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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峰塔下

      2010-12-06 04:24:40陳宗基
      雪蓮 2010年2期
      關鍵詞:西寧

      陳宗基

      我原本沒有去看望文峰塔的意思,可是不論我站在這座城市的哪個角落,站在最高的山頭之上的它都毫不客氣地進入到我的視線之中,尤其是到了晚上,它的身軀被燈光打亮,妖艷又嫵媚地看著我,于是我動心了。

      我本打算徒步走上去,所以準備了食物和水,也準備了一些勇氣和信心,向著那座孤傲的塔行進。

      同行的是位女士,出發(fā)之前我就拷問過她的決心。她說她喜歡登山,并穿戴了運動裝和旅游鞋??磥?,她是想進行一次有趣的徒步旅行??墒牵斨嘎返膵D女顯出驚訝的表情和狐疑的眼神時,她開始猶豫。無奈,我只好放棄原來的計劃,雇了兩輛摩托車,送我們上山。

      文峰塔好像不愿意讓我們這樣輕松地靠近它。摩托車快要到達山頂時,不能走了。因為前方修路。我們只好徒步從山坡爬上去。像是故意考驗了一下我的誠意,當我來到它跟前時,口中喘著粗氣,臉上掛滿汗珠。它似乎用嘲弄的目光審視著我的狼狽。

      這座剛剛用鋼筋水泥建起來的塔。其三十多米的身量顯得很高大,傲然峭立,目空一切,但也許是年歲太輕了的緣故,少了些厚重與滄桑。它腳下的這個山頭,是這海拔2000多米的高原古城上所能見到的最高點,這可賦予了它很多驕傲的資本,那些幾十層高的樓房在它的眼里,狀如積木,流動的車和行走的人,形如螻蟻。

      塔。本是佛教特有,里面藏舍利或經(jīng)卷。這座塔緣何立在古城西寧的南塔爾山上?

      補山水之形勝,助文風之盛興。也許是最好的注解。清光緒九年的那個吉日清晨,朝陽將第一抹鮮紅的霞光涂抹在了這個剛剛落成的高塔之上,也將古城人祈愿文風、文脈順達、多出人才的心思掛在了塔尖上,埋進了塔內(nèi)的四書五經(jīng)里。政客賢達墨客文人伺酒焚香以祭。這個時候,從中原遷過來的這些漢人,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繁衍生息,把自己的身份從客人轉(zhuǎn)化成了主人,順理成章地將自己文化的標識豎在了這座高高的山頂上。讓住在這個城市里的人們無論月夜霜晨,或是雪霽雨后,抬眼即可看見山頭上那錐形的建筑。

      清風徐來,風鈴聲聲。

      但是這座建筑極其短命,三十多年后的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轟然一聲,倒了下來,成了一地的碎磚爛瓦,年紀輕輕就夭折了。后來的許多年里,一直無人問津。當然,這中間,還發(fā)生了一些插曲,據(jù)說,文革期間,有好事者掘出殘破的文峰塔肚腹之中的四書五經(jīng),置換為幾本偉大領袖的選集。正經(jīng)中有些荒誕,滑稽中透出些酸澀。

      如今,第二代的文峰塔將水泥鋼筋的六個大足插進了它前輩曾經(jīng)站立過的土地上,用偉岸的身驅(qū)將上一代的殘體小心翼翼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完成了一次涅槃。

      天氣不是很好,城市上空迷濛的煙塵阻隔了視線,城市的輪廓有些模糊。湟水像一條扭動的蛇,穿過城市,向東流去。更遠處的田疇及環(huán)繞在這座城市周圍的群山,也隱在了青色的煙嵐之中。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擺動掛在檐角的風鈴,叮當作響。幾只鳥雀,在荒草叢中覓食嬉戲。

      湟水九曲出眼底,漠風萬里入胸懷。

      因為有了這鈴聲和鳥鳴,四周便顯得更加空曠和清寂。

      我想讓目光伸得更遠,可是不能,只能將思緒以腳底下的這個點為坐標,向四周擴散,向更遠的時間和空間擴散。

      這里多山。從地理的角度上講,這里應該是黃土高原的終結(jié)、青藏高原的起始,是兩個高原的銜接部分。橫在中國西部的那些大名鼎鼎的山脈到了這里,不可一世的氣勢有所收斂,好似巨龍,把那尾巴不經(jīng)意地一擺,就擺放成了一個白西向東漸次舒展開去、平緩下去的姿勢。所以,北面的祁連山,南面的拉脊山,到了這里,就少了些雄宏冷峻,多了些清麗平和。

      這里又多水。西部大山的冰川上融化下來的水,匯集成溪,匯聚成河,行色匆匆,無意眷顧左右,順著山脈指定的方向,漸行漸遠。樣子也從最初的柔媚瘦弱,變得豐腴,變得寬闊,變得洶涌。身邊的湟水河,身后的黃河,遠處的大通河,逶迤東去,在行走了一二百公里之后,匯合了,浩浩著,向著海的方向奔去,從古流到今,養(yǎng)育了一個民族五千年的文明。

      因為有了這山這水,這方地域就注定不是蠻荒之地。在這方圓幾十公里的范圍內(nèi),出土的那些石器骨器和陶器,把這塊地方上的歷史延伸到久遠。遠古的人們。在這個地方上捕魚狩獵,種禾收粟,最終,定格成了那件陶盆上戴著頭飾和尾飾的手拉手的舞蹈形象。從這里向東走六十公里,在湟水北岸的那個臺子上,幾萬件陶器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一古腦兒地出土了。這些曾經(jīng)被當作盛水裝食物做飯的器皿,在地下陪伴著逝者的尸骨沉睡了幾千年,好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醒時,那條河依然在眼前流淌,地上依然長著樹木莊稼,只是多了些新鮮的事物,火車在鐵軌上奔跑,飛機在天空里飛翔,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這些年歲已高的陶罐靜默著,一言不發(fā)。盡管面容滄桑卻風采依舊。涂在它們身上的那些紅色和黑色的線條歷久彌新,這些紅黑的線條組成的圖案像是裹在身上的神秘符號,讓今天的人們費盡心機去解讀那個時代的秘密,試圖還原那個時代的景狀,進入到這些陶罐的制作者和使用者的物質(zhì)世界和精神家園。

      不管怎樣,當今的人們,從這些陶罐上找到了很多東西,透過陶盆上舞者的身姿,看到了故去的先民們表達快樂的方式,仿佛還能聽見伴著舞蹈的、節(jié)奏鮮明的音樂。另外,講究線條的中國畫和中國書法也在這些陶罐上的線條當中找到了根脈,那些在陶器上用毛筆繪圖的先民們成了中國文人的鼻祖。

      人生易老,逝者如斯,文化像是一條長河,從那根繪陶的筆下發(fā)源,順著時間的河道一路走來,變得豐滿,變得多姿多彩,變得枝繁葉茂,變得自信和沉穩(wěn)。

      環(huán)繞在四周的山脈,把這里變成了一個盆地,盆地里流水潺潺,風和日麗,顯得閑適又安逸;自西邊來的湟水河,自北邊來的北川河,自南邊來的南川河,在這里交匯,匯合之后又向東流去,河流在這里畫了一個大大的十字。沿著依河道而筑的路依次走去,向北可達河西走廊,向西可通西藏新疆,向南可至青南四川,向東可到蘭州西安。宜居的環(huán)境和不可替代的交通地位注定了這里要成為一座城市。

      那個曾經(jīng)叱咤于中國北方的漢代將軍霍去病,指派一隊漢族的兵士,把足跡踩上這片古羌人居住地,并在此設立西平亭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兩千多年了。也就是說,兩千多年前,這個地方就有了一個漢式的名字,叫做西平。時間又過去了一千多年,宋代的將領又把這里改做了西寧州。不論是西平還是西寧,不外乎一個意思,即希望這地方和平安寧,可是,這里果真像其名字里所寓含的意思一樣和平安寧了嗎?

      風云變幻,這里曾經(jīng)上演了一場場刀槍林立的肅殺和一幕幕馬革裹尸的悲壯,城頭的大王旗在將士的刀槍下和謀士的韜略中不定期地變幻。

      一個“西”字,就指定了它的方位,對于中原的歷代王朝來說,這里是西部的邊陲。又因它右通海藏、左引甘涼,扼守邊陲,衛(wèi)屏中原,為歷代中原統(tǒng)治者所重

      視。邊陲永固,讓王朝統(tǒng)治者們處心積慮,可是,邊陲燃起的狼煙又會令他們寢食難安。盡管他們很不愿意聽到這樣的消息,但是他們又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于是,這里成了漢人同周邊的其它民族爭來搶去的一塊肥肉。

      漢代的統(tǒng)治者們,一度用武力把中央集權(quán)的觸角向西延伸到青海湖畔。趙充國在河湟地區(qū)駐兵屯田,試圖把這塊地方永久地納入大漢王朝的版圖??墒?,當王朝內(nèi)部局勢動蕩,分崩離析,整個王朝的大廈變得風雨飄搖時,自顧不暇的他們也就無力西顧了。自曹魏以后,漢人退了出去。前涼、前秦、后涼、南涼、西秦、北涼在這里你方唱罷他又登場,各領風騷三五天。

      南涼是短命的,但這個只存在了十八個年頭的小國,最后把國都定在了這個地方,為顯示國力,耀兵西陲,征召民間役工萬余人在城郊筑起了一座高九丈八尺的點將臺。我們可以想象南涼王站在這座高高的土臺上閱兵的那份威風與自信,也可以想見當年兵士們手持劍戟走過閱兵臺時踏起的滾滾紅塵??墒?,這份自信與威風在西秦的鐵蹄之下灰飛煙滅了。只留下這座高高的虎臺,在風雨中矗立千年。

      隋煬帝曾經(jīng)到過這里。當吐谷渾人在通往西域的絲綢南道上建立了國家,阻斷了這條重要的商道時,這個隋的開國皇帝大發(fā)雷霆,親自率兵踏上了西征之路。在西平陳兵講武,把伏允王打得丟魂落魄落荒而逃。看著伏允王倉皇離去的背影,隋煬帝哈哈大笑,因為他的疆域又一次拓展,又可以經(jīng)營西域了,一個自負的君主的成就感和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自此西去百里,便是赤齡。赤嶺以東,良田千頃桃紅柳綠;赤嶺以西,大湖微瀾,草地如茵牧歌悠揚。赤嶺成了農(nóng)與牧的天然分界,也成了唐與吐蕃的國境分界。這個分界上戰(zhàn)事不斷,驍勇善戰(zhàn)的唐代將軍薛仁貴在大非川丟盔棄甲一敗涂地,差點兒丟了性命。哥舒翰因為在石堡城立下戰(zhàn)功而被封為西平郡王,也就有了李白“君不能學哥舒,橫行青海夜帶刀”這樣著名的詩句。

      一個美貌的女人成了兩個國家之間熄滅狼煙的重要工具。她的粉嫩的肩上扛起了和平的大旗。她從楊柳依依繁花似錦的長安出發(fā),一路走來,這個叫文成的公主要遠嫁吐蕃。西去的路上,這位花容月貌的公主一定曾在這里打尖歇腳,血色的夕陽中,赤嶺就在前面,站立在城頭之上的她,是否思緒萬千,潸然淚下了呢?在用武力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聯(lián)姻就成了帝國統(tǒng)治者們屢試不爽的法子,君主帝王之間都成了親戚,外甥怎能對舅舅刀兵相向,侄子也何以對姑父劍拔弩張!

      西寧第二次以國都的身份出現(xiàn)是在1032年,唃廝啰政權(quán)把國都從平安移到樂都,又從樂都移到西寧。宋人進入到河湟并在西寧城頭上掛起北宋的旗幟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350年之久。此后,金的旗幟在西寧的城頭上飄揚過,西夏的旗幟也在西寧的城頭上飄揚過。蒙古滅西夏,西寧歸蒙古。明立,西寧歸屬明朝。清興,又歸之于清。

      允許我羅列一下西寧曾經(jīng)擁有過的名字:湟中地、臨洮邊外地、臨羌縣、西平亭、西平部、西平郡、西都縣、青唐城、鄯善鎮(zhèn)、鄯州、西寧州、西寧衛(wèi)、西寧府、西寧縣、西寧市。從地名的變化當中,是否可以感知這座古城曾經(jīng)走過的滄桑歲月。西寧像是一位從歷史深處走來的老人,沒有多少可以炫耀的經(jīng)歷,僅有的兩次成為國都的那點記憶,也因為過于短暫,幾乎忘卻。而其身上,卻留下了許多傷痕和感嘆。

      并不是所有的日子都是流離失所的困頓和親人離散的悲切。大多數(shù)的日子里,西寧還是有著吵吵嚷嚷的繁華和明月清風的恬靜,甚至還有些從容和淡定。

      這塊土地上,羌人曾經(jīng)狩獵牧馬,馱著帳篷。逐水草而居;漢人來了,帶著種子和農(nóng)耕技術,開地墾荒,插柳栽楊,引渠澆水,把這里打扮成了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晨興理荒穢,戴月荷鋤歸的模樣;吐蕃人來了,山上放羊,川里牧馬;吐谷渾人來了,這些曾經(jīng)在馬背上生活慣了的人們,一頭扎進了這塊土地里,放下了馬鞭,扶起了犁耙,居土木之屋,穿布褐之衣,食秕糠之食,但也不會忘了在祁連山的緩坡上放牧牛羊;后來,善于騎射的蒙古人又來了,再后來,善于經(jīng)商的回族人也來了,在湟水里放上木筏子,載上產(chǎn)自這里的羊毛和皮張,漂下去,漂到蘭州,還能漂到包頭,用騾子從四川把茶葉和布匹馱上來,跋山涉水,山高水又長。

      在戰(zhàn)爭的間隙里,來到了這里的人們開始精心打理自己的生活,農(nóng)人們細心地侍弄田間的稼禾,商人們在算盤上撥拉著成本與利潤,牧人們打著呼哨叫喚著自家的牛羊。閑了的時候,坐在樹蔭下品茶飲酒,自家釀造的青稞酩餾酒雖然渾濁但韻味十足,又站到山岡上唱歌:上去高山望平川,平川里一對兒牡丹。

      應該感謝這塊土地,感謝這塊土地所具有的包容的性格和寬闊的胸懷。它對來到這里的人們,好像一視同仁,并不存在厚此薄彼。羌人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了,但是,對于先后來到這里的其它民族來說,都在這里找到了一處適合于他們生存的地方,存留了下來。就像是發(fā)了一場場漫漶的大水,大水退去了,卻留下了幾處島形的水洼,水洼邊上,草木開始生長,鳥雀開始筑巢。漸漸變得草木蔥蘢鳥語花香了。

      來自西邊的藏人、來自北邊的蒙古人,來自遙遠東北的吐谷渾人,來自東邊的漢人,甚至于來自西域的回民,都以各自的生活方式和處世心態(tài)在這里與其它同族和諧共處相扶相幫地安頓了下來。你家的地垅挨著我家的田埂,他家的牧地又連著你家的林地,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長年跟藏民做生意的回民,藏語說得很是地道,生活在土族村莊里的漢人,土話講得也極是純正。

      兒子大了要成家,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把根脈延續(xù)。姑娘大了要出嫁,嫁個如意郎君。只要沒有民族禁忌的嚴格限制,并不太在意你是藏人還是土民。生活在藏族村莊里的漢人,很多年以后,變成了藏人,當年駐軍在這個地方上的蒙古軍人,落地生根之后,現(xiàn)在卻成了漢人。

      一個民族的到來,往往把自己的文化也一并帶來,并通過一些外在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

      站在文峰塔下,眺望四周,各種不同的文化都在這里安家落戶了。

      不遠處,城市南面的那座小山上,有一座叫南山寺的寺院,身著青衣的僧人,長明的燈盞,裊裊的青煙,靜默的佛像,試圖讓生活在這里的信仰漢傳佛教的信徒們都聚攏到自己的身邊。如今,另外一個叫法幢寺的漢傳佛教寺院也挨挨擠擠地在它身邊立起了身子,并排而立。

      隔河相望的北山的懸崖峭壁之上,有一座依山而鑿的大佛,慈眉善目地注視著這座城市。大佛的身子下面,有一些寺廟建筑。這些建筑同時擁有兩個名字:土樓觀與北禪寺。這里曾經(jīng)是佛家的道場,僧尼在里面打坐,后來又成了道家的領地。道士在里面修行,儒家也摻了進來,所以,這里儒、釋、道三家共存。

      在城市的中心,城隍和孔子的住宅依然保存的完好。城隍爺依然是忠于職守的樣子,盡職盡責地護佑著這座城市的安寧。孔老夫子帶領著眾子弟,在文廟里頷

      首頓立,把尊師重教,仁義禮智信的思想傳揚。

      南邊的魯薩爾鎮(zhèn)上,藏傳佛教六大寺院之一的塔爾寺金瓦紅墻,端坐在蓮花花瓣狀的山凹中,接受善男信女們的頂禮膜拜。

      城市的東面,伊斯蘭的兩座宣禮塔高高地聳立,一彎新月的標志在穹頂上閃著清輝。每到了禮拜的時候,這座中國四大清真寺之一的西寧東關清真大寺里人頭攢動,甚至容納不下,溢散到了街道上,虔誠地拜伏。

      傳教士也曾來到過這里,把耶酥的故事講述,把十字架的標志豎在了建筑物的頂上。這里就有了教堂,有不少的人來這里做禮拜。

      這個星球上的三大宗教和產(chǎn)自于本土的道教、儒教都在這里安家落戶,都在這里找到了安身之所,以各自的方式吸納著各自的信眾,謙恭儉讓,溫文爾雅,和平共處。

      各異的宗教場所滿足了不同民族、不同人群的信仰需求。每一個人,都可以在這里找到自己的靈魂棲息地。

      有容乃大。

      城市的年齡已經(jīng)很大,所以,人們習慣地在“城”的前面加一個“古”字,如同在人名前面加一個“老”字一樣,表示時間的久遠閱歷的豐富。層層疊疊的時間加在這座城市之上,并沒有讓這座城市顯出龍鐘的老態(tài)來,反倒愈加地朝氣和蓬勃。鋼筋水泥的高樓在曾經(jīng)埋過柱頂石、立過木頭圓柱的地方上生長出來,長得很高大,迷離的燈光將城市的夜晚打扮得斑駁陸離。馬路在延伸,大大地超出了先期的規(guī)劃者所劃出的那個大大的十字,像是從城市的身體里長出來的觸角,向著四面八方舒展開去,遇到河,就在河上架座橋,遇到山,就從山上穿個洞或是攀援而上,并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網(wǎng)絡。城市在擴張,擴張的腳步早已跨過了那道殘破的老城墻,一圈圈地膨脹,像是渾身長滿了大嘴,吞沒了老城周邊的那些田地與村舍,有些急促,還有些風風火火收勢不住的樣子,那個曾經(jīng)風光的青唐城,果核一樣,隱沒在了城市的中間,很難分辨得清哪兒是老城,哪兒是新區(qū)。

      我們能夠找到的這座城市的老物件已經(jīng)不多了,就像是老爺子置辦的那點家當,臨終時留給了后人,而后人們卻不怎么看上眼,覺得太老氣也太土氣,就丟了扔了,換成了簇新的,時尚的,并沾沾自喜。忽然有一天,后人們覺得因為沒有了老爺子留下來的那點東西,這個城市就跟其它的城市一樣了,沒有了自己的味道。也沒有了自己的性格,便開始找尋,所幸半截土城墻還在,就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作為這里曾經(jīng)是一座古城的證明,另外,那個曾經(jīng)點將閱兵的虎臺也還在,盡管被淹沒在一些高大的現(xiàn)代建筑中間,也不失雄偉,四周立幾個雕像,栽幾株樹木,成了公園。實在找不到了,就照原來的樣子恢復,那座老城門又在原來的位置上重新站立了起來,青磚青瓦,古樸莊嚴,但作為一座城池的城門其功能已經(jīng)喪失殆盡,只是作為—個城市的點綴或標志存在。

      在城市的博物館里,我們還找到一些老先人們用過的物件,安安靜靜地立著,榮光不再,像是在懷念逝去的時光。在一些古籍中,也能找到一些城市原來的圖畫,圖畫上的古城嬌小瘦弱,像是一個放大了的四合院,這是這座城市曾經(jīng)的模樣,很難與現(xiàn)在的樣子進行比對。只留下幾個街道的名字,比如水井巷,比如校場街,還有倉門街,觀門街等等,依然固執(zhí)地停留在街道邊上的路標上,掛在人們的嘴邊上。比起那些帶著很濃重的革命色彩的街道名字來,這些老名字極容易讓人懷舊,就像開啟了一扇老舊的木門,能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來。只不過水井巷的那口水井早就填埋了,成了一條繁華的步行街;校場上站立著樓房,糧倉也不見了,站在觀門街上,也看不見曾經(jīng)矗立的城門了。

      馬步芳公館,是我們可以找見的保存完好的老建筑了。這個叫做馨廬的地方,是馬步芳的舊居。這也許是這座城市里保留下來的一處最為完整的宅院了,如今,已成了一個旅游的景點,容顏不改風韻猶存的那份奢華,變成了一張張可供參觀的門票。

      這是一個無法繞過去的名字,更是一段無法繞過去的歷史。馬步芳在這座城市里具有極高的知名度,他的名字停留在傳唱的“花兒”當中,還停留在關于他的一些笑話當中,他的名字往往和血腥、暴虐、戰(zhàn)爭、荒淫、凄苦、眼淚、饑餓、別離這些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他給這座城市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使他離開這座城市好多年之后,人們說起他的故事的時候,好像是發(fā)生在昨天。

      馬步芳公館內(nèi)盡管屋子里的陳設早已流失,但玉石砌成的宮殿還在,磚雕的照壁猶存,極盡奢華的味道依舊彌漫在這座大大的庭院當中。在熙熙攘攘的鬧市當中,依舊保持著一份孤傲與生硬。人去了,樓并沒有空,先前,被改作他用,現(xiàn)在,川流不息的游客四季不斷。

      馬步芳是客死他鄉(xiāng)的。他花巨資修建了這座庭院之后,在這里僅僅住了六年時間,可是,他在異國他鄉(xiāng)漂泊流浪的時間卻長達二十多年,不知道他在外面漂泊的日子里,是否孤寂,是否凄涼,是否還老是想起這座深深的庭院。

      應當說,先前的老城,是封閉的,固執(zhí)的,偏安一隅,步履蹣跚,把自己緊緊地包裹在那四四方方的磚包城的城墻之內(nèi),暮鼓晨鐘,寒來暑往,如同湟水邊上拉水的牛車,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如同西門口上彈著三弦琴的盲藝人唱的曲兒,拖沓而冗長。生活在城里的人們,操著濃重的方言,穿著粗布的衫子,喝著用茯茶加鹽熬成的熬茶,吃著城市周邊的田地里產(chǎn)出來的青稞小麥洋芋,就著腌制的酸菜蘿卜,看著從東邊傳過來的秦劇,聽著西寧賢孝,過著散淡的日子,悠然自得。

      長期的封閉,讓這個地方上的人變得自得甚至自負,有些夜郎自大。他們好像看不起外地人。拉著猴子賣藝的外地人。敲打著鑼鼓,靠猴子的表演換取幾個裹腹的銅板,當他們拿著銅鑼向看熱鬧的人們用外地口音討錢時,這里的人們便梗起脖子,不屑地把所有的外來客都統(tǒng)稱為拉猴子。

      而如今,這座城市變了,自從把那座四四方方的老城墻拆了之后,就好像把隔在當?shù)厝撕屯獾厝酥虚g的那道藩籬也拆了,城市里的人變得豁達,變得寬厚,變得來者不拒。操著南腔北調(diào)的人坐著汽車和火車來到了這里,新一輪的移民開始了,城市就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甘肅的辣子,陜西的蘋果,寧夏的枸杞,新疆的哈蜜瓜,四川的小炒,重慶的火鍋,云南的卷煙,貴州的白酒,江西的碗碟,河南的棗,山東的梨,兩廣的荔枝,海南的香蕉,浙江的皮鞋,北京的布鞋,天津的包子,內(nèi)蒙的牛奶,山西的陳醋,東北的大米,爭先恐后夯夯擠擠地來到這里,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在這里想聚,吃著不同地方運來的菜肴,喝著不同地方運來是酒水,唱著電視上或是網(wǎng)絡上流行的歌曲,講著還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并不太在意你來自哪里。

      最初來到這里的漢人,在這里已經(jīng)成了地道的本地人,只不過從家族世代相傳的譜系當中望過去,把自己的根追溯到南京竹絲巷或是山西大槐樹。而后來來到這里的人們,已經(jīng)有了二代或是三代,他們的根源,已經(jīng)沒有一個明顯的地理標志,這些人們,用家譜記載家族歷史的概念已經(jīng)淡化,故土打在身上的印記模糊得不能辨認,他們用很短的時間融入到了這座城市當中。

      一個城市的性格就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變了,變得不敢相認,變得跟其它的城市沒啥兩樣,紛亂忙碌,嘈雜卻有序,正是這些原因,讓這座古老城市換上了年輕的容顏。

      夏季的風在這座高原古城的山頭上輕輕走過,帶來的是澄明與清爽,我坐在這座高高的文峰塔下面,看著這座城市,看它繼續(xù)擴張,看它脫胎換骨般的蛻變。重新站立起來的文峰塔,也好像變得默認了這種變化,并有些贊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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