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庠

（作者為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

同登“十大電影明星”金榜的趙丹（原名趙鳳翔，1915-1980）與白楊（原名楊成芳，1920-1996）聯(lián)袂主演的影片，雖僅1936年的《十字街頭》和1956年的《為了和平》兩部，但他們之間的友誼之樹，卻是蓊郁長青。

1966到1976的“十年浩劫”中，他倆同罹災(zāi)禍，身陷囹圄，備受摧殘?！八膬础备矞绾?，他們方獲新生。1977年12月26日，在上海文化廣場同臺朗誦《中南海的明燈》，得以重見觀眾，難免喜淚盈眶，感慨萬千。白楊歸家后，一連幾天，心潮難平，夜不能寐，成詩一首：“一九三六年始與阿丹合演《十字街頭》，今又同臺朗誦《中南海的明燈》，感念領(lǐng)袖，感念黨，興賦。 十年一覺不是夢，何期重返藝壇中。鬼怪妖魔揮大棒，革命文藝入禁宮。神州除奸潮澎湃，大地回春景色濃。千古功垂中南海，明燈普照萬代紅！”戊午1978年元旦清早，白楊就來到老友趙丹寓所，以此詩奉正于趙丹。趙吟誦后，頓生共鳴，當(dāng)即趁興鋪開素箋，濡毫灑楮，以他那極具個性、豪放多姿的狂草書法，揮灑成幅，題名《迎春》，并署上“一九七八年元旦開筆”字樣。這幅墨寶，白楊珍愛十分，后特請人精裱后懸于“小白樓”二樓書齋之東壁，以便朝夕晤對，情意拳拳。

庚申1980年10月，趙丹因癌癥仙逝京華，白楊哀痛不已，但念及趙丹臨終時說過：“一個人無論在生前或死后，都不應(yīng)給別人帶來悲傷。一個藝術(shù)家應(yīng)該通過他的勞動，給別人帶來美、真和幸福?！边€叮囑黃宗英不要開追悼會。于是，白楊遂“順其意，不以悲懷，成歌一曲以獻(xiàn)”：“劫后依然烏發(fā)翁，風(fēng)趣精神壯時同。翰墨丹青得意處，童心一片喜融融。親朋正慶春長駐，世人驚悲君乘風(fēng)。藝術(shù)生命留千古，人間最美笑花叢?！庇粥邷I凝成一絕《觀趙丹畫有感》：“莫看梅花喜氣融，斑斑血染泣丹翁。神飛勁筆乘風(fēng)去，空剩唏噓畫幅中?！卑讞钆c趙丹之眷眷深情，于斯足見一斑焉。

癸酉1993年秋，一天下午，我正在白楊大姐書齋，與她說文談藝，蒙白楊以《清平樂·賀丹亭落成并紀(jì)念阿丹》一闋見示：“忠肝義膽，豪放赤誠見。力陟藝峰真好漢，求索終生不倦。 神州萬象欣榮，南通喜建丹亭。藝苑春風(fēng)浩蕩，百花郁郁菁菁！”詞短情長，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