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曉麗
新移民英語“文革”敘事與東方主義
鄔曉麗
(上海理工大學外語學院,上海 200093)
介紹了最近幾十年在美國讀者市場風靡一時的新移民英語“文革”敘事作品,指出了導致這些作品呈現東方主義色彩的3個主要原因,即出版市場的強大制約、對自傳體裁的過分偏愛以及對中國套話的過度使用。同時,在剖析了運用東方主義理論話語對此類作品進行的批評后認為,一方面,東方主義理論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對這一創(chuàng)作現象進行合理解釋;另一方面,過度的闡釋和偏見也容易導致對作品進行過分簡單解讀的傾向。
新移民;“文革”敘事;東方主義
自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大陸不斷有移民出國并定居在歐美各國,這批人通常被稱為新移民。經過一段時間在語言和生活上的調適后,從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由新移民用英語撰寫的有關“文革”的作品在西方陸續(xù)出版,其中一些作品在讀者市場取得了轟動效應,另一些則得到了各種文學獎項的青睞。這些作品與東方主義的關系一直是評論界非常感興趣的話題。本文將就這一問題進行梳理,意在指出,東方主義理論固然有助于加深對此類作品的理解,但過度的應用也可能會導致將作品簡單化的傾向。
最早的一部由中國人在海外寫作的有關“文革”的英語作品是凌肯(音譯)的《天譴》,于1972年在美國出版。該書作者是廈門紅衛(wèi)兵的頭頭之一,在經歷了和其他紅衛(wèi)兵一樣的抄家、武斗、串聯、天安門城樓的檢閱以及個人的愛恨情仇之后,二十歲不到的主人公感到極其厭倦,最后經香港出逃到西方。嚴格來說,凌肯只是本書的口述者,最后的英語文本是由美國的一個團隊根據中文口述記錄翻譯、潤色的。其后許多年沒有類似的作品,一個顯而易見的原因是,像凌肯那樣能夠在“文革”期間逃到西方去的親歷者實在寥寥無幾。這一情況在上世紀70年代末以后,隨著大批留學生或其他形式的新移民在英、美、加等國定居而改變了。在前后十多年時間里,出現了一批在英美讀者市場或批評界引起相當大反響的作品。這些作品的作者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凌肯那樣的紅衛(wèi)兵或有類似紅衛(wèi)兵經歷的人,另一類是“文革”的直接受害者。第一類作品有梁恒及其美國妻子夏竹麗(Judith Shapiro)合著的《革命之子》、張戎的《鴻》、李彥的《紅浮 萍》、閔安琪的《紅杜鵑》等。這些作品具有強烈的自傳色彩,其中幾本,比如《鴻》和《紅浮萍》,還兼有以女性為主線的家族史成分。第二類作品有鄭念的《上海生死劫》和巫寧坤的《一滴淚》等。鄭念的丈夫在1949年以前是英國殼牌石油公司的高級職員,作者本人也受過非常良好的西方教育?!渡虾I澜佟返闹骶€是作者本人的遭難過程以及為探究女兒之死的真相而與紅衛(wèi)兵展開的斗智斗勇?!兑坏螠I》的作者巫寧坤是著名的翻譯家,西南聯大的畢業(yè)生,在芝加哥大學留學時與后來的諾貝爾獲獎者李政道是同學和朋友,回國后任教于燕京大學,出國定居前任北京國際關系學院英語系教授。近幾年,在美國頻頻摘取主流文學獎項的哈金的作品則比較特別:因為長期呆在軍隊的緣故,哈金并沒有紅衛(wèi)兵那樣的經歷,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所以,盡管他到目前為止的絕大部分敘事作品,都在某種程度上與“文革”有關,但敘事者在這些作品中通常只是一個旁觀者,而不像上文提到的其他作品,敘事者在其中是一個主要的參與者。還有一些作品,比如前詩人、翻譯家裘小龍的偵探小說《紅英之死》()、《忠字舞者》()等,雖也或多或少牽涉到“文革”,但主要還是以探案情節(jié)取勝。
對操持東方主義理論武器的批評者而言,上述作品的吸引力是絕對毋庸置疑的。在筆者從國內期刊檢索到的4篇關于哈金《等待》的論文中,就有兩篇直接運用東方主義理論對小說進行批評。劉俊的《西方語境下的“東方”呈現——論哈金的〈等待〉》一文指出,《等待》在西方的走紅是由于作者“展現了西方知識體系中的傳統中國,提供了共產體制下現代中國的圖景”,是“一部在西方語境下由東方作者書寫的具有‘東方主義’色彩的作品”。應雁的《新東方主義中的‘真實’聲音》一文,從“寫給誰看的、為誰寫的、寫的是什么”三個角度,指責哈金的寫作“包含迎合老式東方主義認知框架的自我東方化話語”。兩篇文章都詳細羅列了哈金為迎合西方讀者而有意突出的那些具有東方主義色彩的意象、情節(jié),尤其對作者把主人公孔林的原配妻子劉淑玉安排成小腳女人這一點大加撻伐。另外,在一本名為《妖魔化中國的背后》的書中,整個第四章全部用來批評那些“妖魔化中國”的暢銷書。在作者重點批判的5本書中,有3本是英語“文革”敘事作品,即上文提及的《上海生死劫》、《一滴淚》和《鴻》,所用的批判武器也是東方主義理論。由此可見,東方主義理論是批評者在分析這些作品時最喜愛并最頻繁使用的理論武器。那么,這一理論的適用性如何呢?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必須弄明白東方主義的確切含義。通常意義上的東方主義,按照薩伊德自己的說法,是指“有關世界上被稱作東方的這個目前重要而具政治緊迫性地區(qū)的意識形態(tài)上的假定、形象和幻想”。套用到西方與中國的關系中,則可以簡單概括為:西方對中國的表述(Representation),包括海外華人的自我表述,是某種看得見或看不見的權力運作下的結果。這種表述的運作過程和結果是二元對立、本質主義化和創(chuàng)造等級關系。從這一認識出發(fā),作為整體的“文革”敘事作品的確容易受到東方主義話語邏輯的制約。本文從以下3個方面對此加以闡明。
(一)出版市場的強大制約
歐美各國,尤其是美國,具有全世界最發(fā)達、最商業(yè)化的出版市場。前面提到的作品大多由一些非常著名的出版公司出版。這些公司在出書前都要做細致的市場調研,揣摩讀者的趣味,并在作者動手寫作前就簽定詳細的合同。而讀者作為一個處于特定歷史語境中的群體,身上攜帶著大量文化、宗教、國際以及國內各種權力運作的痕跡,其趣味不可能不受一些特定因素(比如中美關系的動蕩)的影響。作者寫書最終當然是給讀者看的,但這僅僅是對成品而言,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應當盡量避免讀者因素的干擾。有這樣一份合同在手,作者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我們無法在資本權力的影響和東方主義化的程度之間找到一個明確的比例關系,但出版市場制約的負面作用是可以預料的。
(二)對自傳體裁的偏愛
從美國黑人文學到華裔文學,都是以自傳或族裔自傳(auto-ethnography)作為突破口從邊緣向中心運動的。從某種程度上說,對自傳體裁的壓倒性運用,成為各個邊緣群體或少數族裔的顯著特征。這一選擇最初是無意識的、自然的,它使靜默的或被壓制的聲音得到表達,對于促進少數族裔文學的發(fā)展功不可沒。然而,在得到了主流話語的肯定后,對自傳的偏好漸漸變成了一種既是被迫同時又是有意識的主動策略。族裔自傳隱含著如下前提,即其主人公不是普遍意義上的人,而是某種具有特定身份的人,這樣,書中人物的思想、行為方式和情感很容易被看作是這一具有特定身份的人群所特有的,從而被本質主義化。從歐美出版市場對自傳性的“文革”敘事作品的青睞可以發(fā)現,他們感興趣的并不是文學上的感染力,而是由自傳這一體裁暗示的真實性的承諾。也就是說,他們更感興趣獲取的是由這些自傳作品提供的有關中國的知識,并且在很多情況下是傳達了負面的中國形象的知識。在《紅杜鵑》的扉頁上,有一條評語是這樣的:“想象一下你對在哪兒居住或做什么工作沒有任何的選擇余地。想象一下你的前途依賴自己的政治表現,你的行動與言談會被記錄下來并向國家匯報。再想象你讀不到任何書籍,除了國家準許的那些東西。你不能結婚,甚至不能承認愛的情感。閔安琪不需要想象,她親身經歷這一切……”這些知識所具有的強化、更新、豐富其固有的中國知識的功能以及在背后推動新舊知識互動的權力關系,正是東方主義理論所關注的焦點。
(三)套話的過度使用
法國學者巴柔指出:“作為它者定義的載體,套話是陳述集體知識的一個最小單位”,它“具有高度的多語境性”,并且“以暗含的方式提出了一個恒定的等級制度,一種對世界和對一切文化的真正的兩分法”。作為描寫符號化傾向強烈的“文革”的作品,里面不可能不涉及一些常見的套話。問題是,有些“文革”敘事作品對套話的使用強度和頻率太高了,從上述作品的英文標題就可以看出其對套話的偏好。對Red,Revolution,Communism等詞匯的反復使用,使套話的上述功能和特征得到了進一步強化。
以上特點限制了這些作品在表現人性深度方面所能取得的成就,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可以用東方主義的大棒將它們的價值一筆抹殺。在大陸某些用東方主義理論對新移民英語“文革”敘事乃至更寬泛的中國敘事進行的批評中,以下一些現象應當引起注意。
(一)取消海外“文革”寫作的合法性
首先,應當注意的是對這些作品的合法性的質疑和某種決定論的傾向。在一些批評者眼中,這些作品在進入正式的解讀程序以前,已經自動地失去了合法性。他們認為,作者的身份、其身處第一世界而寫作自己故國的事實以及采用的寫作語言等,都決定了它們必然導向東方主義的結果。在這些批評者的操作實踐中,東方主義主要是價值判斷的準繩而非理論分析的工具。在“新東方主義的‘真實’聲音”一文中,作者對哈金用英語作為寫作語言進行了否定性的陳述,并以擁有英語創(chuàng)作能力的臺灣移民女作家於梨華堅持用中文寫作的事實作為正面的例子進行對比。作者認為“包括文學獎項評選人在內的相當大一部分西方讀者對中國移民作家的閱讀偏見……影響甚至預設了作品可能表現的內 容”。筆者認為這樣的說法(特別是“預設”一詞)是值得商榷的。在研究離散作家時,研究者首先應把離散狀態(tài)作為事實來接受。也就是說,移民作家的身份、他(她)們身處第一世界的現實以及他們選擇的寫作語言,都是一些與價值判斷完全無關的歷史事實,對此加以道德上的指責是毫無必要的。以哈金等新移民作家為例,他們一生的最寶貴、最難忘的時段是在“文革”期間度過的,他們不寫自己熟悉的這段經歷寫什么呢?如果生活迫使他們以某一種語言為謀生工具,這與道德何干?難道某些語言是先天的毒藥嗎?英語是一種霸權語言的事實與用英語寫作必然體現霸權者的意志,這兩者之間只是一種可能性而非必然性的關系。否則,東方主義批評豈非成了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實踐,所有這些批評文章也都不必寫了,因為薩伊德的東方主義理論本來就是一個西方知識體系的產物。因此,這樣的一種說法實際上剝奪了作家對于某種文化成規(guī)的任何哪怕些微改造或變動的可能性,是一種令人沮喪的決定論。談到評獎機構的影響,就目前各種信息判斷,哈金可能為了謀生寫作,但不太可能為了獲得某個美國的文學獎項而構思自己的作品。文學獎項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因素是客觀存在的,但是這種意識形態(tài)因素的強弱、影響力、其與文學和其他因素的互動,都是各各不同、需要仔細分析的。以諾貝爾文學獎為例,我們不能完全否認它某種程度上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但更應當看到其價值觀中超越意識形態(tài)的理想主義標準,看到每一次具體評獎活動背后的歷史文化語境。
(二)推理倒置
其次應當注意的是,一些批評中存在的推理倒置現象,也就是說先有結論、再找證據的做法。東方主義理論揭示了某種知識行為背后的權力關系,但薩伊德是通過具體的文本分析得出這一結論的,而且在《東方學》一書和后來的多個場合強調某些具體分析的歷史語境。采用倒置推理的結果就是把東方主義理論變成一根點金成鐵的手指,把豐富多彩的世間萬物都引向一個早已預料到的無差別的結果。我們說,“中國曾經有小腳女人的存在”這個說法本身并不是東方主義,一提到中國就把她與小腳女人聯系在一起,這才是東方主義。前者是一個事實的陳述,不包含權力關系;后者是一個表述,蘊涵了中國具有落后、非人道本質的等級判斷。兩者的區(qū)別是應當分清楚的。有些評論下筆前早已成竹在胸,專門在作品中尋找那些在西方的中國形象體系中常見的詞匯或意象,然后冠以“東方主義”的帽子。正如上文所提及,有的批評正是因為劉淑玉的小腳而斷言《等待》的東方主義內涵,并從考證的角度指出其與史實的不符。從實際的效果看,把劉淑玉塑造成小腳對于《等待》這一故事的發(fā)展確實沒有很大的必要,但對作品的完整性也根本談不上有什么實質的損害,不影響《等待》成為一部相當優(yōu)秀的作品。一個關于中國的套話是否表現為東方主義,關鍵要看它在整體的結構中是否起到了強化某種權力關系的作用,也就是說,不能將這個套話從藝術作品的有機結構中游離出來進行分析。以“文革”敘事作品為例,它們不可能不涉及到一些在“文革”中司空見慣的詞語和意象,就算作者用中文寫,對象是大陸讀者,這些詞語和意象還是照樣會出現的。我們的考察目標應當是這些詞語和意象在作品整體結構中的作用,它們出現的時機、頻率,它們與中文同類作品的差異,這樣才有助于說明它們是否服務于東方主義話語。僅僅拈出類似“革命”、“紅旗”、“紅寶書”、“政委”、“共產主義”、“生產隊長”等詞語就指責作者“自我東方化”,這樣的分析是草率的。
(三)顧此失彼的批判
最后一點也是本文最希望強調的,即揭示第一/第三世界的權力關系決不意味著掩蓋第三世界內部固有的權力關系,或對此視若無睹。在這方面,薩伊德本人表現了真正的知識分子的可貴之處。針對某些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認為《東方學》一書的價值“在于向人們指出了東方學家的險惡用心,并且在某種程度上將伊斯蘭從他們的魔爪下解脫了出來”的說法,薩伊德在“后記”里鄭重指出,“這幾乎與我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他表示,“對該書產生興趣的每一家阿拉伯出版社都希望我改寫或刪除那些公開批評這個或那個阿拉伯政權(包括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部分,而對這樣的要求我總是毫不猶豫地加以拒絕”。對任何形式的權力的懷疑正是《東方學》一書的價值,也是東方主義理論的精義所在。許多學者對后殖民理論在中國的變形表示了關注。趙稀方在“中國后殖民批評的歧途”一文中,對以東方主義為理論母體的后殖民理論經過“理論旅行”到中國演變?yōu)槊褡逯髁x的經過及其后果進行了描述。這種以東方主義為表,以民族主義甚至更為狹隘的國家主義為里的做法,在對上述“文革”敘事作品的評論中醒目地存在?!堆Щ袊谋澈蟆芬粫淖髡咴谠u論《上海生死劫》時,對作為敘事者的鄭念所遭受的所有實實在在的痛苦,甚至親人的死亡,都抱有一種令人驚訝的冷漠甚至冷嘲熱諷的態(tài)度,對施加折磨的紅衛(wèi)兵、獄卒反而充滿了寬容。批評者稱鄭念給人留下的“不過是個充滿怨毒、自以為是、喋喋不休的老婦人的形象,她成日怨天尤人的主要原因,不過是她過去養(yǎng)尊處優(yōu)、高人一等的生活遭到沖擊”。這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邏輯!因為認真讀過此書的讀者知道,作者自己遭到殘酷折磨不說,女兒被紅衛(wèi)兵抓去,一夜暴斃、尸骨無存。在評論者的邏輯中,只是因為這本書是寫給西方讀者看的,那些中國歷史上聞所未聞的真實的人類苦難都變成了向西方主人邀取同情的表演,而掌握了生殺予奪大權的那些迫害者的所有令人發(fā)指的殘酷行徑都變成了無中生有的東方主義想象,甚至連鄭念的基督徒身份和信仰也成了批評者嘲諷、挖苦的對象。批評者告誡說:“‘文革’本身是一個極為復雜的政治運動,并不像鄭念所述那樣簡單。打開了個人歷史的窗戶,你要認真想一想,無論如何你自己曾經是個中國人,你所講述給西方人的不僅僅只是你小小閣樓的舊事”192。小小閣樓的舊事!筆者腦海中突然出現魯迅的《聰明人、傻子和奴才》的故事。這樣的批評中隱含著“家丑不能外揚”的狹隘心理,把對“文革”荒謬與黑暗的描述等同于對國家政權和民族尊嚴的貶低,實際上暴露的是低自尊的防衛(wèi)過激心態(tài),客觀上阻礙了對“文革”的深度反思,其負面作用是顯而易見的。
東方主義理論與形象學理論都是分析和闡釋跨文化語境中的中國題材文學作品的有力武器。筆者認為,作為一種文化批判理論,東方主義理論具有很強的現實介入性,而形象學則更強調細致的學理分析。如果能將文化批判的熱情與嚴謹細致的文本分析結合起來,將有助于培養(yǎng)求實的態(tài)度,化解西方近二三十年流行的各種文化政治批判理論所固有的戾氣,由此避免落入東方主義理論本身所竭力反對的二元對立、本質主義和身陷權力結構當中卻渾然不覺的思維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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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Immigrants’ Cultural Revolution Narratives and Orientalism
Wu Xia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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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narratives written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which has been very popular on US reader market in recent decades, by the so-called New Immigrants. The author lists three elements accountable for the obvious orientalism in these narratives, namely, the restriction of the publishing market, the extra preference for autobiography and the overuse of stereotypes about China. Meanwhile, after closely analyzing the relevant criticism which employs orientalism discourse to interpret these Cultural Revolution narratives, the author contends that, on the one hand, orientalism theory can, to some degree, appropriately interpret this particular literary phenomenon; on the other hand, overinterpretation and prejudice could also lead to oversimplified reading of these 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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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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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95X(2011)02-0116-05
2011-01-11
鄔曉麗(1973-),女,講師。研究方向:翻譯研究。E-mail: helenwoo8512@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