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老北京的胡同,蘊(yùn)含著濃郁的平民氣息,多彩的百姓風(fēng)情,充滿鮮活的詩意,這里有悠閑,有寂靜,有暑天和冬夜的叫賣聲聲,有受八旗弟子影響的玩樂,也有八百年京師積攢的建筑格局。老北京胡同的風(fēng)味,像陳年的老酒,越品越有味兒。
一條胡同,一段歷史。
“某種程度上,胡同承載著老北京人的生活歷史?!?br/> 或長或短,或?qū)捇蛘?,或彎或直,自元代起形成的條條胡同,圍繞在紫禁城周圍,經(jīng)過明朝的雨、清朝的風(fēng),屹立在時光中見證著歷史。
北京的胡同大部分形成于元、明、清三個朝代。元朝《析津志輯佚》中記載:“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胡同。”清朝朱一新在《京師坊巷志稿》一書中提到清朝約有街巷胡同2077條,直接稱胡同的約有978條。
北京的胡同多以官方機(jī)構(gòu)、橋梁、地名、人名等命名。還有以地貌特點(diǎn)命名的胡同,如耳朵眼胡同、羅圈胡同、椅子圈胡同,以及以北京方言命名的,比如帽兒胡同、盆兒胡同、井兒胡同等。還有的以自然景觀、生活用品、人物姓氏等為名。有的名稱反映了胡同的明顯特征,如寬街、八道灣、一尺大街等;有的名稱則表露出人們的美好原望,如安福胡同、壽長胡同、永祥胡同等。還有一些胡同,你一看就可以想出當(dāng)年那里是用來做什么的,比如豆腐池胡同、錢糧胡同。
當(dāng)然,有些胡同的名字在現(xiàn)在的眼光里甚至有點(diǎn)可笑,比如在著名的南鑼鼓巷旁有一條胡同,叫做菊兒胡同,還有一條藏在東直門附近的胡同叫做炮局胡同,在炮局胡同里有一家令人想八非非的青年旅店,就連文藝青年最愛的豆瓣網(wǎng),最初的由來也是因為公司最初成立在豆瓣胡同里。
胡同不僅是城市的脈搏,更是北京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場所,北京人對胡同有著特殊感情,它不僅是百姓們出入家門的通道,更是一座座民俗風(fēng)情博物館,烙下了許多社會生活的印記。胡同一般都距離鬧市很近,打個醬油買斤雞蛋什么的很方便。胡同里沒有車水馬龍的喧鬧,有的是親切融洽的鄰里關(guān)系。胡同這種北京特有的古老的城市小巷,已成為北京文化的載體。老北京的生活氣息就在這胡同的角落里,在這四合院的一磚一瓦里,在居民之間的鄰里之情里。只有身處其中才有最深體會。
“大胡同三千六,小胡同賽牛毛?!边@句北京老話看起來很夸張,但無論是最長的東交民巷、最短的一尺大街、最寬的靈境胡同、最窄的錢市胡同、最悠久的三廟街、拐彎最多的九彎胡同、外國友人最愛的南鑼鼓巷,某種程度上,這6000多條胡同(廣義上的胡同包括北京的巷、街、胡同),承載著老北京的生活歷史。就算是經(jīng)過舊城改造幸存下的1300多條胡同,如果將他們串起來,這個長度也足以跟萬里長城相媲美!
今天,在北京,胡同的意義早巳超越了當(dāng)初交通衢道本身,它更像是北京人生活的依托,北京城文化的脈絡(luò)。它還似一座座北京風(fēng)情博物館,記錄著這座城市的發(fā)展變遷,展映著萬千生靈的律動流過。
老北京的味道與味蕾
時間在漸漸改變一切。正在消失的不止是胡同,那難以言傳的味道也許再也不會有了。
晚年的梁實秋寫過_篇《北平的零食小販》,在文字中,他細(xì)細(xì)DA/ye3iF1LQDsUjxeQBBAQ==搜尋藏在記憶中的各種北京小吃:灌腸、羊頭肉、老豆腐、燙面餃、豌豆黃、熱蕓豆、艾窩窩、豆渣糕、杏仁茶……為這些記憶中的美味作了一篇贊美詩,是對北京傳統(tǒng)小吃執(zhí)拗的敬禮。而如今,梁實秋文章中提及的很多小吃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不是北京人,很難理解舊京耆老對于小吃的情結(jié)。那些他們鐘愛的豆汁兒、麻豆腐、鹵煮,對于很多年輕人或者外地人來說,簡直無法入口,但在那個年代的人眼里,這確是最真實的味道,關(guān)于生活、關(guān)于記憶。似乎小吃有一種天真的東西在,往往與兒時光陰相伴隨,是一種由味覺組成的時光隧道。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只要吃上一串冰糖葫蘆或是一碗豆汁就著焦圈,立刻就有時光倒流回到從前的感覺。
胡同是小吃的根。失去了胡同,北京小吃就失去了家。隨著越來越多的胡同消失,北京小吃的棲息之地也越變得來越小了。小吃本來是胡同的產(chǎn)物,是熟人社會的產(chǎn)物。那時,大家都住在平地上,街坊鄰居,大人小孩,在胡同里小吃店中問候照應(yīng),消磨時光?,F(xiàn)在,大家都住了高樓,離地面遠(yuǎn)了,人都摞起來了,高高低低,人上人下,近在咫尺,天天碰面,卻相互都不認(rèn)識了。沒有了胡同的北京小吃,散落在超市商場或大街夜市上,也漸漸失去滋潤而變得粗糙,好像一個美人失去了水色。那難以言傳的味道也許再也不會有了。過去,日子不富裕,小吃也不能隨意就吃,但吃一回,就真正香甜一回?,F(xiàn)在,吃小吃已經(jīng)變得不算一回事,人們卻再也吃不出原來那種香甜味道了。
如果說這時代的變遷是一部交Ⅱ自樂,那么,小吃的演化不過是其中的一支小調(diào)歌曲。但這卻是一支與內(nèi)心深處最溫暖、最柔軟部分產(chǎn)生共鳴的小調(diào)。而對北京人而言,除了胡同的老北京、街坊的老北京在消失之外,他們還眼看著另外一件事在自己面前發(fā)生,不可挽回地發(fā)生。一個味道的老北京,正在一天天變成記憶。
新舊時光
胡同,這個原本被看作“最北京”的地方.儼然被改塑成了一處腔調(diào)吊詭、姿態(tài)矯情的旅游景點(diǎn)——這或許是“傳統(tǒng)消失”的另一種形式。
進(jìn)入21世紀(jì)開始,整個北京城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舊城改造工程,胡同里遍布的“拆“字一個一個觸目驚心,就連鼓樓一帶都沒有能夠躲開拆遷的傳言——老北京居民生活風(fēng)貌保留得最完整的地區(qū)有可能面臨拆除。
在謠言與恐慌中,讓我們更想要尋找肌理一般地重讀北京的胡同,在這個新舊交替的年代。
后海、南鑼鼓巷、方家胡同、國子監(jiān)街、五道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北京胡同里冒出了越來越多的咖啡吧、小酒館、家庭旅社、手工藝店、創(chuàng)意市集,烏泱泱的年輕人以“文藝”的名義肆虐擠占著胡同里真正居民的生活地界。胡同,這個原本被看作“最北京”的地方,儼然被改塑成了一處腔調(diào)吊詭、姿態(tài)矯情的旅游景點(diǎn)——這或許是“傳統(tǒng)消失”的另一種形式。
但深入胡同,我們卻發(fā)現(xiàn),它有著超強(qiáng)的適應(yīng)和自愈能力。再多的老外、北漂、文青、搖滾歌手進(jìn)駐,他們也只是胡同生活的“觀光客”,實實在在的胡同日子,是老街坊們一天天、幾十
安靜的環(huán)境與胡同的氣質(zhì)渾然天成年的細(xì)水長流“過”出來的。從居委會、小賣部、蔬菜攤、棋牌室、理發(fā)店,到衛(wèi)生清掃、安全維系、屋子修繕等等,逐漸地,一條看似松散隨意、實則完全不遜于現(xiàn)代居住體系的生態(tài)鏈條,完整地構(gòu)筑在胡同社區(qū)之上。在這個空間里,老街坊不僅把生活過得有序,而且有趣兒。
這一切,就如胡同的肌理一般,是最值得我們細(xì)讀的、真實的胡同生態(tài)空間讀本。就是在這些真實的日子與影子里,你可以看到、感受到一座城市的脈絡(luò)與新舊時