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權(quán)
卡尼爾和弗拉茨是美國一所小學的老師,她們和南非的一所小學建立了友誼幫帶關(guān)系。
有一次,卡尼爾和弗拉茨一起帶著幾位美國學生來到了那所南非的學校。那所學校位于南非的一個貧困小鎮(zhèn)邊,所謂的學校也只是一個由幾根大木頭搭起來的“草棚”,學生們上課的時候都坐在泥地上,連凳子也沒有,低矮的課桌破舊不堪??釥柡透ダ牡热说牡絹?,使這所小學增加了不少活力。一連好幾天,卡尼爾和弗拉茨為南非的孩子們講解了許多他們從未聽說過的新鮮知識。
在將要結(jié)束這次友誼幫帶活動的前幾天,卡尼爾和弗拉茨決定帶南非的孩子們?nèi)ド缴咸剿髯匀粖W秘。正當他們來到半山腰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弗拉茨因為想拉一把其中的一位南非黑人少年,結(jié)果自己卻失去了平衡,摔下一條足有兩米深的山溝里,她的頭磕到了一塊巖石上,頓時暈了過去,血流不止。
卡尼爾在孩子們七手八腳的幫忙下,把弗拉茨送到了小鎮(zhèn)的醫(yī)院里,醫(yī)生在搶救弗拉茨的同時,發(fā)現(xiàn)她失血過多,再不補充血液的話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但遺憾的是弗拉茨的血型并不多見,這座小醫(yī)院里根本沒有備存這種血液,怎么辦?
“抽我的血吧……”卡尼爾和那些美國學生紛紛把手臂伸向醫(yī)生,然而等醫(yī)生給他們作了檢測之后,又失望了,他們沒有一個和弗拉茨的血型相匹配。這時,卡尼爾注意到了那位始終默默站在一邊的黑人少年,弗拉茨正是因為想拉他才摔下山溝的??釥栕哌^去對他說:“試試你的血吧!”
那位少年愣了一下,慢慢地走過去,擼起衣袖把手臂伸給了醫(yī)生。這次的檢測結(jié)果讓包括醫(yī)生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興奮極了:他的血型與弗拉茨完全吻合!
醫(yī)生緊接著準備好了輸血器械,然而正在醫(yī)生想要拉過那位黑人少年的手臂時,他卻把手一縮,怯怯地問:“你們是要抽我的血嗎?”
“是的!因為只有你的血才能救弗拉茨老師!”醫(yī)生告訴他說。
“我想考慮一下!”黑人少年輕聲說著,把頭低了下去。“你要考慮什么?輸血救人還有必要考慮什么嗎?”醫(yī)生不解地問。
卡尼爾看著那位黑人少年,在心里近乎憤怒地嘀咕:“弗拉茨老師是因為幫你才摔下山溝去的,你卻對為她輸點血也表示猶豫?”仔細想想其實也對,每個人都懂得珍惜流動在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只是讓卡尼爾無法接受的是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那位黑人少年也會表現(xiàn)得如此吝嗇。和卡尼爾一樣,在場所有人都對這位黑人少年的做法失望不已,和那些大方熱情的美國少年比起來,他簡直太麻木不仁了!
就這樣,那位黑人少年低著頭考慮了足有半分鐘,然后他慢慢地抬起臉來,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眼眶里竟然噙滿了淚水。他咬了咬嘴唇,把目光投向了卡尼爾說:“我同意輸血,但是我想向您提一個請求!”
“輸血救人還要講條件?這簡直太讓人憤怒了!”卡尼爾心里想著,但為了弗拉茨能及時得到救治,她只好回答說:“好的,你說!”
“你們?yōu)槲覀儙砗芏嘈轮R,這對我們太有幫助了,我只希望你們以后能常來我們的學校!”那位黑人少年說著,用異??释难凵窨粗釥枴?/p>
“這還用說嗎!我們當然會這樣做!”卡尼爾說。
黑人少年似乎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復(fù),他把手伸向了醫(yī)生,隨后閉上了眼睛。那一刻,兩顆淚珠從他的眼里流了出來。就這樣,黑人少年身體里的血液及時地輸進了弗拉茨的體內(nèi),弗拉茨得救了。
幾分鐘后,那位黑人少年抽完血后被醫(yī)生安排坐在長椅上休息,卡尼爾趕緊為他端去了一杯開水。那位黑人少年喝了一口水后,輕輕地問卡尼爾說:“您能幫我去問一下醫(yī)生嗎?”
“什么問題?”卡尼爾問。
“我想知道,我將在什么時候死去!”他說到這里,眼睛再次濕潤了。他的聲音雖然不響,但在這個安靜的診室里,大家還是聽見了他的話。
“死?你并不會死去??!你只是輸出一點血,需要休息一下而已!”卡尼爾和醫(yī)生幾乎同時回答他說。
那一刻,包括卡尼爾和醫(yī)生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突然明白:他在輸血前的猶豫,并不是在考慮要不要輸血給弗拉茨老師,而是在考慮要不要為弗拉茨老師而獻出生命。更加讓人無法想像的是,他作出那個在他看來是要獻出生命的決定,只用了半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