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

孫祥樹

李四在商場買了一只花瓶，抱著朝門外走。不想與進來的張三撞了。砰!花瓶脫手滑落，碎了一地。

張三漲紅著臉說，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李四瞪著張三說，你的眼睛長哪兒了，瞎了嗎?

張三給惹火了，沖著李四吼，你眼睛才瞎了呢，剛才明明是你撞我，還豬八戒倒打一耙!

李四氣得身子發(fā)顫，用手點著張三的鼻梁說，明明是你撞落了我的花瓶，你還罵人。就憑你這副德行，老子今天就要修理你!

李四說完，卷起衣袖，怒目圓睜。張三也不示弱，攥緊拳頭，虎視眈眈。幸好旁人上前拉開，才平息了一場爭斗。

李四被人勸開，往回走。剛走幾步，他又轉(zhuǎn)過頭，瞪著張三說，今天算你狠!老子有急事，懶得理你。以后別讓老子遇到你!

張三也毫不嘴軟，粗聲說，老子也不是嚇大的，對你這種蠻不講理的人，三句好話不如一耳光，你以后也給老子注意點!

一時的沖動，一時的氣話，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漸漸淡忘了。

但在不久后的一天，張三在街上正準(zhǔn)備回家，突然發(fā)現(xiàn)了李四。李四當(dāng)時正跟在張三后面，相隔幾米遠。張三本來都認不出李四了，還是李四額頭那一道醒目的疤痕，才喚起了張三的回憶。

張三快步向前走，想避開李四。不想李四也走得很快，緊緊跟著，一直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時李四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張三，眼睛直直盯著張三，額頭那道疤痕像一把刀，閃著刺眼的光。張三的腳就越走越軟，心也越跳越亂。他趕快扭身走進小巷，七拐八拐，總算甩掉了李四。

過了一段時間，張三在街上又發(fā)現(xiàn)了李四。李四又跟在張三后面，隔著十幾米遠。

張三從正街一下插入小巷，拐來拐去。不想這次失算了，李四好像對這些小巷也熟悉，穿來繞去，如影相隨。

張三的心一沉，心想如果在這里被李四暗算了，過往的人又少，那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呢。張三的身子不禁微顫起來，雙腿也好像不聽使喚，趔趔趄趄。

張三一個勁向前晃，總算走出了小巷，進入了自己居住的小區(qū)。但李四不依不饒，也跟進了小區(qū)。

幸好小區(qū)正在舉行中老年健美操表演，張三趁李四不注意，一下鉆進人堆里，再偷偷跑回家。

此后幾個月內(nèi)，張三又碰上了李四兩次。張三每天如芒刺背，坐臥不安。

不久，張三又發(fā)現(xiàn)被李四盯上了，就在張三居住的樓前。

張三有點慌，他想，自己住在什么地方都暴露了，那以后自己的一舉一動不都處于李四的監(jiān)視之下了嗎?更讓張三心慌的是，李四正惡狠狠地盯著他，手里還拿著一根棍子，一步一步跟著，好像要教訓(xùn)他似的。

張三不敢再上樓，再上樓那自己具體住在哪一層哪一間房就清楚了，那自己甚至家人就更危險了。張三就這樣站在單元門口，緊握拳頭，青筋暴露，瞪著李四。

這時李四也停了下來，緊握著那根棍子，狠狠盯著張三。兩人對峙著，一個不退，一個不前。這時，李四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張三的心一咯噔：那疤子崽肯定是要搬救兵來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于是，張三也趕快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很快，隨著警笛聲響，一輛警車向小區(qū)疾駛而來。

警察下了車，問，剛才是誰報警?

張三說，是我。

李四說，我也報了。

警察又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張三指著李四說，為了過去一點小摩擦，他一直在跟蹤我，今天還拿著棍子想暗算我。

李四也指著張三說，是他跟蹤我，我手里拿的明明是卷軸畫，明顯是他在誣陷我。

警察有點蒙了，說，你們到底是誰跟蹤誰?

張三急著說，我就住在這個小區(qū)，怎么是我跟蹤他呢?

李四也急著說，我住進這小區(qū)一年多了，肯定是他跟蹤我呢。

警察越發(fā)糊涂了，說，你們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張三說，我就住在這個小區(qū)38棟3單元5樓1號房。

李四說，我就住在這個小區(qū)38棟3單元6樓l號房。

警察吃驚地說，什么?你們是鄰居!

張三和李四滿臉漲紅，呆若木雞。

選自《喜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