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建
安靜的車廂里頓時騷動起來,心情豁然開朗,嘖嘖的贊嘆聲不絕于耳,一個個歡快的聲音在車廂內(nèi)回蕩:聯(lián)通,沒信號;電信,沒信號;移動,沒信號!都沒有信號了啊。我們來到了一個沒有信號的地方,與外界隔斷了聯(lián)系。心頭的歡樂就像邊側(cè)的山溪一樣,在汩汩地流淌。所有的塵俗和喧鬧與我們無關(guān),所有的煩惱和糾結(jié)與我們無關(guān)。
我們到達長壽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好像從一個世事浮雜的塵世漂移進了純凈透明的凈土,疲憊的心靈棲息在一方安靜的天空下。人忽然輕松起來,話也多了起來,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霞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映照出些許魚白來。我有點疲勞,躺在床上不想動,懶洋洋的,有著奇怪又有著好笑,眼下真是悶熱的夏天,可床上卻鋪著厚厚的棉被,蓋著厚厚的棉被,一點兒也不覺得暖或者熱,沒有一只蚊子,也沒有一只蒼蠅。一股股清冽而新鮮空氣,從窗戶從門縫擠進來,擁進來,涼爽而宜人,宜人而親切,從未有過的舒暢。鳥兒唧唧喳喳地叫,一陣又一陣地叫,不緊不慢,不疾不徐,晨練一般??墒蔷镁有〕堑奈覍@鳥鳴也有著麻木,竟然分辨不出來是什么鳥了,一種也分辨不出來。于是調(diào)動所有的積極因素猜:是麻雀?是烏鴉?是畫眉?是白頭翁?是啄木鳥?想著想著,就自個兒默默地笑。笑著笑著就起床了,開了門,推了窗,一看:是喜鵲,大群大群的喜鵲間或飛間或落下,呼朋引伴地,在舞蹈,在飛翔,在歡唱。
看到喜鵲。我格外地興奮,巧遇老朋友的興奮,自己仿佛也成了一只快樂的喜鵲。倒不是有著討吉祥的原因,而是這么多的喜鵲在我居住的小城也已經(jīng)少見了,就連層林盡染的老家,也不是很多,只是偶爾地在林間會冒出個喜鵲窩來。還記得只是在兒時見過一群又一群地喜鵲,站在枝頭,落在院間,躑躅在田野,和農(nóng)人爭搶著糧食果實,多得讓農(nóng)人反感,趕也趕不走。可是這樣的人鳥和諧的景觀卻漸漸地越來越少了。閱讀一些資料了解到,喜鵲對空氣質(zhì)量的反應(yīng)十分敏感,是靈敏的空氣監(jiān)測器。空氣質(zhì)量的逐步下降,逼得喜鵲漸漸地遠走他鄉(xiāng),不再回來。而這里喜鵲聲聲,空谷回聲,山風(fēng)幽幽,氣息清純,飛鳥盤旋。
在登山的途中,我們走走停停,滿山的生物陌生而親切,不時有飛鳥掠過頭頂,打破著大山的寂寞。轉(zhuǎn)到山頂,涼風(fēng)習(xí)習(xí),云飄霧漫,芳草凄凄,蟲飛蜂舞,山花爛漫。歇下來,坐下來,躺下來。山擁我入懷,我擁山入夢。
處在山頭上,享受著涼爽的山風(fēng),放飛塵俗的心靈,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界,感覺那些群山就是一個個小山包,或是一只只輪船,或是一幢幢房子,融入了我的呼吸融入了我的生活。遠遠近近的群山相依相伴,層巒疊嶂,脈脈相連,聳入云端,如果用“雄偉、壯觀、瑰麗、險峻、豪邁、陽剛”等詞語來形容敘說他們,是不是有點太庸俗太渺小了?!我的心頭滋長著不可名狀的親切和喜悅,癡癡呆呆,呆呆傻傻,真的不想走了,只想留下來,細細地看一看,數(shù)一數(shù),瞧一瞧,想一想,給每一座山取個好聽的名字,大聲地呼喚著把對每座山的情感都抒發(fā)給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