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來不久的鄰居老張夫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聽動靜,每次戰(zhàn)爭大都是以老張先敗下陣來而結束。大家私下里嘀咕,這對冤家早晚得離,如此雞爭鵝斗的,多好的感情也斗沒了。

因為孩子的事,我和老張在一塊坐了坐。許是同齡人的緣故,我們這兩個中年男人竟然一見如故。我問老張緣何老跟嫂子吵,本以為深受河東獅吼之苦的老張會大倒苦水,可他的臉上并無半絲愁容。他對我說:“她咋鬧,我也不會和她計較。”

原來,八年前老張的母親患了老年癡呆,生活不能自理。老張是獨子,父親早逝。老張愛人毅然辭掉工作,全力伺候婆婆。老太太稍有不適就大罵,老張愛人總是一笑了之。一日三餐,端屎端尿,把婆婆料理得干凈利落,直到前年老太太去世。老太太臨終時,突然有片刻的清醒,抓住老張的手叮囑他:這輩子你要敢對媳婦不好,我在那邊也饒不了你。

就為這句話,老張愛人哭得肝腸寸斷。她說,有婆婆這句話,自己幾年的付出也值了。其實,她的付出遠不止此。老張母親去世后,老張愛人的單位已改朝換代,想回去上班已不可能。加上幾年里對老太太百般折騰的隱忍,她漸漸變得脾氣暴躁起來,一點小事就會歇斯底里。老張說,有時候不勝其煩,也想不如分了,可一想到母親臨終對自己說的話,就覺得這些無關原則的吵吵鬧鬧跟她的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老張的話,讓我不由陷入沉思。因為一直記得她的好,即使那人現在變得蠻不講理也并不與她計較,更不會輕言放棄,鐵了心今生只牽她的手。

俗世中,有很多看似并不般配抑或搖搖欲墜的婚姻,卻始終不會坍塌。因為總有一種理由,讓你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