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球衣的竊賊

趙春東

乍看上去,梁上君是個有錢的鐵桿球迷,腳踏“順來”的耐克球鞋,身穿還是“順來”的高檔球衣。

在小偷圈子里,梁上君是個“腕”,他會“柔體縮骨功”,能夠穿著這一身“工作服”毫不費力穿越防盜網(wǎng)。

可是在南非世界杯足球賽的這段時間里,他出手卻屢屢受挫,成了小偷圈里被人嘲笑的“黃油手”。

第一個晚上,他成功鉆進一戶人家以后,就遇到一只小牛那么大個頭的藏獒趴在桌底下一動不動,眼露兇光緊緊地盯著他,嚇得他不敢動彈。幸虧被啤酒灌得醉醺醺的主人剛剛從客廳搖晃著走過來,看了看他的那身球衣,睜著迷糊的眼睛搭著他的肩膀安慰說:“來……來看球的?沒……沒事!它……它被球場上‘嗚嗚祖啦的聲音嚇……嚇蒙了!”

第二個晚上,他進屋后避開觀看足球的房間,悄悄推開另一個房間,沒想到竟然遇上一群在打麻將的“師奶”。隔壁鬧哄哄的聲音掩蓋了搓麻將的聲響,他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門口。一個胖師奶向他招手說:“來來來,幫我頂一把,我上趟廁所……”

這個胖師奶滿懷感激將他送出房門的時候還給了他一個吻,他注意到,胖師奶也穿著球衣。胖師奶低頭看看身上的球衣說:“老公買的,一人一套,情侶裝。在那房間看球呢,哎,你怎么不看了?”

梁上君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有點急事……”急忙離去,聽見那些師奶們在身后議論:“誰的老公?手氣真好!”

第三天,他選了一家聽起來靜悄悄沒有人在看足球的人家,可是當他正要摸進一個房間的時候,房門卷起一陣風(fēng)似的關(guān)上了。里面?zhèn)鱽硪粋€女人的咆哮:“跟你的足球去睡好了,回來做什么?”幸好,隔壁房間的那個男人帶著耳機手舞足蹈地看足球賽。他注意到,那人個頭跟他差不多,也穿著一身相同的球衣。

他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是: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人最多的人家最能混水摸魚。果然,這天晚上他跟在幾個小伙子后面,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一棟別墅的門,還受到了主人的盛情款待。屋內(nèi)擺設(shè)豪華,掛在客廳墻上的液晶高清電視很寬,聚集在那里的朋友們喝著啤酒搭著肩膀瘋狂地為球隊吶喊,使他找不到片刻借故離開的機會。

他用眼角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來這里的人都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球衣,支持著電視上穿著跟他們一樣球衣的那支球隊!

直到下半夜他才跟著散去的人們醉醺醺地走出別墅,這個瘋狂的夜晚他同樣一無所獲,可是他覺得值!這是他這些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晚上,他有點厭倦那種提心吊膽的生活了,決定金盆洗手。

朋友們開著自己的車、打著出租離開了,他過去拉開一輛小車的車門,鉆了進去,他不明白朋友們?yōu)槭裁磾D著也不上這輛等候的“出租”?

猛聽得車里的人說:“哎哎哎,喝多了吧?這是警車!”他嚇得熟練地雙手抱著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今……今晚,我……我可什……什么都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