛,說完,拂袖而去,從此渺無音訊。是啊,這個年齡,一談到錢,感情就不再純粹。誰都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只為了你的錢,而向你走近,但我還是相信著,無論有錢無錢,這么大的世界總有一個人是因為愛向自己走近。

一度和一位做編輯的網(wǎng)友在文學(xué)上、生活觀念上很是談得攏,但一天他氣急敗壞地和我翻了臉,原因是當他正興致勃勃地告訴我說,最近的一次旅行太美好了,他去了遙遠的異地不僅見到了他心儀的一個女網(wǎng)友,還彼此產(chǎn)生了美妙的激情。我卻冷冷地問了他一句,你不怕你的老婆知道嗎?他馬上惱怒地說,人家在說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談一件高尚的事情,你卻在杞人憂天,我還以為你是個有思想,有情調(diào),懂生活的女人,原來你根本就是俗人一個,完全以俗人的眼光看待美好的感情。我啞然而笑,說是俗人一個,這點我自然不會否認,如果說只因為主張執(zhí)著地愛一個人,就被認定為俗人,我是斷然不可能贊同的。

我也常常為那些迷戀網(wǎng)絡(luò)游戲的人困惑。有時就與一些喜歡網(wǎng)絡(luò)游戲的孩子交流。一位已經(jīng)算得上是游戲癮君子并離家出走的孩子飽經(jīng)風(fēng)霜般又毫無芥蒂地說,生活就是游戲。在游戲里你可以隨心所欲,主宰一切。以我的理解,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也總有它自己的規(guī)則,打破了規(guī)則,就會出錯,就會讓一個人付出代價,甚至是沉重的代價。電視法制新聞不時會播放一些因為游戲而造成的變態(tài)人生,比如說二十多歲了居然夾著尿不濕通宵達旦游戲;比如說對自己的父親刀刃相見,對躺在血泊中停止呼吸的父親卻能做到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又進入游戲世界……這是不是正好印證了一句歌詞:一場游戲一場夢。等到夢斷人醒的時候,一切都無法逆轉(zhuǎn)。我勸那孩子回家,他說,我聽阿姨的,過段時間我會回去。這個孩子最后是否回去我不知道。我不會游戲,自然不懂它的樂趣,也無法體會個中滋味?；蛟S作為游戲,原本是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只是被我想復(fù)雜了而已,他應(yīng)該懂得游戲就是游戲,就是偶爾的娛樂而已。游戲不可能是生活,生活在游戲世界里的人,同樣無法逃避掉自己生活的現(xiàn)實,無法在游戲中尋找出自己理想的出路和家園。

偶爾地我也會覺得生活的重壓讓自己喘不過氣來,就想出去遠足,想去古城麗江,告訴曾經(jīng)的同窗女友,她笑著說,你可以在網(wǎng)上找?guī)讉€驢友一起去,也可以一個人去,那個地方現(xiàn)在都說是世界上最能尋找到浪漫的地方,談情說愛的地方,如果你只是想去靜一下心情,還是應(yīng)該另換一個去處。古城麗江我去過一次,感覺卻和女友的完全不同,我喜歡那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古色古香的況味,小橋流水的幽雅,閑散悠然的寧靜……在我看來,它的風(fēng)花雪月,都藏匿在深處,你不去尋找,就看不見它的華麗繁雜,就不可能有一段不可知的浪漫旅程。

生活就是這樣奇妙,世界就是這樣迷離,一些人走進了網(wǎng)絡(luò),一些人成為了驢友,一些人玩上了汽車,一些人戀上了炒股……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時代在變,人也在變,而我還不知所措地站在原點,為別人的另類生活困惑著,為自己的生活幼稚著。明知一些人渡到了生活的彼岸,自己卻依舊停留在生活的此岸,或者說是一直沒有找到說服自己渡到彼岸去的理由。

所以,習(xí)慣一個人,習(xí)慣孤單著獨自抿著苦苦的咖啡,坐在電腦前,把電腦的喇叭聲調(diào)得低低的,再打開QQ音樂,默默地聽著葉子的歌唱: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一任自己的思緒隨著音樂沉浮,一任這個喧鬧的世界,這個寂寞的世界在心里入靜入定,一任咖啡的苦,咖啡的甜在舌尖攪拌著自己的味蕾……

回頭看了嗎

“愛也許是:明知那個人已經(jīng)走得很遠,你卻還在回頭看?！狈捶磸?fù)復(fù)讀著這句話,思緒晃若一根細線被越拉越長,心中滿是惆悵,過往了許多舊事。我回頭看了嗎?我一遍又一遍地扣問自己的心靈,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愛了嗎?答案同樣是肯定的。

愛如此,許多的過往也是如此。當我們頻頻回首的時候,是否就是意味著我們已經(jīng)老去。老去,真的是夕陽無限好嗎?更多的人在面對自己蒼老容顏的時候,是不是多少都有些恐懼?；蛘哒f面對自己蒼老的容顏依舊對我們的美好生活充滿了激情。

一個同齡的自行車輪牧族朋友說,為了品嘗一口傳說中的鵝肉,周末他和三個驢友頂著三十多度的高溫騎行了五十五公里。第二個周末朋友又說,就為了九洪西瓜,又和二十多個驢友騎行了七十七公里,累得真爽,吃著真舒服,工作的繁雜,身體的疲乏都在運動和享受中消除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樣你會快樂,就達到了“仁”的境界。這好比我一個喜歡讀書的朋友,為了專心讀博士,辭去了一個很好的工作職位,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可理喻,但他卻為此很是快樂。我想這便是朋友快樂生活充滿激情的理由吧。這么充實忙碌的生活,他怎么會有時間回頭去看?

一點一點感受著朋友的激情,慚愧也一點一點地在心中累積。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生活變成了每天兩點一線,上班到家的距離。什么時候開始,甚至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對自己熱愛的事情都有些漠然。

一天一個同事興致勃勃地告訴我,金沙江截流,河床底下顯露出的石頭真為奇觀,太美麗了,并拿出自己拍攝的影象給我看,事實是,影象記錄的石頭真的千姿百態(tài),美輪美奐。緊接著她說,過不了多久這些千古奇觀就又會被水淹沒了。我連忙問她,走路去看需要多少時間,她說大約二十多分鐘吧。就是這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我明明想去的,明明自己已經(jīng)是為那些石頭怦然心動了的,卻拖了半個多月到現(xiàn)在都沒成行。這卻乎是自己心態(tài)真的有些老了。人應(yīng)該往前看才是,否則生活是不是就會搞得越來越無趣,越來越惰性著,以至忘記了該怎樣往前走。

有幾天的黃昏時分,我總是看見一個只有八十公分高的老矮人在廣場上笑呵呵地表演氣功。他一會用裸露的身體在碎玻璃上打滾,赤腳在碎玻璃上走,一會又換上乞丐一樣的衣服,搖著一把破蒲扇,跑顛顛地唱著:鞋兒破,帽兒破……然后拿著一個紙盒繞場走一圈,有人開玩笑說,矮子,收入不錯嘛,找個老婆撒。他很認真地說,跑了,去找二米高的人去了。又笑呵呵地說,我有個女兒。他那滿足的笑,令人感動。

還有一張照片給我的記憶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個婦人牽著一條可愛的哈巴狗,小狗的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旅游鞋。攝影的人戲語問道,是耐克還是李寧牌旅游鞋?所有看見小狗的人都是一臉愉悅的笑。原來有錢的人,連小狗也穿名牌,這讓我不由得又想起老矮人,感嘆他對生活的熱愛,對生活的不屈。感嘆著這不同的生活狀態(tài),所展現(xiàn)出的相似的快樂,不同的心境。

在這各自的快樂、不同的心境中,在他們的人生旅途中,他們也會回頭看嗎?他們回頭看了嗎?

時間一刻不停地流逝著,年齡悄沒生息地增長著。但我相信,誰都總是免不了要回頭,總是做不到不回頭。但最好是在回頭看的時候提醒自己,不要為過去而迷失,充滿激情地往前走才是我們的未來的生活。

風(fēng)動舞相隨

風(fēng)動舞相隨。這是一個孩子的網(wǎng)名,感覺很美,很詩意。莫名的讓我的心跳動了一下,此后每每看見這幾個字,我就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廣場噴泉側(cè)壁懸掛著的三角梅,想起生活中的一些點滴……

朋友喜歡鍛煉,總是說健康是一,其余的都是后面的零。每天吃了晚飯,他通常都會催促我換上運動衣,運動鞋去廣場活動活動。當我邁著輕快的步子,融入鍛煉的人流,三角梅就在我眼睛的正前方一溜煙地晃動,說不清是它玫瑰、紫紅、青紫的葉片隨了風(fēng)在舞蹈,還是因為我的舞蹈而讓它們有了動感的美。我想,應(yīng)該是溫柔的風(fēng)吧?!

偶爾我會駐足觀賞,目光沿著噴泉側(cè)壁一直望過去,看陽光細細碎碎地撒在它的身上,或者看雨水滴滴答答打落在它的身上,或者隨著花帶延伸向更遠,甚至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但無論怎樣我都能準確地感覺它在風(fēng)中那恣意而美不勝收的舞蹈。如果某天,它那三瓣絢麗的葉片有些瘋狂地抖動著它的羽翼舞蹈時,那一定是風(fēng)正在它的身軀上不顧一切地跑來跑去。這個時候我大都有些擔(dān)心風(fēng)的熱烈會帶走它嬌弱的葉片,擔(dān)心它會隨風(fēng)飄去,再從空中墜落。事實上我的擔(dān)心并不是多余的,風(fēng)過舞相隨,墜落這是逃不脫的縮命,所以就算是真的香銷玉隕,在我看來一地的落英依然繽紛。

看得多了,看得久了,我才知道,三角梅的花期很長,它就這樣風(fēng)動舞相隨,靚麗了整整一季春天,陪了我快樂地度過了整整一個長長的春天。看得多了,看得久了,我才知道,風(fēng)動舞相隨,不僅僅只是幾個鬼魅的字,最根本的是它暗喻了兩種事物間必然的因果關(guān)系。花亦或其它,縱有千般風(fēng)情,萬般愛憐,也是留不住變幻莫測的風(fēng)。終會因風(fēng)而舞,因風(fēng)而艷,因風(fēng)而狂,因風(fēng)而柔,因風(fēng)而毀,而風(fēng)從來都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想來就來,想去就去,這是風(fēng)的性格。當有一天所愛之人離我們而去,是否是可以說他也宛如那一陣時兒溫柔時而瘋狂令我自然而舞的風(fēng),毫不經(jīng)意地路過我們的心空,最終又飛奔而去。如此,我們又怎么能追得上奔跑的風(fēng),期望奔跑而去的風(fēng)。驀然回首,停留下他的腳步,并在回首的一霎間就知道,那墜落一地的葉子中有一片是我,是她,是曾經(jīng)竭力為他舞蹈過而不得不為這一次瘋狂的舞蹈隨風(fēng)墜落的葉子……

日子是寂寞的,心靈是疼痛的,生活依舊充滿了希望。我一天一天在讀書和寫作中度著自己的光陰,在讀書和寫作中解救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心靈。比如說偶遇的一首小詩“手把青苗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靜方為稻, 退步原來是向前。”就深深地打動了我。退步原來是向前,這真的是生活的至理箴言。所以,風(fēng)動舞相隨也好,退步而行也罷,一切都是自然。

所有的一切,說過去就過去了。在恍恍惚惚中,春天也宛如一陣兒吹過了的風(fēng)。三角梅只余下零星的幾朵,三角梅的葉子還在舞蹈著自己最后那致極致美的風(fēng)采。而夏天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我們的身邊,展現(xiàn)出另一季的美麗……

冬日黃昏

四季之中,她是最不喜歡冬天的,越是不喜歡就越發(fā)覺得它十分漫長冷漠。而情感的冬天一旦來臨,她又有些喜愛冬了,喜愛那一份獨特的安寧與淡泊,在安寧與淡泊之中,可以相信,那種永遠不變的藍天只存于心靈中間,向現(xiàn)實的人生去要求未免是奢望;可以讓心靈深處的夢幻成為天邊那片極淡極淡的云,無聲無息地飄向未知的遠方……

冬一點一點地濃郁,誰都知道田野不再有花兒的微笑,寒風(fēng)驅(qū)趕生命蜷縮于暖巢,她不明白自己跟在他身后在注目什么。這一刻走在貧瘠的田埂上,蹦蹦跳跳的兒子跑前跑后,冷冷的風(fēng)從四野襲來,鉛灰色的天地間有著一種難言的空靈,貯著一個空空的靜,遠山隱約呈現(xiàn)出淡淡的影子,偶爾路過清澈寧靜的池塘,便極羨慕戲水鴨子那一份閑適與滿足。路曲曲彎彎,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繞來繞去,黃昏的混沌,令她的目光產(chǎn)生一種難以接近的吃力與疼痛,她就有了一種茫然飄渺的感覺,覺得自己也成了冬日黃昏一株干枯削瘦的小草,憑風(fēng)吹著,吹到很遙遠的地方去,沒有停泊的岸,沒有生根的土壤……

一切都是淡淡的、閑閑的,她從來沒有走過這條回家的路,但是他走過無數(shù)回,她無端地生出許多想象來,老是在某個細節(jié)上傾注了思想去想,讓心靈又遭遇了一次很大的折磨,于是,一首詩就十分清晰地在腦海里閃現(xiàn):翻著日歷/等你/醒著的夢/不斷地抽著新枝/不斷長著嫩葉/就是開不出花來/就是結(jié)不出果來……她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失落。

池塘映著一個寧靜,寒風(fēng)梳理著一個寧靜,天空朦著一個寧靜,大地空闊著一個寧靜。她默默地、迷迷糊糊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段十分明顯的距離隔在中間。

不知不覺天色就臨近黃昏了,這個冬日黃昏的特色,于她其實很模糊,她沒有好心情去體味,去感覺,去觸摸,孤獨便在此時奇怪地出現(xiàn)了,那么清晰,那么逼真,且有了放大,有了無休止的向眼前,向深處逼近。她閉上了眼睛……不遠處昏黃的點點燈影中,家隱約可見,這時她就覺得并不特別的冷,甚至忘卻了冷,這一種狀態(tài),模糊了她對生死的感覺,對痛苦悲哀的感覺……

她努力想記住這條路,以便一個人走的時候不致于迷路,然而她還是沒能完全記住,好幾個路口的特征她一過便忘了,忘了個一干二凈,但她忘不了那幅情景:一個冬日的黃昏,兒子歡笑著奔跑著,她和他像陌路人一樣互不打擾,一幅深入思想的樣子,雖然離美妙很遠,離舒暢很遠,但它離生活最近,盡管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卻不得不承認,人生各種不同的變故,就是由循環(huán)不已的痛苦和歡樂組成,而最大的哀莫,莫過于心死!

花香也如是

昨夜暴雨。今天是高考第一天,熱氣總算降了下來,早早的起來,看著兒子去高考的背影,思緒十分雜亂,坐到電腦前打開QQ音樂,呆呆地坐著,聽著田震那首“怕黑的女人”,我便想,我此時的心情恐怕和許多的父母和他們的孩子一樣地在怕著,只是怕的原因不盡相同罷了。

一陣一陣的黃桷蘭的花香從窗外襲進我的肺腑,我才注意到昨夜的風(fēng)雨不僅是讓熱氣降下來,更令人愉快的是讓我的心也涼快寧靜了下來,我默默地為所有的家長和孩子們祈禱著,當然也包括我的孩子。

都說現(xiàn)在家長愁、孩子愁。愁高考難,愁就業(yè)難,所以有人算了一筆帳,如果學(xué)習(xí)成績中等的學(xué)生初中畢業(yè)就開始就業(yè),十年后已經(jīng)找了差不多十萬元的收入,有了十年的工作經(jīng)驗,甚至可以成家立業(yè);如果繼續(xù)學(xué)習(xí)就算幸運地考入高中,考上大學(xué),最后結(jié)果是,既花費了十來萬的讀書費,又拖大了年齡,失去了工作經(jīng)驗,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工作。于是網(wǎng)上報道說今年有不少的考生放棄了高考。以我的理解那些放棄高考的考生應(yīng)該多半只有兩種,要么是書真的讀不走,成績太差;要么就是家里經(jīng)濟條件差,否則是決不會放棄高考的。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都是知識經(jīng)濟時代,多學(xué)一些知識總是好的,雖然所有的決定,所有的未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人而異,高考不是生活唯一的出路,不是通向理想唯一的獨木橋。生活的快樂,生活的意義,在于聽從心靈的召喚,以一種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充滿激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種認識的深刻,來源于一個大學(xué)教授。教授可以在教幾門課程,改著千多本作業(yè)的周末,和他的自行車輪牧族朋友們一起為了一片風(fēng)景、一個傳說、一口美食騎行幾十或近百公里,回家后又馬上用文字記錄下來,甚至邀請自己的學(xué)生到家品嘗他當天親自收獲親自做的美食,品嘗他的美文。在他那些美文的字里行間你可以充分享受到美妙與快樂并感嘆:俗人之煩,皆因心生。這使我想起教授文章中的一句話:當佛祖坐在菩提樹下閉上眼睛的時候,俗人說:佛祖在樂,樂人生。當俗人坐在榕樹下皺眉的時候,我們說:俗人在煩,煩人生。當一個人的心是佛一樣的境界,看別人時就像一尊佛;而一個人的心態(tài)像一堆牛屎一樣,看待別人當然也就像一堆牛屎了。

總有一片天空為你而幻!總有一片念想為你而存!心態(tài)決定人生。有位老師說:人生的境界問題和要堅守的東西,一是首先成人,其次才是成才;二是要確立切實可行的目標,這種目標是自己努力就能達到的;三是人生要有宗教情懷,要有信仰,要有所敬畏;四是生活要簡單,學(xué)業(yè)要專精;五是交朋友要有選擇,不要和有害的朋友以及沒有境界的朋友交往;六是奮斗的目的不是得到什么,而是能得到什么的時候能準確判斷什么該得什么不該得;七是做事情要有條理,不能一團亂麻。對家長而言,對考生而言,如果明白了這點,還愁什么呢?愉快著做該做的就行了,這樣的人生也許就一如這窗外的黃桷蘭,經(jīng)過蘊育,經(jīng)過風(fēng)雨,一樹的花香,總會在屬于它的季節(jié)飄散出來……

【責(zé)任編輯 吳明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