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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天恨海

      2010-05-14 17:29:43彭霖山
      故事林 2010年24期
      關(guān)鍵詞:斯文酒家小姐

      彭霖山

      臺北,神秘的不夜城。

      地處鬧市中心的“迷你”商場內(nèi),活躍著一群年輕貌美、身著奇裝艷服的風(fēng)流男女。他們不時與進(jìn)進(jìn)出出的異性顧客打情罵俏,用色相招攬生意。

      此刻,商場總經(jīng)理孟彬彬正仰靠在辦公室內(nèi)那舒適的沙發(fā)上,悠然自得地品著香茗,觀賞著自己設(shè)計的閉路電視上那令人滿意的招攬生意的畫面。驀地,閉路電視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位打扮得十分入時的絕色女郎,只見她往大廳中一站,猶如鶴立雞群,貌壓群芳,光彩照人極了!你瞧她杏眼桃腮、柳眉鳳目,半透明的連衣裙裹著苗條誘人的身軀,曲線兒十分迷人。仿佛普天下所有美女的長處,幾乎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孟彬彬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掌:這簡直是西施再世,貂蟬重生!

      哈,送貨上門了!孟彬彬不由暗喜。果然,揚聲器里很快傳來了女秘書的聲音:“總經(jīng)理,‘樂樂酒家的公關(guān)小姐龍婧要與您洽談一筆生意,見不見?”孟彬彬馬上說:“見!快請龍小姐進(jìn)來面談!”

      當(dāng)這位絕色的公關(guān)小姐像一只蝴蝶似的翩翩飄到孟彬彬面前時,孟總經(jīng)理只覺得眼前一亮,仿佛整個世界都縮小了,就剩下這位美人兒。孟彬彬骨酥筋軟,竟然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只管色瞇瞇地瞅著對方,那雙賊眼像蛇信子似的,朝這美人兒的動人部位亂舔。

      “總經(jīng)理,我是‘樂樂酒家公關(guān)部的龍婧,特意來拜訪您!”說完,美人莞爾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了纖纖玉手。孟彬彬急忙伸出右手,緊緊握住了那只令他銷魂失魄的玉手,嘴里忙不迭地回答:“歡迎……龍小姐光臨……哈哈哈……”

      賓主雙方落座后,龍婧小姐便開門見山提出,“樂樂”酒家準(zhǔn)備騰出一層樓房經(jīng)營百貨,由于目前資金短缺,希望“迷你”商場能投資入股,共同經(jīng)營。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孟彬彬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派頭,滿口答應(yīng)。

      “孟經(jīng)理好爽快,真不愧是位大老板!”龍婧頓時粉臉增輝,更顯得千嬌百媚。她笑嘻嘻地從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早已準(zhǔn)備好的合同書,趁熱打鐵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jù)?!泵媳虮蚰请p色瞇瞇的眼睛只管盯住這位公關(guān)小姐上下看個不停,心旌搖蕩,趁機一把捏住對方的粉臂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本經(jīng)理歷來有此規(guī)矩:凡來我商場簽約者,必須與本經(jīng)理共飲信譽酒三盅,以示誠意?!?/p>

      龍婧嫵媚一笑,慨然應(yīng)允:“如此說來,只好客隨主便了?!?/p>

      “OK!”孟彬彬興奮地打了個響指,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隨手一招,女秘書旋即從外面進(jìn)來,雙手托著一個白瓷盤子,上面擺著一只玲瓏剔透的小銀壺,和一對高腳碧玉酒杯。

      “來,龍小姐,為我們的精誠合作,共同干杯!”孟彬彬往兩只酒杯中斟滿酒后,遞給面前的龍婧一杯,然后,互相碰了碰杯,雙方同時仰脖灌下肚子。當(dāng)孟彬彬斟滿第三杯時,只見龍婧突然紅云罩臉,媚眼亂眨,只管瞅著面前這位男人。

      “龍小姐,我扶你進(jìn)里屋稍息片刻?!泵媳虮蚣辈豢赡偷匾话褜⒀矍暗挠任飺нM(jìn)懷里。這位公關(guān)小姐也不反抗,如醉如癡地任他擺布。

      其實,不用點破,讀者也已知道一定是衣冠禽獸的孟彬彬在給她喝的酒中做了手腳,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春藥,色魔孟彬彬用此藥,不知玩弄了多少天真無邪的少女,將她們變?yōu)樗褂耐嫖铩}堟簾o意中也落入了這個陷阱,一個公關(guān)小姐,輕易地上了當(dāng)。

      一輛黑色的奔馳小轎車,穿過繁華鬧市,朝著夜色如磐的郊外疾馳而去。

      這是一輛被人劫持了的小轎車。

      車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樂樂”酒家的經(jīng)理莊楚云。此刻,他雖然正襟危坐,身子卻不敢絲毫動彈,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腦后正頂著一支無聲手槍。他將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坐在后座的管家吳老茍身上,盡管莊楚云知道吳老茍同樣也被人用槍頂著,可吳老茍畢竟是他的狗頭軍師,平日里眼睛眨一眨,鬼點子就來了,這會身陷絕境之中,難道還不會“狗急跳墻”么?

      “小兄弟,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出來,何必傷了和氣?”果然,吳老茍開口了。

      “少廢話!”一個粗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嘻嘻,這就怪了。咱們往日無仇,今日無冤,豈不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吳老茍不顧警告,依然喃喃自語。

      “你這老雜毛不想活啦!”隨著喝叱聲,一根粗硬的東西在吳老茍的腰眼處狠狠捅了一下。

      “哎喲!”吳老茍呻吟一聲,終于閉上了嘴。

      莊楚云心頭一沉:他娘的,老子究竟惹翻了哪路神仙?

      小轎車在郊外兜了好幾個圈,終于駛進(jìn)了一座別墅。

      莊楚云主仆兩人給“請”進(jìn)了一間豪華的大廳內(nèi)。

      “嘿嘿,莊經(jīng)理,受驚了吧?”驀地,從門口飄進(jìn)一個陰沉沉、冷冰冰的聲音,隨后閃出“迷你”商場經(jīng)理孟彬彬的身影。

      “孟經(jīng)理,你……你怎么也干出這樣的爛事來?”莊楚云心頭一震,厲聲問道。

      孟彬彬雙肩一聳,嘿嘿冷笑:“難道只許你不仁,不許我不義嗎?”

      莊楚云愕然:“我在何處得罪了孟經(jīng)理,還望明言!”

      “鐵證如山,豈容抵賴?!泵媳虮螂S手一指,大廳正中的彩色屏幕上立即出現(xiàn)了龍婧楚楚動人的身影。

      “莊經(jīng)理,這不就是你那位秀色可餐的公關(guān)小姐龍婧嗎?”孟彬彬狠狠地盯著對方。

      莊楚云一愣,搖頭道:“我可沒有這個艷福!你別憑空捏造?!?/p>

      “莊經(jīng)理,我真佩服你的沉著鎮(zhèn)定,不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想掩蓋得天衣無縫么?”

      “你……想朝我頭上扣屎盆子!”莊楚云大聲吼道,雙眼露出令人生畏的兇光。

      “屎盆子算啥?”孟彬彬冷笑,“老子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你想把老子咋樣?”莊楚云暴跳如雷。

      孟彬彬陰沉狠毒地說:“我也要讓你嘗嘗鈍刀子割肉的滋味!”說罷一揮手,立馬闖進(jìn)幾個身強力壯的打手,直朝莊楚云主仆二人氣勢洶洶的撲過來。

      “且慢!”隨著一聲尖嚎,吳老茍那瘦骨伶仃的身子竟竄到了孟彬彬的身前,氣咻咻地說:“孟經(jīng)理,自古道,鋼刀雖快不斬?zé)o罪之人,縱然要殺要剮,也得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說法?!?/p>

      這話似乎起到了作用,孟彬彬稍作沉吟,點頭道:“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實話對你們說,你們施行帶艾滋病的美人計,坑害本經(jīng)理。不過,在我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之前,你們先得給我墊墊腳?!?/p>

      聽話聽音,吳老茍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當(dāng)即矢口否認(rèn):“孟總經(jīng)理,這實在是天大冤枉,我們酒家公關(guān)部絕無這位妖艷女郎,否則……”他突然住了口,用眼角瞟了瞟自己的主子,那眼神不言而喻:要不,我家經(jīng)理早就染指了。

      孟彬彬冷冷一笑:“不是你們的人,咋會打著你們的招牌前來與本經(jīng)理簽約呢?”

      吳老茍“撲哧”一笑:“孟總經(jīng)理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豈不聞‘東吳殺人,移禍于曹!生意場上,何處不曾布下圈套陷阱?難道你就不曾懷疑,有仇敵在暗中行使離間之計,使得‘迷你商場、‘樂樂酒家無端火并,他卻躲在暗中坐收漁人之利?”

      吳老茍這番話語提醒了孟彬彬,只見他呆站在廳中,不知該如何處置莊楚云主仆兩人。

      “再說,我們倘若真想加害孟總經(jīng)理,何必推出帶艾滋病的美人兒作為誘餌,難道就不能效法您今天晚上的手段么?”吳老茍鼓動如簧之舌,極力爭辯。

      莊楚云原先氣得渾身打顫,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會聽了吳老茍一番點撥,頓足驚呼:“孟兄啊,我們差點中了人家的奸計呀!”

      “啊……”孟彬彬這才輕輕地呼出了一聲,算是釋去了心中的疑團(tuán)。片刻,卻又冷笑道:“莊經(jīng)理,人家畢竟是打著你們酒家的招牌,設(shè)下害人陷阱的啊!”

      “孟兄,你放心,生成的尾巴擺不脫,裝成的尾巴甩得掉。只要我們抓住了那個臭婊子,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孟彬彬咬牙切齒地怒吼道:“抓住這小妖精,我要將她碎尸萬段!”

      “給我一個月期限!”莊楚云似乎當(dāng)仁不讓了,拍著胸膛打包票。

      一架從香港飛往內(nèi)地的客機正穿云破霧的翱翔。

      靠窗口的那個座位上,端坐著一位風(fēng)流倜儻的青年,年約二十,劍眉鳳目,筆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邊眼鏡。他叫方良,是臺北“太白樓”酒家總經(jīng)理方金元的獨生子。這次是取道香港赴大陸洽談合資經(jīng)營一家酒樓的。

      “哎喲!”突然,從方良身旁傳出一個鶯聲燕語般的呻吟聲。方良愕然側(cè)過臉,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旁邊的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絕色佳人,正微蹙眉頭,右掌撐著太陽穴處,那張迷人的俏臉恰巧對著方良。

      “小姐,你暈機了?”方良關(guān)切地探問。

      “唔?!睂Ψ轿⑽㈩h首,又是一聲輕輕呻吟。

      “我這里有特效藥片。”方良當(dāng)即從身邊小旅行包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白色藥丸送過去,“小姐,請服下這兩粒藥丸。”

      對方感激地點點頭,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果然,不消片刻,這位小姐的臉上陰轉(zhuǎn)晴了,雙頰立時浮上兩朵紅云,愈加嫵媚動人。那雙脈脈含情的眸子,只管看著方良。

      “小姐,感覺好點了嗎?”方良給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急忙主動搭話。

      “好多了。謝謝你,方少爺?!逼恋男〗忝蜃煲恍?。

      “啊!小姐認(rèn)識我?”方良頗感意外。盡管在香港的這段日子里,確有不少浪蕩女人圍著他獻(xiàn)媚求寵,可他從未抬眼正視過。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大少爺,而你卻不認(rèn)識小女子吧!”

      “請問小姐芳名?在何處供職?此行何方?”方良盡管給這漂亮的小姐迷住了,但能自持,不失禮儀,正襟危坐,神態(tài)自若。

      “小女子賤姓龍,單名一個婧字?!睂Ψ芥倘灰恍?臉上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

      “龍婧!好一個寓意深長的名字,婧者,乃女子有才能也!”方良擊掌贊嘆。

      “方少爺過獎了,小女子實乃名不符實?!饼堟河挠拈L嘆一聲,“自古道,紅顏命薄。想我龍婧一個弱小女子,縱有志氣理想,伯樂難遇,又怎能施展平生抱負(fù)?”

      方良聞言,心頭一喜,隨即回應(yīng)道:“有啥難處說出來,也許我能代為分憂解難?!?/p>

      龍婧不無感激道:“難得方少爺如此豪俠心腸,我也就直說了。不瞞少爺,小女子原系大陸南寧市絲華商場服務(wù)員,在‘微笑靚女的評比中獨占鰲頭,享受赴港免費十日游。皆因一念之差,留戀這鬧市的繁華,便獨自留下。豈料,人生地不熟,四處碰壁。盤纏也快花光了,只好啟程趕回內(nèi)地去。不承想,卻在這客機上無意中與方少爺邂逅,真是‘有意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p>

      好個伶牙俐齒的龍婧,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竟讓憨厚的方良信以為真,不由肚內(nèi)暗自思忖道:這女子才貌雙全,我何不將她留在身邊,細(xì)細(xì)考察一番,若能勝任公關(guān)工作豈不更好。主意打定,便對龍婧和盤托出:“龍小姐與我今天碰在一塊,算得是有緣分了。小姐若不嫌棄,就此充作我的秘書,隨同赴大陸惠州市洽談合資經(jīng)營酒家一事如何?”

      龍婧聽罷,喜上眉梢,粉臉生輝,五官堆笑,感激不盡道:“難得方少爺如此關(guān)照,小女子愿效犬馬之勞?!?/p>

      方良舒展眉頭,發(fā)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個純樸、本分的年輕人,做夢也沒想到,被他收留的這位漂亮小姐,竟是孟彬彬和莊楚云正在四處張網(wǎng)合力捕捉的帶有艾滋病毒的美女蛇啊!

      方良攜同龍婧來到惠州市后,一帆風(fēng)順,不消數(shù)日,便將投資經(jīng)營的項目洽談成功。在啟程返回香港的前夜,方良突然改變計劃,產(chǎn)生了游黃山散散心的念頭。在征得龍婧的同意后,雙雙出發(fā)了。

      此刻,他們駐足的蓮花峰乃是黃山,也是華東地區(qū)的第一高峰。方良登臨絕頂,更覺心潮起伏,禁不住展開雙臂,縱情歡呼:“美哉,黃山!”

      “可不!你瞧,這山如一個絕代佳人,那云霧恰似她的紗巾,揭去紗巾,方現(xiàn)美人玉容?!饼堟阂才闹w纖玉手贊嘆道。

      話音剛落,身后竟有人朗聲接上了兩句詩:“云里美人霧里行,千妖百妍看不贏?!狈搅?、龍婧驚愕地回首一望,原來是位身材瘦削的老者,只見他頭戴遮陽帽,西裝筆挺,皮鞋油亮,無疑是位有身份的人物。

      “老伯想必是位黃山通了。”方良微笑搭話。

      “不敢說是黃山通,但老朽曾三次游過此山,對這山上的名勝古跡、優(yōu)美傳說倒也略知一二?!崩险哒f完這番話后,竟像一位說書人那樣,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起來。他從“醉石”的來歷,講到“鳴弦泉”的典故,從“金雞叫天門”,轉(zhuǎn)到“童子拜觀音”,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神話典故,將這對年輕人吸引得如醉如癡,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眼見得薄暮冥冥,群山隱形,蓮花峰上亂云飛渡,山風(fēng)呼嘯,方良、龍婧這才猛醒過來。但此時天色已晚,峰頂早已不見其他游客了,于是提醒老者一道下山。豈料,老者卻揚手仰天哈哈大笑:“方少爺、龍小姐,你倆今晚就不必下山了?!狈搅?、龍婧一聽老者竟然報出了他們倆的姓名,不免一驚,瞠目結(jié)舌。

      “老朽在此饒舌半天,二位難道還不明白!”老者冷笑一聲。方良顫聲問道:“老伯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此看來,方少爺真是個笨伯,十三點(癡)了!”老者由冷笑變?yōu)樽I笑。

      “難道我們與老伯有什么過不去的地方嗎?”方良壯起膽子又問道。

      老者鼻孔里哼了一聲,“嗖”地一下從腰間拔出兩把賊亮的匕首,往半空一扔,又輕輕地接回手中,說道:“為了讓你這小子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朽實話告訴你:我乃‘樂樂酒家的總管吳老茍,皆因你家‘太白樓無端借刀殺人,使人冒充我‘樂樂酒家公關(guān)小姐,潛進(jìn)‘迷你商場暗施美人計,致使孟經(jīng)理染上艾滋病毒,遷怒于我‘樂樂酒家。幸虧老朽明察秋毫,排難逐疑,說服雙方合力對付幕后策劃者。不瞞你們說,老朽已跟蹤你們多時,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會兒天賜良機,蓮花峰上就剩下你、我、她三人,神不知、鬼不覺,老朽要將二位送上極樂世界去了!”

      方良聽罷這話,仿佛挨了當(dāng)頭一棒,頓時淚如雨下,哽咽道:“家父所為,小子委實不知。自古道: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賬怎能算到我的頭上,還望老伯詳察?!?/p>

      吳老茍哈哈大笑:“豈不聞父債子還!殺了你小子,絕了他方金元的后,何樂而不為呢?”

      方良思忖,瞧這光景,與虎謀皮,乃異想天開。我死不打緊,怎能連累他人?便指著一直在旁低頭不吭聲的龍婧道:“既然如此,小子愿替代父罪,可這位小姐實屬無辜,懇請老伯刀下留情!”

      “哈哈哈……”吳老茍又是一陣怪笑,“好一個白癡,老朽說了這半天,你還不明白,她就是你那老子暗施美人計的女妖,豈能饒過?”

      “啊?!”方良大吃一驚,抬眼望去,只見龍婧姣容變色,柳眉倒豎,隨著一聲嬌叱,早已旱地拔蔥,身子騰在半空,雙腳徑直朝吳老茍胸前狠狠踹去。這吳老茍平日學(xué)得幾路拳腳,雖說上了年紀(jì),但身段還挺靈活,輕輕朝旁邊一閃,竟躲了開去。好個龍婧,騰挪身段更自如,只見她雙腳剛落地,迅疾又伸出左腿朝對手腳下一掃,來了個“枯樹盤根”。吳老茍反應(yīng)又是何等敏捷,雙腳一蹬,兩把匕首直朝龍婧心窩刺來,耍了招“二龍搶珠”。眼見得這佳人胸前便要開出兩朵大紅花,正在一旁觀戰(zhàn)的方良嚇得“哎喲”一聲,慌忙閉上了雙眼。

      說時遲,那時快,龍婧身形一矮,兩把匕首撲了個空。吳老茍收腳不住,徑直朝前撲去。龍婧趁機雙手一托,又用了三分力,便將吳老茍扔一條破布袋似的摜翻在地,摔得鼻青臉腫,半晌爬不起來。

      龍婧輕蔑地瞪了吳老茍兩眼,這才拍打著雙手,冷冷譏笑道:“老家伙,就憑你這三腳貓的拳腳也敢前來害人?若不看在你一大把年紀(jì)的份上,姑奶奶定要將你扔下深淵去,教你連尸骨都尋不到。”

      吳老茍不知是摔暈了,還是害怕了,閉著眼睛裝死,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瞬間的變化,讓憨厚老實的方良簡直如墮五里霧中,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先是惶恐、害怕,繼而驚訝、興奮,投向龍婧的目光里滿是敬佩和欣慰……

      方良和龍婧剛剛步出大廳,一輛黑色小轎車便停在他們身邊,從駕駛室內(nèi)探出一顆腦袋:“少爺,我在這里等候你們多時了!”“阿福!”方良興奮地招呼一聲,便和龍婧一左一右地鉆進(jìn)了車內(nèi)。

      轎車駛出臺北桃園機場后,竟像一支離弦的箭朝前射去?!鞍⒏?你瘋啦?車速放慢點!”方良叱道?!袄蠣斪诱谇懊婕敝c你見面哩!”阿福連頭也不回,依然沖刺前進(jìn)。方良這才發(fā)現(xiàn)方向不對,隨即疑團(tuán)頓起:“阿福,你走錯了道吧?”“沒錯,老爺子就在前面等著!”阿福還是硬邦邦的一句話。

      方良驀地想起在蓮花峰遇險一事,不由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扭頭一望,見身旁的龍婧若無其事,于是懸著的心便又回到了實處。他想,阿福是自家的司機,豈能吃里爬外。

      轎車駛進(jìn)了遠(yuǎn)離市區(qū)的一座別墅內(nèi)。

      “老爺子呢?”方良跨出車門便問道。

      “隨我來?!卑⒏4蟛匠镏标J。

      方良朝龍婧望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暗示:不知深淺,吉兇難卜。龍婧回眸一笑,沉著鎮(zhèn)靜地點點頭。方良心安了一些。黃山遇險后,他對龍婧的來歷有了些疑慮,龍婧看在眼里,坦然相告:她確實不是大陸人,此行是為了保護(hù)他,其他的就不要多問了,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方良相信她說的話,也就不多問了。有龍婧在身邊,他從容多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離不開她了。

      “歡迎!歡迎!歡迎方少爺光臨!”隨著一陣貓頭鷹似的獰笑聲,“樂樂”酒家的經(jīng)理莊楚云從側(cè)門轉(zhuǎn)了出來,他身材粗壯,像頭大狗熊,滿臉兇相。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了緊隨在方良身后的龍婧時,爆發(fā)出更加得意洋洋的笑聲,“龍小姐光臨寒舍,很好,很好!”

      方良與莊楚云有過一面之交,今日見他這般模樣,不由驚疑,于是開口便問:“莊伯,你今日擺的是什么迷魂陣啊?”

      莊楚云猛地沉下臉來:“難道我那吳管家在內(nèi)地時不曾與你交底?”

      方良這才省悟,急忙分辯道:“莊伯還須明察,切莫中了奸人之計?!?/p>

      莊楚云喝道:“胡說!老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怎能輕易被人耍弄,你若不信,問問你身邊這臭婊子。”

      方良扭頭轉(zhuǎn)向龍婧,龍婧正沖著莊楚云冷笑:“莊經(jīng)理,今天演戲的恐怕不止你一個人吧?!?/p>

      “不錯,還有老朽我哩!”龍婧話音剛落,吳老茍竟也像幽靈般地出現(xiàn)在會客室里,“嘿嘿”奸笑,“龍小姐,真想不到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又見面了。”

      龍婧冷笑:“看來你這死老頭活得不耐煩了,那天真不該饒過你?!?/p>

      “不過,今天看看誰笑到最后?!?/p>

      龍婧朝側(cè)門邊瞄了一眼,嬌叱一聲:“還有誰?該出場的都出場吧?!边陈曃串?孟彬彬便由他的女秘書攙扶了出來,他已瘦得像只猴子,那件西裝披在身上,仿佛用竹竿撐著,全然失去了昔日那風(fēng)流倜儻的風(fēng)采。顯然,他身上的艾滋病毒已經(jīng)發(fā)作。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孟彬彬咬牙切齒,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小賤人,想不到吧,在我還沒有進(jìn)墳?zāi)怪?會讓你先走一步,給我陪葬了!”

      龍婧毫無懼色,指著孟彬彬譏笑道:“你這衣冠禽獸的家伙!分明是自己作惡多端,咎由自取,怎么反倒責(zé)怪小女子來了?如果不是你貪色如命,卑鄙齷齪,暗下春藥,糟蹋無辜,你會染上艾滋病毒嗎?活該!”

      “你——”孟彬彬一見龍婧當(dāng)眾揭底亮丑,頓時惱怒得差點背過氣去……方良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

      “放肆!”莊楚云在桌上狠狠拍了一掌,吼道,“臭婊子,你為啥冒充我‘樂樂酒家的公關(guān)小姐,干那借刀殺人的勾當(dāng)?究竟誰在幕后策劃,從實招來!”

      龍婧冷冷一笑:“要是我拒絕回答,你能怎么樣?”

      “那就由不得你了!”莊楚云牙齒咬得嘎嘎作響,朝吳老茍點頭示意。吳老茍領(lǐng)教了龍婧的厲害,不敢造次,早已物色好了兩名高手。只見他一揮手,從側(cè)門邊沖出兩名膘肥體壯、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一左一右地將龍婧夾在中間。

      “給我將她扒個精光,我要親自操刀將她零割碎剮!”孟彬彬雙眼充血,掙脫女秘書的攙扶,跌跌撞撞地沖上前來。

      方良見狀,嚇得臉無血色,雙腿瑟瑟打抖。他手無縛雞之力,何談“相助”二字?只能在心中不住地禱告:神靈庇護(hù)良善,好人逢兇化吉。

      當(dāng)孟彬彬跌跌撞撞地沖上來時,龍婧猛地飛起一腳,正好踢中孟彬彬的下身,隨著“哎喲”一聲呻吟,孟彬彬的身子竟像被一股狂風(fēng)吹起,彈出一丈多遠(yuǎn),“砰”地一聲撞在墻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下,一動也不動了,當(dāng)場氣絕身亡。

      “給我抓住她!”隨著莊楚云一聲怒吼,吳老茍和那兩個彪形大漢幾乎同時朝龍婧惡狠狠地?fù)鋪怼?/p>

      當(dāng)這三條漢子剛剛挨近龍婧的身邊,只見龍婧又是一聲嬌叱,展開雙臂,身子迅速旋轉(zhuǎn)了一圈,隨即聽得“哇”地一聲,三條漢子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嚎叫,先后像木頭似的倒在地上。他們都給利刃開了膛,鮮血滿地。

      方良給嚇呆了,他自出娘胎,沒見過殺人的場面。盡管面前被殺的是三條惡棍,他還是于心不忍,急忙閉上了兩眼。

      莊楚云也給嚇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女子竟會身懷如此絕技。當(dāng)吳老茍從內(nèi)地狼狽逃回臺北向他哭訴時,他壓根兒不信,只是斥罵吳老茍無能。這會眼見為實,他驚恐極了,悄悄從身上掏出一支小手槍,想給對方來個冷不防。豈料,還沒等他舉槍,一把雪亮的匕首早已從龍婧掌中脫手而出。莊楚云還來不及哼一聲,那匕首便刺入了他的咽喉,頓時鮮血四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掙扎了幾下,也咽了氣。

      待方良睜開雙目一瞧,更加心驚膽戰(zhàn)了。他只管呆呆地盯著龍婧,像中了風(fēng)一般,說不出半句話來。

      “呆子,還不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龍婧猛地推了方良一把。

      方良恍若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突然又像記起了什么似的,大聲道:“阿福,老爺子呢?”

      龍婧從旁邊的大沙發(fā)后面拎起一個人來,厲聲喝道:“狗奴才,你家方經(jīng)理到底在哪兒?快說!”

      阿福渾身像打擺子似的,哆嗦著回話:“少……少爺……老……老爺子……被……被他們……暗……暗害了?!?/p>

      “啊!”方良頓覺頭頂上響了顆炸雷,身子一晃,隨即倒了下去。

      當(dāng)方良從昏迷中漸漸蘇醒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自家臥室的席夢思上。

      “方公子,你醒過來了?”一直廝守在旁邊的龍婧見他睜開了雙眼,脈脈含情地問道。

      方良急忙撐起半邊身子,雙眼垂淚道:“龍小姐,我這條小命全是你給我撿回來的。如此大恩大德,我方良沒齒不忘。今生不能報答,來世當(dāng)牛做馬也當(dāng)報答!”

      龍婧幽幽地長嘆一聲:“方公子言重了,這場突然飛來的橫禍,都是由我引起的啊!”

      “不,這是那些惡人蓄意布下的圈套,你我都是受害者啊!”盡管對這女人的身份還沒徹底弄清,但經(jīng)歷過這場生死搏斗,他對她的忠貞已深信不疑。

      “真的,我不騙你!”龍婧突然鼻子一酸,淚珠滾滾,奪眶而出。憨厚的方良已經(jīng)想到了什么,但他毫無怨恨情緒,反倒安慰道:“一切過去了就讓它過去,讓我們重新開始生活吧!”

      “重新開始生活?”龍婧聞言,凄然一笑,“方公子,你想得多天真啊!我在孟彬彬的魔窟里手刃了五條惡狗,警方會輕易放過這一特大的人命案子嗎?”

      “那我們趕快回內(nèi)地去,躲過這陣風(fēng)頭。再說你殺的是惡人,屬于正當(dāng)防衛(wèi),我可以出庭作證。”方良急切地說道。

      龍婧依然搖頭:“幻想!要是你出面,恐怕事情更講不清了。弄不好,連你也要受到牽累,不進(jìn)枉死城才怪哩!”

      方良聞言,不由打了個寒噤,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表白道:“龍小姐,我這條小命反正是你撿回來的,從今以后,我們生死在一塊了,若失去了你,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方良,你又言重了!”龍婧感動萬分,兩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沿著雙頰淌下,“方良,你別太癡心了,我不值得你愛,也不配你愛,你忘了,我身上帶有艾滋病毒!”

      方良笑道:“這怎么會呢?”龍婧正色道:“這是真的,不信,可以上醫(yī)院檢查?!狈搅家徽?旋即以堅定的口吻回答:“即使你千真萬確攜有艾滋病毒,我也毫不懼怕?!饼堟郝勓?長嘆一聲:“你呀!真是一片癡心,可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和來歷嗎?”方良坦率地表白:“我不問過去,只求今天,一個人何必總是讓過去的陰影纏住自己呢?難道就不能開拓新的生活,創(chuàng)造未來?!”

      “唉!”龍婧又幽幽地嘆息了一聲,“看來我得向你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也許這樣才能消除你的一片癡心!”

      在繁華的臺北市區(qū)內(nèi),有一塊待價而沽的地盤,吸引著不少巨商豪富,紛紛想買下它?!懊阅恪鄙虉?、“樂樂”酒家、“太白樓”酒家,還有一家B國人哈斯文經(jīng)營的跨國五金貿(mào)易公司,是主要的競爭對手。哈斯文,這個金發(fā)碧眼的洋人,外表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笑容可掬的印象,其實這家伙臉上瞇瞇笑,懷里揣著刀,陰險狠毒極了。為了爭奪這塊很有價值的地皮,他日思夜想,絞盡腦汁,要不擇一切手段,徹底擊敗他的競爭對手。然而,要擊敗這三家富豪,絕非那么容易,心狠手辣的哈斯文醞釀出了一條殺人不見血的毒計。

      他找到了龍婧。龍婧出身于高雄市一個武術(shù)世家,從小練就一身硬功夫,人又長得漂亮,自然格外引人注目。誰知一不小心,落入一個花花公子用甜言蜜語織成的陷阱,這家伙玩弄了她一番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好不傷心,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染上了艾滋病毒——肯定是那家伙傳染給她的,她萬念俱灰,本想一死了之,誰料父親這時候又患上了一種罕見的怪疾,治療費用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雖然可以報銷一部分,余下的款項還是出不起。就在這時,哈斯文找上了門,他與龍婧一家有過來往,認(rèn)識她,他表示愿意承擔(dān)所有醫(yī)療費用,但龍婧必須為他效死力。為了拯救父親,也為了報復(fù)這個令她痛恨的社會,龍婧答應(yīng)了,瞞著父母跟他到了臺北……

      哈斯文首先選中的目標(biāo),便是“迷你”商場的經(jīng)理孟彬彬。此公歷來好色,哈斯文對癥下藥,讓龍婧冒充“樂樂”酒家的公關(guān)小姐,送“貨”上門。孟彬彬果然貪色中計,染上艾滋病,遷怒于“樂樂”酒家,幾乎造成二虎相斗。豈料,這一箭雙雕之計卻被吳老茍識破,雙方化干戈為玉帛,攜手聯(lián)袂捉拿龍婧及其幕后策劃者。

      在這種情況下,哈斯文再次借刀殺人。他知道“太白樓”與“迷你”商場之間有過節(jié),便將火引向“太白樓”酒家。趁方家少爺回內(nèi)地洽談生意之機,他讓龍婧貼上前去尋機將方良暗害,嫁禍于“迷你”商場,讓他們兩家火并。豈料,方良忠厚老實,從不作越軌之舉,使龍婧已如死灰的心復(fù)燃,不僅中止害人念頭,并熱烈地愛上了方良。為了保護(hù)他,她讓吳老茍在黃山行刺失利,狼狽逃回臺北。孟、莊兩經(jīng)理認(rèn)定是“太白樓”在背后搞鬼,便用重金買通了“太白樓”酒家的小車司機阿福,設(shè)計害死了經(jīng)理方金元,然后又打聽到方良?xì)w程的日子,讓阿福將其騙到孟彬彬的別墅內(nèi),企圖斬草除根……

      方良像在聽一段天方夜譚,當(dāng)龍婧住口以后好久好久,他似乎還沉浸在一個荒誕的夢境里。

      “方良,你怎么啦?”龍婧見狀,急忙輕輕地?fù)u著他的雙手。方良清醒過來了,猛地將龍婧一把攬進(jìn)自己懷里,熱淚奪眶而出:“婧,我會替你訪盡天下名醫(yī)驅(qū)除艾滋病毒!”龍婧急忙掙脫出來:“這是不可能的!哈斯文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狈搅即舐暤?“我們相親相愛,他憑啥干涉?”龍婧哽咽道:“可我與他有約在先……”“我不惜傾家蕩產(chǎn)也要將你贖出來!”“他不會買賬,而且還會派人來殺你?!?/p>

      “難道你這身功夫不足以制服這個惡人?”

      “他在我身上植入了爆破自焚的芯片機關(guān),只要我一旦反抗,他隨時一按遙控裝置,我就得當(dāng)場焚毀!我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掌之中?!?/p>

      “我可以聘請高手從他身邊盜出這遙控裝置,保你安全無憂?!?/p>

      “這簡直是癡心妄想!通過電子偵測,這條惡狗也許已經(jīng)嗅到我的蹤跡了,為了不連累你,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龍婧猛地立起了身子,下定決心要斬斷情絲。

      “不,我們生死在一塊了!”方良緊緊抱住龍婧不放。

      “哈哈哈……”驀地,門外爆發(fā)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龍婧聞聲色變,身子一軟,癱倒在方良懷里。

      隨著這刺耳的笑聲,一個金發(fā)碧眼,像頭猩猩似的洋人出現(xiàn)在門口,手中緊握著一支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龍婧。

      “你、你……就是哈斯文?”方良不由一愣,忘卻了恐懼,怒目而視。

      “不錯,在下哈斯文。恭賀你啊,方少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哈斯文裝模作樣地譏笑道。

      “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總該放手了吧?”方良?xì)鈶嵉刎?zé)問。

      “放手?”哈斯文哈哈大笑起來,“你們中國人有句諺語叫‘?dāng)夭莶怀?來春復(fù)又生,難道還要留下你這禍根么?”

      “不!不!你不能再對他下毒手了!”龍婧猛地從方良懷里掙扎出來。

      “喲,小美人,有了情郎,竟把你的主人都給出賣了!”哈斯文聳聳肩,得意地笑道,“不過,你不殺方少爺,反而護(hù)著方少爺,讓孟、莊兩經(jīng)理認(rèn)為你真的是‘太白樓的人,效果奇佳啊!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好啊!哈哈哈……”

      “你這條披著人皮的狼,枉有這血肉之軀,連起碼的人性都沒有!”方良滿腔義憤,無情譴責(zé)。

      “罵得好!罵得好!在你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之前,我愿意滿足你的任何要求,包括你的叫罵。”哈斯文依在門框邊,顯得悠閑自得。

      “我要向警方告發(fā)你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方良幾乎失去理智,大聲咆哮。

      “遲了,年輕人。在你的手挨近電話機前,你已經(jīng)是死尸一條了。當(dāng)然,我還會妥善地處理后事,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哈斯文充滿自信。

      方良聞言,呆若木雞,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陣,終于又?jǐn)D出一句話:“哈斯文,就算你不放過我,難道龍婧也要遭受你的毒手嗎?”

      哈斯文點點頭,調(diào)侃道:“這個女人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作用,留下她等于給警方一個活證據(jù)。何況,方公子在去黃泉的路上總得有個伴吧!生不同床死同穴,我理當(dāng)成全你們?!?/p>

      “方少爺,用不著哀求了!”龍婧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好吧!既然你們都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思想準(zhǔn)備,那我就要動手了!”哈斯文拉開了槍栓。

      “且慢!”龍婧突然一聲尖喝,“你不是說過,在我們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之前,愿意滿足我們?nèi)魏我髥?我現(xiàn)在只求對方公子唱一首訣別歌!”

      哈斯文一愣,隨即點著頭,打著哈哈嘻笑:“好!這樣更富有浪漫色彩,唱著歌兒進(jìn)入墳?zāi)?充滿著無限詩意,靈魂也就能夠得到安息?!?/p>

      龍婧清了清嗓子,唱出了一首凄涼、哀婉的情歌:我實在愛你,實在愛你,為了你犧牲我自己,雖然我沒有得到你,你已給我甜蜜。今生不能夠在一起,來世我倆再團(tuán)聚。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把我倆的過去,丟進(jìn)河里,埋在土里……方良聽罷,難過得心如刀絞,猛地抱住龍婧,號啕大哭起來。

      此情此景,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會落淚,然而哈斯文不僅無動于衷,而且手舞足蹈,哈哈大笑:“OK!OK!這樣的生離死別才夠刺激!”

      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際,冷不防一把閃亮的匕首迅疾飛來,正好刺入了他的胸膛。只聽得哈斯文慘嚎一聲,雙手捂在胸前,慢慢倒了下去,小手槍掉到地上。

      這一切發(fā)生得那樣突然,以至方良都驚呆了。等他醒悟過來時,龍婧早已掙脫他的懷抱,拍著雙手,破涕為笑:“惡狼已除,我們獲得自由了!”

      原來,這把飛刀是龍婧趁著哈斯文松懈之際飛出來的,正中惡狼要害。

      然而,就在龍婧笑聲剛落之際,只見哈斯文抖動了一下身軀,隨即龍婧“啊”地尖叫一聲,花容失色,突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

      方良很快意識到,哈斯文在垂死掙扎之際,暗中按動了裝在胸前的遙控裝置,植入龍婧體內(nèi)的芯片產(chǎn)生了自焚的威力。

      “惡狼,惡狼!”方良咬牙切齒,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騎在哈斯文身上,拔出他胸口的那把匕首,拼命地在這惡狼身上亂捅亂戳,直到哈斯文血流滿地,一動不動,這才扔下匕首。回頭一望,龍婧的身體早已變形,身上飄出一縷徐徐輕煙……

      “婧——!”方良撕心裂肺地狂呼一聲,不顧一切地朝那輕煙撲去…… ■

      (責(zé)編: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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