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晨光

開放的時代不要官腔

■文/吳晨光

愛打官腔的媒體越來越失去了市場。當(dāng)讀者成為衣食父母的時候，寫文章還真要仔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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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新《博客天下》的前一天，太太語重心長地叮囑了我一句話：“千萬別把《博客天下》辦成那啥刊。”

“那啥刊”是我曾經(jīng)供職的媒體。其實，它是本不錯的雜志，一度傳播符合社會潮流的價值觀。但在文章的表述上，讓包括太太在內(nèi)的不少讀者很受傷，“端著架子，官話太多”。當(dāng)然，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掛著“中”字頭的媒體。不過，比掛“人”字頭的要好多了。

我在家中的角色相當(dāng)于CEO（首席干活的），而太太是CFO（唯一管錢的）。她說的話自然不敢不聽。于是，坐下來潛心研究，拼命找有意思的新聞線索，力圖讓讀者們“爽”起來。

5月初，一則新聞映入眼簾。話說武漢天才少年黃藝博，兩歲開始看《新聞聯(lián)播》，7歲讀《人民日報》，13歲就是武漢市少先隊副總隊長，還把從100多個媒體上賺來的稿費資助了孤寡老人。但可憐的孩子并沒有得到什么表揚，而是被網(wǎng)友們形容為“官氣十足、官腔連篇”。哎，誰讓他在博客上公布的照片都是正襟危坐、“欣然批閱文件”，還有作為重要出鏡標簽的“五道杠”和黑色公文包。其開博宣言上稱：“自己（寫博文是）為了‘中華民族之復(fù)興，續(xù)寫漢唐之盛世’的修身齊家、濟世安邦之信念、氣度、襟懷、理想和抱負”（雖有語病，原話如此）。

我比黃藝博大23歲，兩種體系和多種思想的碰撞，伴隨著我的成長。如果在30年前—我剛上小學(xué)的時候，黃藝博式的孩子還真算是一個正面典型。救火小英雄賴寧就曾紅遍大江南北，他的成長史和豪言壯語，幾乎是黃藝博“官樣”的翻版。這其實很好理解—數(shù)千年“臣民”的心態(tài)，在改革之初的中國依然被延續(xù)。當(dāng)時絕大多數(shù)人的心目中，官方代表著唯一正確的方向。讓孩子從小向官員靠攏，就等于讓他們走上了光明大道。

而當(dāng)年的媒體，無論是什么字頭的，大都以“正面報道”為己任。這些典型報道也是官話連篇，最終還不忘號召全國人民學(xué)習(xí)云云。這也不難解釋，沒有市場化的媒體，自己都認為自己是機關(guān)的代言人。

回到今天，中國的改革已經(jīng)進行了32年。開放、自由、平等已經(jīng)漸成主題，納稅人和公民的概念越來越深入人心。既然是我交的錢養(yǎng)活了公務(wù)員，你憑什么還在我面前打官腔？一個13歲的小朋友就有了這樣的嘴臉，那長大之后還了得—這就是黃藝博不受待見的原因。

愛打官腔的媒體也越來越失去了市場。你可以去問問那些掛著“×日報指定銷售點”的報攤，一天能賣出幾份？當(dāng)讀者成為衣食父母的時候，寫文章還真要仔細考慮。像在我家，首席干活的沒能力和唯一財務(wù)官叫板，否則就要餓肚子。另一個事實是，當(dāng)媒體的數(shù)量、種類、形態(tài)與日俱增時，受眾完全可以用腳來投票。你還在那里打官腔說空話，我就到微博上看消息去了，誰管你是什么字頭的。

所以，在《博客天下》創(chuàng)刊之初，我們就選擇了“悅讀”作為立身之本。所謂悅讀，是指能夠輕松愉快地看完全本雜志，我們?yōu)榇酥贫艘惶赘寮删帢藴?。在這個體系中，“不打官腔”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們還在不停追求著真實、簡潔、精彩的表述原則，乃至達到讓人過目難忘的境界。當(dāng)然，我們也會把“價值”藏在悅讀之中，靠一篇篇文章、一個個細節(jié)傳播先進的理念。

要做到這一點，我們所需要的是對社會、對事物的細心洞察，以及豐富的經(jīng)驗和閱歷，乃至失敗帶來的教訓(xùn)。相形而言，讓一個13歲的孩子上來就抒發(fā)“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的宏大抱負，實在有些天真。出現(xiàn)在黃藝博身后的“不屑弟”，或許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應(yīng)有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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