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發(fā)生存?zhèn)€平凡的世界里。這個世界叫B。空氣是澄清而透明的,頂端飄浮著稠密的白云。在諸位讀者的眼中,這個世界稍許有一些麥黃色,不過這個世界里的公民是斷然不肯承認(rèn)的。在加加林跑到外層空間之前,有誰相信地球看起來是蔚藍(lán)的?
B世界的公民的壽命都極為短暫,所以他化除了吃喝拉撒之外鮮有時間接受教育,故而也沒有必要總結(jié)歷史。這些原因?qū)е翨世界的公民生來就有成熟的心智(沒時間發(fā)育),并且一生下來就不得不考慮死亡。他們見面時的問候語是,“嘿,今天有誰死了?”或是“你對死有什么看法?”
也許這聽起來比“喲,您吃了嗎”或者“哦,天氣真糟糕”要優(yōu)雅??梢溃绻佑|死亡的頻率和吃飯和看天的頻率一樣高的話,死,就不具有任何噱頭了。比立說,B世界的雇工就不會用跳樓來爭取什么。
某個時刻(B世界沒有歷法,誰有閑工夫扯日歷?)這個世界中的Q先生和D先生相遇了。Q先生擠出一個悲戚的哭臉,向D打招呼:
“嘿,D先生。你對死亡有什么看法,”
“關(guān)于死,”D先生吞下一顆糖分子,“我認(rèn)為并不是生命的終結(jié)。你會在另外
個次元出現(xiàn),你的生命只是踏上了另外一個旅程而已。對于你來說,消失的不是生命,而是這個世界。”順帶告訴大家,B世界的人們可以直接獲取空氣里的糖分,以此節(jié)約消化的時間。
年輕氣盛的Q先生諷刺道“我不記得我是從哪個世界搬過來的?!?br/> “要是你記得你前世是吃假阿膠死的倒霉蛋,或者是終其生追求一個水泥盒子的怪物,你會多難受!”D先生這么解釋道,“你之所以不記得,是為了讓你不傷心。目的就是原因,未來揭示現(xiàn)在。”
“我想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我們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不是別的世界?”Q先生向D先生發(fā)難。
“這一切都是隨機(jī)的?!?br/> “我們生來就知道不是嗎?萬物皆有法,一切都是有規(guī)律的!生命由規(guī)律掌控著,而不是你那該死的老虎機(jī)搖出來的結(jié)果。我能用公式算出一切來”
“我們不了解宇宙的規(guī)律,就像一小顆螺絲釘不了解汽車公司的歷史?!?br/> Q先生氣得大叫:“我真希望我能算出你的死期!”
“我死后,你和你的世界對于我來說就不存在了。這沒有任何意義。”
Q先生舉起來他的雙手要打D先生——不過他沒有來得及下手,因?yàn)镈先生已經(jīng)死了。
在太陽系某顆美麗的行星上,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正往他的酒館里搬一大桶黃澄澄的、泡沫豐富的啤酒。他的小女兒跟在他身后問“爸爸,酒是怎么做的?”
“嗯,把水和麥子放在起,再加上成千上萬的酵母。酵母一邊分解糖吐出酒精,一邊吸氧氣呼出二氧化碳。然后他們就把自己憋死了。呵呵,然后爸爸就能賣酒給寶貝買一個芭比娃娃了?!?br/> Q先生和D先生無意為了小女孩的芭比娃娃犧牲,可是這一切他們無法抉擇。
當(dāng)然小女孩和她的爸爸也不知道,他們這個世界所有的能量正在漸漸轉(zhuǎn)化成化學(xué)能——就是那些人類還不能完全分解的塑料袋。他們的世界正在慢慢地被塑料袋填滿,最后有機(jī)的生命都會消失掉。
這就是結(jié)局。就是這樣。
編輯/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