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曉靈

援建局長何學軍：誓為藏族同胞筑新居

文/蔣曉靈

首入藏區(qū)援建丹巴

2009年7月，民革瀘州市委會副主委、瀘州市江陽區(qū)建設局副局長何學軍，作為建筑系統(tǒng)年輕的專家型人才，受四川省委組織部選派赴甘孜州丹巴縣，任丹巴縣建設局副局長，開展牧民定居點規(guī)劃建設和對口支援工作。

任務下達后，何學軍草草收拾行裝，伴著一路“山上有滾石”的提示，來到嶺高谷深，出門就上山下坎的峽谷之城丹巴縣。初到丹巴，何學軍面臨的是8個牧民定居點400余戶近1000人的住宅修建任務。這個修建任務，不是一般的修房造屋，它必須遵循“三個一”的原則。一個前提：房屋修建要體現(xiàn)藏族特色，恪守藏族傳統(tǒng)；一個發(fā)展：要把牧民定居點作為推動牧區(qū)現(xiàn)代化、城鎮(zhèn)化建設的基礎工程。一個時間：要保證群眾在10月入冬之前搬進新居，保證牧區(qū)人畜的安全。來到這里，一個習慣了內地城市生活的人，即使是要快速適應這里地理、語言、習俗、文化等迥然不同的日常生活也很難，更何況是開展艱巨繁重的工作呢？但就在這種沒有充裕時間進行身心調適的情況下，何學軍就投入了實戰(zhàn)狀態(tài)，研究制定修建的總體規(guī)劃，部署落實每一個實施步驟。面臨的困難復雜而艱巨：除了文化不同，語言不通，身體不適，更重要的是工程需要的物力、人力相當匱乏。

正如美國女詩人洛威爾所說：“困難就像刀子，握住刀柄可以為我們服務，拿住刀刃則會割破手?！碑斎酥蒙碛诶Ь持校蓴⊥Q于其對困難的態(tài)度。呼天搶地、嚎啕大哭顯然無用，唯一可靠的就是做握住刀柄的人，積極利用智慧和意志將它化險為夷。

建筑需要的水泥、鋼筋、機磚等要從千里之外的成都運來，然后再用拖拉機、牦牛分卸到村里，光是運輸就要十來天，遠水解不了近渴。為了保證按時完成任務，何學軍積極發(fā)動牧民投工投勞就地自備石料、木料、沙料，此舉果然奏效，大大節(jié)省了時間、人力和物力成本。那段時間，要是你來到丹巴，會驚喜地看到牧民們熱火朝天地投身到修房造屋中來。牧民們對告別瓦板棚和帳篷，告別和牛羊一起轉場的生活，對定居下來喝自來水、用安全電、走硬化路、看大彩電的新生活充滿了憧憬和激情。

但是，還有比材料更難的問題，牧民區(qū)沒有現(xiàn)成的施工隊，怎么辦？何學軍馬上自編自教。他親自編寫甘孜州藏式建筑工匠培訓教材，狠抓了鋼筋工、泥工、石工、木工等5百多人次的培訓；他硬下苦功夫，手把手教會培訓班的牧民們選料、砌石和錯縫，將七凸八翹、大大小小的石塊壘砌成平整如磚的墻面；他帶出了1百余個拔尖人才，這批新型人才不僅在工地上發(fā)揮了現(xiàn)學現(xiàn)教，兵教兵的作用，而且，這批人中還培養(yǎng)出6個小“包工頭”，他們后來帶著人馬跟著何學軍轉戰(zhàn)石渠縣，為災區(qū)重建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這些學得了一技之長的牧民，已將建筑手藝作為主要的謀生之道。

為了體現(xiàn)藏式民居特色，何學軍在修建中充分發(fā)揮本土工匠的作用，虛心征求和聽取他們的意見，力求恪守藏族傳統(tǒng)，突出本地特色。其中，邊耳鄉(xiāng)黨嶺村牧民定居點堪稱全縣牧民定居點建設的一面旗幟。

黨嶺村是丹巴縣原生態(tài)旅游景區(qū)。境內雄奇壯美的雪峰、星羅棋布的高山湖泊 （海子）、熱熱乎乎的露天溫泉、蒼翠茂密的原始森林，以及淳樸的嘉絨藏族風情共同組成集觀光、登山、徒步探險、生態(tài)旅游等為一體的山岳型風景旅游勝地。一位“驢友”在網上發(fā)帖這樣描述：“黨嶺位于丹巴到道孚之間的深山里，距丹巴縣城90公里，路不好走，有一大段越野車也無法行駛，須騎馬，但那里的景色之美、之原始令人吃驚，高山海子一個連著一個，比九寨的海子還漂亮?！?/p>

為了助推當?shù)芈糜谓洕L遠發(fā)展，何學軍對黨嶺村實行旅游規(guī)模化建設，一座座或臨水而建、或山水相間的白墻褐頂、風格統(tǒng)一的嘉絨藏式民居像群星般散落在巍巍群山的綠樹叢中和田疇間，好比一幅幅鮮活的立體畫卷，給人賞心悅目的感受。定居點修建了活動室，便于群眾集會活動；修建了聯(lián)戶路，便于群眾串門交流；為了環(huán)保，還修建了公廁和垃圾焚燒池。整個定居點從外形、用材、色彩都與大地和諧，不僅環(huán)保和生態(tài)，而且富有自然的美感、傳統(tǒng)的氣息和生命的活力。

2009年9月，何學軍來到海拔4千多米高的甲斯關村牧民定居點施工現(xiàn)場開展安全監(jiān)管。連續(xù)一個多月的高山雪地跋涉，超負荷的勞作，使他的身體迅速垮了下來。一天凌晨4點，帳篷外小雪紛飛，他睡在帳篷地鋪上，強烈的高原反應乘虛而入，呼吸困難，頭疼耳鳴，每一聲心跳如一記記重錘響在太陽穴邊，讓又累又乏的他，幾至暈厥。為了不影響其他人休息，他掙扎著起來服藥，給遠在家鄉(xiāng)的組織、七旬老母、妻兒寫下了遺書，立誓將自己交給藏區(qū)，保證完成任務的決心。

在丹巴，他不僅完成了份內的事，還附帶做了其他工作。當他建完莫斯卡村牧民定居點，看到帳篷學校里的孩子們凍紅了小臉兒，光著腳板在黑泥地上追逐，從沒見過皮球是啥樣時，他暗下決心，要為藏區(qū)的下一代建一所莫斯卡村小學。他建了學校，又修籃球場，并出面協(xié)調丹巴縣文體局為籃球場裝上籃板和乒乓球臺。他相信通過自己及更多人的努力，藏區(qū)人民的生活會更美好。

二進藏區(qū)奮戰(zhàn)石渠

在丹巴大半年，何學軍的健康狀況明顯下降。腹瀉、感冒，皮膚過敏性潰爛等疾病不斷折磨著他。2010年4月玉樹發(fā)生了7.1級地震，給世界最高城甘孜州石渠縣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何學軍作為優(yōu)秀的建筑專家，再一次被四川省委組織部選派到石渠縣，緊急完成災區(qū)8個鄉(xiāng)鎮(zhèn)1492戶房屋的重建和26810戶房屋的改建加固任務。他接受了重任，再一次向“生命禁區(qū)”挑戰(zhàn)。為確保受災群眾入冬前搬進新居，何學軍克服高原缺氧、建材缺乏、路況極差、建設工期短、施工條件異常艱苦等條件限制，在高原廢墟發(fā)出“缺氧不缺志，謀利人民立新誓，苦干不苦熬，敢叫石渠換新貌”的豪壯誓言，拿出拼命三郎的精神，和又一個即將來臨的冬天緊急賽跑。

然而，石渠災后重建項目比丹巴牧民定居點還要艱巨許多。石渠的“艱難”有人用七個字來概括：“高”，施工點海拔高；“矮”，房屋高度矮；“長”， 運輸?shù)缆烽L；“短”，施工周期短；“散”， 施工點分布散；“難”，材料、道路、通訊、場地、拆遷等存在困難；“重”，政府工程，重建任務重。

僅僅是給定居點選址這一前期基礎工作，何學軍就面臨著巨大困難。石渠是一個宗教氛圍很濃的地方，境內有黃教、白教、紅教、花教四大教派的寺廟共46座，其中有歷史悠久的志瑪拉空（度母廟），著名的匯聚藏民族文化藝術瑰寶的色須寺。寺廟內保留有許多上千年的古畫石刻，綿延數(shù)公里長的瑪尼石刻堪稱世界奇跡。這無疑給場地選址增添了很大難度。

為了充分尊重藏區(qū)群眾意愿，何學軍寧肯自己吃苦受累，毫無怨言。每個居民點集中修建計劃實施前，他都要召集當?shù)鼗罘?、村長、村民代表開會，聽取意見和建議。在選址勘測中，為了找到一塊既能避開寺廟又適合集中修建的地方，他吃盡了苦頭。從臺地騎馬出發(fā)，經過草地，穿過原始森林，翻過海拔3500多米高的山埡，才能下到另一個低谷地帶。出一趟門，在短則三四個小時，長則四五天的行程里，他常常要穿過草地、森林、高原、峽谷幾個地帶，要穿過春、夏、秋幾個季節(jié)。沒有路的地方，人牽著馬安石開道。從鄉(xiāng)上到村上，他經過的360度的陡轉彎道就有20多個，有好幾次，他險些腳下打滑跌下深不見底的山崖，死神仿佛隨時在跟他開玩笑。

由于受地震影響，石渠災區(qū)通訊、道路嚴重破壞。每次去村上檢查施工安全和質量時，都得事前兩天，通知鄉(xiāng)上騎馬來接。一次，何學軍騎馬去洛溪鎮(zhèn)時經過一座年久失修長滿青苔的木橋。過橋時，只聽咯吱一聲，馬兒前蹄陷入橋板縫隙中骨折了。牲口痛苦地嘶鳴，無力拔出?？纯刺焐辉?，時間不待，他只好含著熱淚狠心將陪伴自己多時的坐騎交給村民收養(yǎng)療傷，自己步行趕路。就在這樣余震不斷，泥石流和飛石的輪番夾擊里，他不畏艱險，經過數(shù)不清的斷橋懸崖，翻過數(shù)不清的高山峽谷，輾轉于震區(qū)之間，奔波于廢墟之上，核查建筑物震損情況，及時搶險排險，收集災區(qū)一線資料，制定災后重建規(guī)劃。他先后參與了真達鄉(xiāng)、奔達鄉(xiāng)、正科鄉(xiāng)、洛溪鎮(zhèn)等災后重建的規(guī)劃選址和施工建設中。

石渠縣的生活比丹巴縣還要艱苦。不僅氧氣稀薄，紫外線強度更甚，他外露的皮膚全被曬脫了一層皮。晚上從地下打上來的冷水澆上身上，針肌砭骨地痛。受高原低氣壓影響，燒水也只能達到70度左右的溫度，他無法吃到一頓熟飯。常常上頓吃了夾生的方便面，下頓又喝酥油茶就著夾生的糌粑。在這里，他發(fā)起了高壓鍋行動，每到一個村，便向當?shù)卮迕褓浰鸵粋€高壓鍋。高原晝夜溫差在10度—20度間，即使白天紅火大太陽，熱得汗流浹背，晚上也可能是漫天飛雪，渾身哆嗦，身上蓋3床棉被還冷。當他勉強入睡，卻有大膽的旱獺鉆進帳篷來覓食，調皮地撓人的額頭，攪擾他寶貴的睡眠。由于長期食不果腹，缺少蔬菜，加上睡眠不足，疲勞過度，何學軍的身體急遽消瘦18斤。他的健康狀況明顯惡化，體內血小板減少，引發(fā)神經性皮炎，肚、腰、腿等多處皮膚潰瘍。就在如此艱難的境況下，何學軍沒有向困難低頭，堅守崗位，完成了石渠縣1432戶主體工程的建筑，和1335戶農房和城鎮(zhèn)居民的住房維修加固任務。

作為第一批援藏干部中最后一個離開的人，當何學軍看到一幢幢嶄新的藏式建筑拔地而起，看著藏胞們歡天喜地搬進溫暖堅固的新居，他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欣慰。他歉虛地說，他的工作很簡單，只是一個普通建設者。等到春暖花開的3月，他還將重返藏區(qū)，那里的百姓需要他，他們也想擁有現(xiàn)代化的文明生活。何學軍構思著在哪里建學校、哪里建球場、哪里是游樂園等，眼前似乎浮現(xiàn)出一幅美麗的畫卷，廣袤的藍田白云下，矗立著一幢幢飄著紅色經幡的藏式民居，身著節(jié)日盛裝的人們，幸福地舞蹈……

（蔣曉靈，民革四川省瀘州市委會干部/責編 盧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