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如今已經(jīng)是全世界的旅游和攝影愛好者的天堂,無論是在街頭巷尾還是在寺院角落,都經(jīng)常會見到攝影愛好者們長槍短炮林立的場面。這不禁讓我的思緒回到30年前我剛開始拍攝西藏的寺院和僧侶的年代,回想起那些帶點青澀,卻又充滿純真的記憶片段。
中國的80年代是一個充滿理想和浪漫的年代。80年代是孕育文化多樣性和思想多元化的年代。也是我開始關(guān)注和拍攝西藏的年代。
最早接觸西藏的僧侶是在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嚴(yán)格地講只能說看見,而不能稱之為接觸。對佛教一竅不通的我迷戀于扎什倫布寺那些曲折幽深的巷道,古老斑駁的殿堂,粗糙而富有質(zhì)感的老墻,還有夕陽下安靜地展示輝煌的金頂。上個世紀(jì)80年代的扎什倫布寺僧侶還很少,游客幾乎沒有。徜徉在一棟棟古老的僧合之間,聆聽著僧侶們的誦經(jīng)聲,仿佛回到幾個世紀(jì)以前,心靈變得和眼前的廟宇一般平和而樸實。
扎什倫布寺的建筑或僧侶,抑或是來自藏區(qū)各地朝圣的人們,都是攝影的絕好題材。80年代初,那些年少的、年老的僧人,臉上總是掛著和善的笑意,目光中充盈著純凈的空靈。也許由于年齡的原因,我分外懷念那個年代,那些純樸的人們和那些天真的笑臉。每當(dāng)翻看那個年代的照片,那場景讓我覺得溫暖又親切。
最令人難忘的是扎什倫布寺每年的展佛節(jié)和斯摩欽莫節(jié),這兩個盛大的節(jié)日是拍攝人像和宗教活動的絕好時間。
每年藏歷5月15日前后3天,在扎什倫布寺舉行隆重的展佛活動,依次將過去佛(無量光佛)、現(xiàn)在佛(釋迦牟尼佛)、未來佛(強巴佛)的大幅刺繡佛像展掛在32米高的展佛臺上。3天里,凌晨天色微明的時候,扎什倫布寺的僧人們就將巨幅的佛像掛在展佛臺上,等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周邊的百姓早早就環(huán)繞著寺廟外墻排起1000多米的長隊,朝拜一年才能見到一次的巨大刺繡佛像。展佛臺下,僧人們誦經(jīng)祈福間歇,渾厚的法號聲和激越的鼓聲穿透年楚河谷的煙霾,回響在肥沃的田野問。展佛臺下緩緩蠕動著朝覲的人流,那一張張揚起的臉,或年輕、或蒼老,滿含著摯熱的虔誠。
每年藏歷8月初舉行的斯摩欽莫節(jié)是扎什倫布寺盛大的瞻佛、跳神的宗教節(jié)日,據(jù)說能驅(qū)鬼辟邪。在為期4天的跳神節(jié)里,來自四面八方的數(shù)萬名百姓,帶著茶、酒等食品,搭起五顏六色的帳篷,欣賞扎什倫布寺僧人們的跳神表演。參加跳神的喇嘛一連幾天不知疲倦,越跳興致越濃,那些專程來觀看的百姓也是如醉如癡。
那些跳神的僧人們戴著富有想象力的面具,穿著華麗的服裝,時而悠揚時而雄壯的樂聲把舞蹈的情節(jié)演繹得曲折迷離。臺下的觀眾在秋天明媚的陽光下,癡癡地伴隨舞蹈情節(jié)變換臉上的不同表情。在舞蹈間歇,裝扮成小丑的演員滑稽打斗或競技,惹得臺下的觀眾哈哈大笑。
在整個80年代,我?guī)缀趺磕甑倪@兩個節(jié)日都要到日喀則去拍照。那時沒有如今這么多拍照的人,在整個過程中遇到的攝影人基本都互相認識,其他人多是職業(yè)攝影者,像我這樣的業(yè)余愛好者很少見。那個時候的攝影對象對拍照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排斥,我經(jīng)常在寺廟中同僧人們聊天,在聊天的過程中抓拍那些我喜歡的表情。
80年代,色拉寺喇嘛辯經(jīng)剛剛恢復(fù)。每天下午,在色拉寺大殿一旁小院里的樹蔭下聚集了幾乎所有的年輕僧人,他們將念珠在空中掄起的噼噼啪啪聲越過院墻在林蔭中回響。他們兩人一組,一人站立,一人席地而坐,一問一答,雖然聽不懂,但他們那種對知識和真理追求的激情著實讓人欽佩。如今,聽說色拉寺辯經(jīng)在部分程度上已經(jīng)成為游客的一個參觀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